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後的上班第一天，人人臉上都寫滿著疲憊，困倦和不情願。

但程昇踩著她新買來的酒紅色漆皮高跟鞋，黑色大衣下是一套ysl黑色廓形西裝，一頭精心打理過的中短發，一對奪目的白色珍珠耳環，更加奪目的是她上揚的眉梢，麵色雖平靜，但滿臉寫著春風得意。

她的高跟鞋每走一步，踩在大理石地麵上響起的聲音，都像是扣著昂揚的音調。

上班前，她總是來的比其他同事要早，這會兒公司大廳下還沒什麼人。

現下，和她一起等待電梯的還有同個部門去年新入職的新人林慧，她還是程昇的同校學妹。

“程經理，早。”她見程昇二月份末的天氣穿得如此單薄有些驚訝。

“早。”

“程經理，你不冷嗎？今天才2度呢，我穿著羽絨服都覺得冷。”

“我車裡打著熱氣，來了公司又開著暖氣，所以還好。”

林慧收回自己豔羨的目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也是。對了，今天是策略部公布副總監的日子，我先恭喜了，學姐。”她說完，然後親昵地碰了碰程昇的肩膀。

電梯裡隻有她們兩個人。

“彆說這麼早，具體人選，誰都不知道呢。”程昇謙虛道。

林慧卻十分篤定地回答道：“但人人都知道一定是你！”

她聽聞後，隻是勾了勾嘴角，並沒有回答。

程昇在江州大學畢業後，就就職於現在華新廣告公司，是江州廣告業巨頭，在國內業享有盛名，這是她入職的第四年。

不，準確的說是第三年，但她的升職速度卻是令人驚訝。

9點半上班時間，但崗位上已經好幾個人圍在一塊討論人選了。

“你押劉棟還是程昇？”

“劉棟吧，他比程昇早了4年進來的。要是程昇，他多難為情！”

“我覺得是程昇，雖然年輕，去年那麼難啃的項目都簽下來了。而且人住茂悅府，妥妥白富美！”

“我們同期進來的，劉棟還是我們的帶教老師呢！”

“那周總監請產假，那總監會是誰？”

“據說空降！”

10點，公司電腦準時公布了策劃部副總監的名字‘程昇’。

電腦上出現她的名字的那一刻，她心中一副了然，但麵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和揚起謙虛地微笑，“今天晚上我請大家吃飯，大家想吃什麼隨便點！”

她話音剛落，策劃部的門被被打開，一個女人出現在門口，她利落的短發，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臉上雖然有歲月的痕跡但難掩眼神中的威嚴。

許英，華新的總經理，她們的頂頭上司。

“許總好！”

眾人見狀起身問候。

她環視一圈，目光落在程昇身上，眼神中滿是欣賞，“恭喜你，程昇！不，是程副總監！”

話畢，她首先揚起了掌聲。

“謝謝，許總。”

有人道賀，有人嫉恨，有人不屑。但此時，都必須起身鼓掌道賀。

一間獨立的辦公室，明亮的窗戶，整潔的桌麵，桌上的花瓶上插著送來的鮮花。

她靠在桌邊，等待同事幫她搬資料。同事把她近期跟著的項目資料放在電腦旁，並將一塊黑色立牌整齊地放好，那塊黑色立牌上用金色楷體寫著‘副總監程昇’。

“資料已經幫你整理好了，程總監。”同事臉上揚起了禮貌的笑容。

“謝謝。”

關上門後，辦公室裡隻有她一個人了。

她輕輕撫摸著那塊黑色的立牌，指尖帶著冰冷的觸感。她目光自得，嘴角帶著不可覺察的笑容，她抬起頭，發現窗外陽光明媚，萬裡無雲。

下了班，程昇訂了包間請部門的人吃飯，每個人起身向她敬酒祝賀，眼裡有諂媚，有敬意，有虛假好意下的不屑。

酒過三巡，有些人醉了。

“我們程經理都26了，是不是還沒有男朋友啊！”

“我們總監一看就是上岸第一劍就斬意中人的那種！”

程昇聽到這話，隻是喝了口酒微笑並沒有回答。

劉棟在程昇對麵，背靠在椅子上，指尖夾著香煙，眼神不懷好意，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程副總監要是等到30歲了，相親市場就不容樂觀了。畢竟女人無論如何都是要回歸家庭的。”

她回嘴道：“劉老師留學歸來，思想還那麼迂腐，沒有一點進步呀！還有劉老師，我不喜歡香煙的味道，可以熄滅嗎？”

在場隻有他一個人吸煙。

程昇也學他的樣子，麵色從容，嘴角微微上揚，雙手疊交，背靠著椅背用隨意的目光直直地望向他。

“當然可以，尊重女生嘛！”

他回答卻是乾脆，起身熄滅了香煙。

飯局結束，程昇自詡酒量不錯，但今天人人來敬酒，她都要喝上幾口，真的有些喝多了。

程昇和同事告彆後，站在公交站旁等待好友楊菲開車來接她。

初春的夜晚，寒潮未過。空氣中帶著冷意，樹枝的枝丫還是光禿禿的一片。

一陣夜風吹過，刺骨的寒意，讓她緊緊地裹著大衣。

她遲遲沒有等到楊菲的車，此時她有些懊悔自己真的穿少了。

“滴--”

