程昇走後，辦公室隻有她們母子兩人。

許英吐槽道：“還Orion，徐之恒是沒有中文名嗎？”

“他之前說過工作場合稱他英文名或者徐總。”林益明露出無辜的表情，隨意地擺了擺手。

“媽，你很看重她呀！”

“她各方麵我都很滿意。”許英說起程昇，她的眼神中都是欣賞，語氣像是說起自己一件優秀的作品一樣。

“所以呢？”

“看你好好表現。你可以出去熟悉熟悉你的工作環境 。”

“好的，許總。”

10點一刻，林益明出現在策劃部的辦公區內，他優越的外形，隨性的性格，標誌性的笑容就已經圍上了一堆人了。

“總監好！”

“大家都很熱情呀！我的工作理念是快樂辦公，準時下班！”

他話音剛落，就引來一片歡呼聲。

林慧在程昇身後，小聲地說道：“林總監看上去還挺好的。”

“誰知道呢。”

“林總監，我帶你去辦公室看看吧。”程昇在他身旁不好意思的打斷沉浸在一片恭維聲中的林益明。

“行。”

他的辦公室就在程昇的旁邊。

一進門，林益明現是看了一圈，然後推開座椅直接坐了下去。他轉了一圈後，手撐在辦公桌上，目光才停留在程昇身上，他微皺著眉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說話。

“我叫程昇。”

“哦，不好意思，我這人記性不好。後麵的有個項目，具體的事宜我再通知你。你把我拉進你們的工作群，然後你再加一下我微信吧。”

“好的。林總監，要是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程昇正要轉身走，又被他叫住。

“對了，以後晚上8點和休息日工作相關的事情都不要找我。找我我也不一定能回複，你不用回答我，你知道就行了。”

她內心無語，但還是麵不改色地回答道：“那我到時候看著辦。”

周五晚上。

她再次站在了這座熟悉的建築麵前，湖畔邊的兩層小彆墅後麵接著花園，靜謐彆致。

因為今天是比較正式的宴會，她將頭發紮成低馬尾，她皮膚不白，但五官深邃，紅棕色的口紅勾勒出漂亮的唇線，耳際露出一對銀色長吊墜，勾勒出她細長的脖頸，穿著白色的長袖中長裙，背部露出v型，黑色紅底的高跟鞋顯得整個人高級又乾練。

大廳裡已經有很多人了，天花板上巨大昂貴的水晶吊燈下，人人打扮的精致整齊，量身定製的西裝，合身得體的高級服飾，閃耀奪目的珠寶以及手腕間露出的名貴手表。

“程昇，這裡！”許英向她的方向揮了揮手。

她麵前站著兩個中年男子和一個金發的女子。

許英向程昇介紹著眼前的兩位，“程昇，這位是華創的許總監，旁邊這兩位是恒鑫的CFO和藝術顧問。”

程昇向他們一一介紹自己。

“早就聽說你了，去年貴司的大項目有你一份力。沒想到，是一位美麗的小姐。”許總監說完敬了程昇一杯酒。

程昇陪著許英應酬，無論是討論未來行業的發展和創新，還是當下的熱門話題更甚至對於紅酒的品鑒，她都能說出一些心得，而且毫無語言壓力。

房間內觥籌交錯，笑聲於耳，談話間不辨真假。

中間休息的時候，她接到了林益明的微信，讓她去小花園一趟。

她跟許英說明去意，剛好可以出去透透氣。

她出了房間，在門口等林益明。

林益明一身酒紅色西裝，在這個場合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右手的臂彎處掛著一件黑色大衣。

“你在裡麵陪我媽喝酒不無聊嗎？”這是他見到她的第一句話。

“不累，我很開心許總帶我認識了很多人。”

“你還真是夠努力的。”

“所以你找我什麼事？”

“這件衣服，你先拿著，我待會帶你見一個人。”

程昇剛想問這是誰的，他就已經離開了。

小花園裡人不多，程昇隻好抱著衣服在這裡等他，她把衣服攤開來，很大一件，一看就是男士的衣服。

她又把它收好放臂彎裡，這樣比較方便。

夜晚將至，裡麵宴廳談笑晏晏，燈火燃燃更襯得小花園的清幽寧靜，旁邊噴泉的細細響聲像是風的旋律。

晚風佛過的瞬間，過於溫柔，連初春新探出來的枝葉都未出聲。

但她聞到了，她聞到了一陣似有似無熟悉的味道，她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拿近，她聞到了一場寒雨過後樹木清冽的氣息。

過於記憶深刻卻難以置信。

她隻覺得全身如同有電流般直衝大腦，霎那間閃過許多畫麵，雨後的擁吻，靠近耳邊的告白還是風雪天的擁抱所有瞬間沒有順序的湧入。

此刻，她的心灼熱悸動。

猛然間，她抬起頭，視線裡二樓最裡邊的房間亮著燈，白色窗簾隱隱約約勾勒出一個人影，黑色的西裝，身姿挺拔。

她的心，又期待又恐懼。

程昇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跑上了樓。

二樓每個房間都關著門，她快步走向最後一個房間。

“程昇。”

她停住腳步，回過身，是林益明叫了她。

“你去哪裡？你過來給你介紹一個人，他坐了5.6個小時的飛機回來的。”林益明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他見程昇還不過來，他走向她“你先過來，那人在等我們。”

