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車窗外的燈光不斷閃爍，如同夜空中流動的星辰。

副駕駛座上，佟夢靠著車窗，睡得沉沉的。她的頭微微歪著，長發柔軟地垂落在肩頭，睫毛在昏暗的車廂裡投下淡淡的陰影。

陳以城專注地開著車，視線落在前方，但餘光時不時地瞥向她。

她睡得很安靜，連平日裡的小表情都消失了，讓人不忍心驚擾。

車子穩穩停在公寓樓下。陳以城輕手輕腳地下車，走到副駕駛座前，緩緩打開車門。

佟夢睡得毫無察覺，呼吸平穩，整個人軟綿綿的。

他低頭看著她，眼神微微一滯，隨即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女孩的身子很輕，帶著醉酒後特有的溫熱氣息，還有那淡淡的薰衣草香。

他的手臂微微收緊了一瞬。

進屋後，他動作輕柔地將佟夢放在沙發上，正準備起身，懷中的人卻突然皺了皺眉，雙手無意識地收緊——

然後，直接環住了他的脖子。

陳以城的動作猛地一頓。

下一秒，佟夢像是尋找到依靠似的，整個人往他懷裡縮了縮。

“……”

陳以城低頭，看著趴在自己懷裡不肯撒手的佟夢，喉結滾動了一下，指尖僵硬地懸在半空。

現在這個姿勢，實在是……太曖昧了。

他輕聲喚了一句：“佟夢？”

佟夢沒有回應，隻是小聲嘟囔了一句，臉頰蹭了蹭他的胸膛。

陳以城的呼吸瞬間一滯。

理智在這一刻繃得很緊。

好在，她的手慢慢鬆開了一些，他趁機抽身，將她輕輕放回沙發上。

……有驚無險。

陳以城站起身，拉了拉被佟夢扯皺的襯衫，走進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

他仰頭喝了一大口，試圖平複剛才莫名加快的心跳。

水順著喉嚨滑下去，他這才覺得自己冷靜了些。

——他剛才到底在緊張什麼？

搖了搖頭，他又拿起另一隻杯子，細心地倒了一杯溫水，放在佟夢觸手可及的地方。

等她醒了，第一時間能喝上一口熱水，酒意應該能緩解一些。

沙發上，佟夢睡得並不安穩。

她皺著眉，不時地扭動身體，嘴裡還嘟囔著聽不清的話。

陳以城無奈地歎了口氣，走過去，俯身將她打橫抱起，朝臥室走去。

然而，就在他剛把佟夢放到床上，準備起身的瞬間，她突然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

陳以城的動作僵住。

女孩的眼神迷離，顯然還沒有完全清醒，但那雙泛著水光的眸子，映出了他清晰的輪廓。

他的心臟仿佛被什麼撞了一下，莫名漏了一拍。

他甚至能感覺到她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

“……我要去給你倒水。”

他率先開口，聲音刻意壓低，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沙啞。

佟夢迷迷糊糊地“哦”了一聲，隨後，原本還攀在他手臂上的手一下鬆開了，整個人又沉沉地倒回床上。

陳以城緩緩呼出一口氣，心跳這才漸漸恢複正常。

——結果，剛剛走出兩步，他身後又傳來含糊不清的聲音。

“……我要洗澡……”

陳以城腳步頓住。

他回頭，看著佟夢在床上翻了個身，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樣。

他捏了捏眉心，耐著性子哄道：“醉酒不能洗澡，聽話。”

佟夢皺著眉，似乎有些不滿，但最終還是含糊地應了一聲，沒再鬨騰。

他剛鬆了口氣，結果下一秒，佟夢又伸出手，在空中揮舞了半天。

陳以城：“……”

他看不懂她要乾什麼。

然後，就見佟夢可憐兮兮地抬起頭，皺著眉，一臉狐假虎威地說——

“你幫我撓撓背。”

“……”

空氣，突然安靜了三秒。

陳以城覺得自己可能是幻聽了。

但佟夢已經不耐煩地扭了扭肩膀，催促道：“快點啊，好癢……”

陳以城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才緩緩歎了口氣。

……忍一忍，就當沒聽見。

然而，佟夢醉酒後根本不講道理，她等了一會兒沒動靜，乾脆抓住他的手腕，直接往自己背上按去。

陳以城：“……”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耳尖頃刻間燒得通紅。

就連喉結，都控製不住地滑動了一下。

他視線彆開，手指在她的背上僵硬地撓了兩下，像是在應付。

佟夢明顯不滿，迷迷糊糊地抱怨：“不行，再往下一點……”

陳以城深吸一口氣，抬手蓋住自己的眼睛，心裡默念——

冷靜，冷靜……

最終，他在佟夢後背輕輕地撓了幾下，然後像是觸電一樣，迅速收回手，整個人僵硬地起身。

他快步走出臥室，站在客廳裡，深呼吸了好幾次，拿出手機讓許助辭退了佟夢的總管。

——今天晚上，簡直是個挑戰理智的夜晚。

回頭看了一眼臥室裡已經熟睡的女孩，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低聲自嘲道：“……我還真是個禽獸。”

最終，他歎了口氣，還是拖了張椅子，守在床邊，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