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到遇見君子(1 / 1)

由於昨日與花皖鬨到很晚,第二天,日上三竿,臨畫還不曾起床。

“公主,時辰已過,該去學院了。”花紀站在外麵再三稟報。

“唔…………你哥嚷嚷什麼呢?………閉嘴………”臨畫眼睛都沒睜開,翻了下身子,繼續在花皖懷裡舒舒服服躺著。

“無事………”即便早已清醒,花皖依然溫柔地抱著公主,輕輕拍了拍公主的背,哄著她繼續睡。

…………………………眼見屋內毫無動靜,花紀咬了咬牙,“公主,該去學堂了,請公主起身梳洗!”花紀無奈,隻得繼續喊下去。今日是學堂開課第一日,若是無故缺席,陛下定是要怪罪到所有人,況且,如今的局勢,若是公主再荒唐下去,恐怕等長公主繼位,公主恐遭天下討伐。

“閉嘴!成日裡喊什麼?有失體統。”臨畫被徹底吵醒了,憤怒地將枕頭丟向外麵。

“公主息怒,彆著涼了。”眼見公主起身,花皖趕緊把外衣給公主披上。

“你去,讓他滾。”臨畫氣到失語,好好的美夢被打擾,還是被這麼個針眼小的破事,莫說今日遲到了,就是今日不去,明日不去,日日不去,又能拿自己如何?

“哥,你這又是何苦?公主不願,不去便是了。”花皖假惺惺地勸花紀,實則心裡巴不得公主討厭花紀。

“你這是害了公主。”花紀依舊是一臉正氣。花紀與花皖有八分相似,隻是花皖看著更為溫柔,花紀看著更為嚴肅。這也與其性格相關,花紀從小作為兄長,要照顧弟弟妹妹們,被教育要學會不喜形於色,加上在暗衛曆練的這些年,殺人無數,於是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你!”花皖被頂的一僵,正要回懟。

“夠了,我要梳洗打扮了,花皖,進來。”臨畫赤著腳走出來,看都沒看花紀一眼,將花皖帶回來了屋內。

“奴婢知罪,願殿下責罰。”花紀跪在屋外,臉上卻並無後悔之色。若是公主能長命百歲,自己這個罪人願入地獄,為公主祈福千年。

臨畫麵無表情地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裡,花皖為自己編織美麗的辮子,自己就像一個精致的玩偶,永遠隻能任人擺布。

“公主………”

“走吧。”臨畫帶著花皖走過花紀身邊,花紀低著頭,任由兩人掀起的塵土,迷了自己的眼睛。

“青麗五年,臨梓國第二代……”先生正講著國史,臨畫推門而入。

眾人很是好奇,回頭看去,開課第一日便遲到半日之久,如此囂張的人會是誰?

少女裙子上的波紋在陽光下萬分耀眼,藍色的波浪晃動著,點綴了無數的藍色寶石,在陽光的折射下發出各種角度的光芒,令人不得久望。抬頭看,更是一張美的驚心動魄的臉,柔順的青絲垂耳側,將皮膚映襯得更加白皙細膩,朱紅的唇似笑非笑,奇特的異瞳更是令人難以忘懷,眼中似是深情不已。

“看夠了嗎?”少女開口便拉開了距離。

大部分人還沉浸在公主的美貌,並沒有意識到,遲到還如此理直氣壯是一件多麼不合情理的事。

先生隻看了一眼來人,就繼續講課,並沒有責備或是質問臨畫,似是對其習以為常。

臨畫麵無表情地走到剛才沒有抬頭的少年之一,一個連侍從都沒有的少年身邊。

“你,起開。”指著少年旁邊的少女,理直氣壯地吩咐道。

“這是誰家的少女,竟如此大膽?”“異瞳,還能是誰?”“難道是?”“對,就是,那個。”嘁嘁聲傳開,隻有陛下才能稱呼皇女姓名,而九皇女又不願不相乾的人稱呼其任何代號,故眾人隻得用眼神與心靈交流。