白色的奔馳轎車在她身後打著閃光。

她見狀，快速溜進車裡。她一上車，第一句話就是，“真的超級冷！”

楊菲在駕駛座坐上掃了一眼已經被凍得滿臉通紅的程昇，將車內溫度上調，“今晚0度，你現在真是美麗凍人了！不過咱倆認識3年了，你好像永遠不怕冷的。”

車裡的暖氣，瞬間舒緩了她被寒冷刺激的神經。

“畢竟今天美麗比較重要！”

一路上，程昇說了自己飯局上的遭遇。

楊菲聽完，還是感歎道：“所以女人無論站得多高都會被議論婚育的話題。不過，我也真的很好奇你有喜歡過人嗎？你看上去就沒什麼感情的欲望。”

程昇閉著眼睛假寐，隨口道：“高中告白過，然後被拒了。”

“真的假的！所以三年前咱倆不僅投緣，連感情經曆都是一樣的。”

她上揚著嘴角沒有回答她這句話。

但是，卻引來了楊菲的不停追問。

“他是什麼類型的？”

“讓我想想，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是不是喜歡那種溫溫柔柔卻有點倔強帶著眼鏡，眼神中有點淡淡地憂鬱的男生。”

程昇聽到她的話，不禁笑出了聲。

“我說對了，是不是！”

“是不是啊！”見程昇不回答，她還是不放棄。

“不算對，眼神並沒有憂鬱，比較平靜吧。”

“那你們為什麼沒有在一起？”

“誌願不同。”

程昇向來喜歡一些感情問題引到客體原因上，這樣就少了很多追問。

她和楊菲同住在茂悅府的一層樓，她們是鄰居，因為一些機緣巧合成了好友。

她在家門口告彆了楊菲，她一進屋就脫下高跟鞋，將它放進旁邊的鞋架上。

玄關處的櫃台旁的鞋架上整齊地擺放著6.7雙高跟鞋，款式，顏色，高度，各不相同。櫃台上放了好幾瓶已經開封了的香水以及一個拆開了的橘色禮盒裡麵是一個棕色錢包，那是楊菲送她的升職禮物。

她略微有些失神地盯著落地窗外的黑夜，彎腰扶著牆揉了好久的腳踝，才直起腰往屋走去。

到了周六，程昇破天荒睡到了中午時，她的手機鈴聲不停地響。

她接起電話時，清了清喉嚨，“你好，我是程昇。”

“程昇，快起來，我帶你去個地方，我在你家門口！”電話裡是楊菲激動的聲音。

“有什麼事？”

“大事！”

她打開門時，門外的楊菲已經化好妝了。

“你這是乾嘛？”

她故作神秘的從背後拿出兩張粉色的票據，“這是我同事給我的兩張圓桌相親會的票，據說是vip性質的。”

楊菲雖然嘴上總是說著男人不可靠，但她對愛情又過分的執著。

程昇有點無語，“你自己去吧。”

她說完就轉身進屋了，楊菲也跟著進來，在她身後不依不饒道：“你就陪我去吧，我28歲了，暗戀一個人6年都沒有成功，還沒談過一次戀愛，我不想一直一個人孤單前行，我也想吃吃愛情的苦！”

“程昇放下你的工作，讓我們迎接新的未來，找回心動的感覺！”

“你自己去找吧，我下午還要處理工作呢。”程昇去客廳裡倒了一杯水，也給跟在她身後一直喋喋不休的楊菲倒了一杯。

她接過水杯，忽然認真地望向她，眼中帶著一些期盼，“程昇，其實你也沒談過吧。”

“不好意思，我還真談過。”

“果然這世上隻有我一個母單，你就陪我去吧，我把你下周早飯都包了。”楊菲有點抓狂。

“真的嗎？可以，我淺淺的化個妝就行。”程昇聽到早餐有著落的消息，內心頓時感到欣喜。

她剛轉身，想到剛剛楊菲的話，又問：“你真沒談過？”

“高中暗戀，暗戀結束又追星，然後塌了房，我才意識到我已經28歲了。”

她語氣平靜，神色卻是坦然中又夾雜著一絲無奈。

程昇進了屋，屋外還響起楊菲的聲音，“程昇，你冰箱怎麼除了礦泉水什麼都沒有！還有做菜這件事情，你就不能自己學一點起來嗎，彆總是要求能吃就行，也要像你的事業一樣追求進步呀！”

楊菲曾經吃過一次程昇做的西紅柿雞蛋蓋飯，滿滿米飯混著的西紅柿湯汁少許的雞蛋花，要不是她餓，她真的很難吃完，當然程昇自己做的自己吃光了。

她從冰箱裡拿出最後一瓶礦泉水，她一擰發現是已經開過了的，她隻好又放了回去。

程昇的家視野很好，特彆是今天，太陽明媚，陽光從整麵落地裡照射進來。但布局和裝飾十分簡單，沒有多餘的花草，畫報和飾品。一切規整如一，整整齊齊，卻又單調沒有煙火氣。

“程昇，你應該找個賢夫，因為你絕對當不了賢妻。”

這時，程昇已經收拾好了，她推門而出，直接問道：“難道你的夢想是當一個賢妻良母？”

“高中的時候，我的夢想是我的初戀。”

“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成為我的夢想。”

“冷血無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