程昇隻好先過去，她跟著林益明進了一個房間，房間很大，沙發坐著幾個同樣穿著西裝的男生，陽台的窗門開著，飄來一陣煙味，他走在前麵，身材高大，完全擋住了程昇的視線。

程昇沒有猶豫，走快了一步輕輕推開了麵前的林益明。

那人還是過去修長的身姿，黑色的西裝，前麵的領帶有些鬆開，他好像比以前瘦了一點，眉眼英俊深邃，卻難掩疲憊，輪廓硬朗，整個人比以前更加成熟，氣質矜貴冷淡。

兩人目光交彙的片刻，瞳孔微震。

程昇心裡的聲音，不禁說出了口，隻是無聲，“徐之恒。”

她深呼吸了一口迫使自己鎮定，眼前的這個人已經恢複了平靜，他走向林益明。

“程昇，這是我們這次項目的合作人徐之恒。她是程昇，現在是我們公司的副總監。”

林益明站在兩人中間向兩人介紹著彼此。

“你好，徐總，我是程昇。”

程昇收起內心的情緒，率先介紹伸出了那隻手。

“你好，程小姐。”

果然，他沒有自我介紹，他的語氣冷淡疏離，就和他現在的眼神一樣。

他沒有去握程昇的手，而是隨意地彆過身去把香煙滅了。而程昇懸在空氣中的手，略顯尷尬，她隻好收了回去。

“徐之恒，你超沒禮貌！作為紳士，人家女生伸出了手，你也應該回握呀！”

說這話的是從陽台另一邊走出來的女生，黑色的長卷發，精致的妝容以及和程昇一樣的白色長裙。

“我可不是紳士。”

“不好意思呀，我替他向你道歉。好巧，我們的衣服竟然是一樣的。”

她是在場唯一的女性，她站在徐之恒身邊，兩人手臂相貼顯得有些親密。

程昇錯開了視線，將衣服遞給徐之恒，“徐總，這是你的衣服。”

但還是那個女生接過了他的衣服。

“謝謝你，程小姐。”

林益明把酒杯遞給程昇，又上前勾住徐之恒的肩膀，說道：“我們先認識認識，以後我們常在一塊兒呢。”

“喝酒就免了，反正接觸的不多。”

程昇接過了林益明的酒，一飲而儘，微笑道：“我喝完了，徐總隨意。林總監，我出來也挺久了。我去找許總了，先告辭了。”

程昇走後，徐之恒盯著放在他麵前她喝完了酒杯，上麵印著她淡淡的紅色唇印。

“你之前說你不喜歡綠色，那我今天的這件呢？”李微還站在他身邊。

他語氣有些不悅，“白色是我最討厭的顏色。還有李微，你不要向林益明打聽我的行程了，衣服還給我。”

李微把衣服還給他，“我可是專門來陪你的，你要去哪裡？”

“我累了，我要回去了。”他背對著他們穿上外套，神色倦怠失神。

“你不是說抽根煙提神嗎？”林益明也問他，他還專門給他安排了回去的車。

“我真的累了。”

成為成年的人好處就是學會了用冷漠的態度掩飾了疲憊，失神和恍惚。

徐之恒路過宴會廳，他透過窗戶看見了裡麵的程昇，手裡拿著紅酒杯在和對麵的男人講話，無論是臉上的微笑還是喝酒的姿勢和過去完全不一樣。

他久久凝望著這張熟悉的麵孔和陌生的表情，眼神裡充滿著嘲弄還有一絲無法言說的恨意。

程昇感覺有一道灼熱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對麵的人離去以後，她才去尋找。她的目光停留在離她不遠的窗戶上，那裡什麼都沒有。

周一上班，程昇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許英的辦公室。

“許總，我手裡還有幾個項目，可能沒有精力去參加林總監的項目。”

許英聽程昇說沒有精力參加新項目，表情疑惑，“你會沒有精力？”

“最近，我姑姑又要體檢。”

許英思考了一會兒，“這個項目是關於香水的策劃，挺不錯的。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但我也尊重你的想法，中午之前給我答複。”

“好的。”

程昇出了她的辦公室，如釋負重。

她在電梯前，等電梯，電梯門一開，徐之恒就站在電梯裡，和她麵麵相對。

“你不進來嗎？程副總監。”他口吻平靜就像是和一個陌生人說話一樣。

程昇還是進去了，她按完電梯鍵，站在了他身後。

關上電梯門的那一刻，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實實在在的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這幾年你過得很不錯吧。”

“你呢？”

她果然承認了這幾年過得不錯，但是他卻不想回答她，“聽林益明說，你要退出這個項目，為什麼？”

“這是我的私事。”

“是因為不敢嗎？”

“我有什麼不敢嗎？”

徐之恒微側頭，直視著程昇的雙眼，他嘴角輕揚，眼神卻是隱忍克製，黑色的瞳孔隱藏著鋒利的寒冬，而她的目光平靜如常。

“怕我揭穿你光鮮亮麗的一麵。”

“那你會嗎？”

程昇的指尖緊緊扣著掌心讓自己保持鎮定。

“以前什麼都不是了，我們隻是陌生人而已。”

“電梯到了，我先出去了，徐總。”

她出去後，電梯裡隻剩下徐之恒一人了。他內心莫名的酸澀感，讓他想要發笑。

今天，他出門左手沒有戴手表，他下意識地伸手去觸摸手腕處細細的疤痕，隻剩下又麻又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