五皇女耳朵也沒聾,自然也聽得見眾人的竊竊私語,臉色也愈發不好。

“九皇妹,我是先坐的,不過……”身為姐姐,五皇女自然要裝出一副溫柔善良的樣子,位置可以讓,但一定要讓大家看見,是九皇女在胡鬨,而自己大度不計較。

此人應該是五皇女,亦或是六皇女,總之,臨畫對她沒什麼印象,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脾氣。臨畫最討厭這副惺惺作態的模樣,本來在這個皇宮中,誰受寵誰就有話語權。本來也輪不著她讓不讓,自己想坐哪裡就坐哪裡,何苦裝的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

“我沒瞎,隻是,現在,你不坐這兒了。”不用臨畫多說,身邊的侍從已經將五皇女的桌子搬走,又有人夾走剛要反抗的五皇女的侍從。

“五殿下,隻好麻煩您換個位置了。”花皖上前,笑眯眯地威脅。

五皇女臉色鐵青,但看著臨畫身後的眾多侍從,終究沒說什麼,滿臉怨氣地搬到了後麵去坐。

“不愧是………連五皇女都……”竊竊私語再度響起。

“安靜。”先生將浮沉重重拍到桌子上。眾人才住嘴。

臨畫滿意地坐下,看著花皖忙前忙後地布置著,幾乎將屬於少年那部分的桌子占滿了少年也不曾開口,臨畫對此甚是滿意。

先生似是看了一眼臨畫,又極快地轉開眼。

聽了沒幾分鐘,臨畫就困了,枕著花皖睡了起來,或許是受臨畫的影響,後麵的少年也趴在桌子上睡了,而旁邊的少年卻始終專注的聽課,不曾移開過目光。

終於熬到下課了,花皖本想直接抱著臨畫回去睡,不知怎的,吵醒了臨畫。

臨畫伸了一個懶腰,回過頭,終於抬起眼來看與她坐了一節課同桌的模樣。

君子如玉,少年便如同璞玉,還未經雕刻,身上還帶著棱角,不近人情。對於九公主的注視,也不曾說過一詞。

臨畫看著好生有趣,突然伸出手托起了少年的下巴。

“你!”麵對突如其來的舉動,少年顯然沒有任何防備,竟忘了稱呼。

少爺死水般幽暗的眼中終於掀起了漣漪。墨發紅唇,眉長而窄,眼角的淚痣被滿頭淩亂的長發遮掩,時現時隱。此刻少年在下,公主在上,看似臣服,但少年眼中的殺氣卻抹殺了溫馨的氛圍。

“大膽!竟敢衝撞公主殿下。”侍衛們趕緊上前將少年扣倒在地。

少年卻仍掙紮著抬頭瞪著臨畫。

“硬骨頭?名字?”臨畫很喜歡有骨氣的人,這種人一般都很有才華,臨畫喜歡才華橫溢的人。

“問你話呢?”侍衛見少年不答,剛要踹少年一頓,以示懲誡,便被臨畫攔下。

臨畫蹲下身子,同樣跪在地上。將額頭貼在了掙紮的少年的額頭上。

少年頓時停止了掙紮。

美人對跪,一個低頭看不清神色,一個滿臉惋惜。

“你看,人家都和你一起跪著了,你可否告訴我姓名?我喚作臨畫,你可以叫我畫兒。”臨畫似是再也撐不住了,跪倒在少年身邊,可憐兮兮地望著少年。

…………………………“鬱止。”少年猛地抬起頭,與臨畫對視,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少年散落的頭發隨著動作揚到了臨畫的臉上,一不小心,臨畫的口中也纏住了幾絲。

臨畫似是不好意思地臉紅了,用手從嘴裡輕輕拿走那幾絲青絲。少年一直注視著臨畫的一舉一動,眼睛都不曾眨過。

“畫兒失禮了。”臨畫匆匆行了一個禮就跑遠了。

鬱止也迅速起身離去,隻留一地的吃瓜群眾。

“九公主還真是性情中人。”

“無聊。”

臨畫對於有才之人,一向頗為縱容,那鬱止不過是想求得平等的地位,他跪在地上,那自己便也跪在地上,想知道他的姓名,便先說出自己的姓名。要愛一個人,便先付出同等的愛意,鬱止便是如此,內斂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