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際高中,本身就是一個很有流量的title。”
這個時代的看客對富人的生活抱有天然的渴求好奇。
“而且葉青她真的很會學習。不是那種把書本塗得花花綠綠,把筆記做得五顏六色的‘會學習,’而是她真的很努力。”
人們早已厭煩了把筆記做得像連環畫,最後卻什麼都考不出來的劇本,但葉青不一樣。
楊槐用筷子架起麵前的小籠包,輕輕一戳,香醇的肉湯漂浮著勾人的油脂流了出來:
“所以葉青根本不需要回應有關她的任何負麵輿論。”
“她隻要在鏡頭前永遠積極向上,永遠精力滿滿,永遠開朗樂觀,再適時曬出自己的成績成就就行,沒有人會不喜歡真實又努力又漂亮的人。”
“小楊槐,把湯汁流掉就不好吃了。”
“如果吃小籠包的時候,不提前把汁水放出來,會很容易爆汁,湯汁流到下巴上會很難看。”
陳季雲梗住了,他忍不住再次描摹起了楊槐,精致眉弓下的兩顆眼珠子黑得像剛磨開的烏墨,透著潤澤的光亮。
今天的她身著一襲素淨的長裙,黑卷發被挽起了小旋,美得如畫。
“就算湯汁流到了下巴上,你還是會很好看的。”
火紅的玫瑰映入眼簾,將自己收拾得乾淨整潔的男生走到楊槐身側,撇了一眼陳季雲,然後單膝下跪:
“楊槐,我喜歡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抱歉同學,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可以,可以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
“秘密。”
男生放下玫瑰,深深鞠了一躬。
陳季雲目瞪口呆地看著男孩跑遠了的身影,不是,他和楊槐兩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這個男的把他當什麼了?
貼臉開大是不是?哪個班的敢這麼囂張?
突然,他又意識到了什麼:“楊槐,你剛剛說,你有喜歡的人。”
“對啊。”
陳季雲早就憑借自己的人脈,在每一個有楊槐的班級裡安排了眼線。
雖然每天都有男生給楊槐送情書,送鮮花,送零食,但是她沒有和任何一個男生深交過,楊槐喜歡的人除了自己,還能有誰呢?
終於拿下!
陳季雲故作風流地解開滿是LV印花的牛仔衣領子,好讓楊槐注意到他並不明顯的胸肌:
“那麼小楊槐,你覺得什麼樣的告白儀式你會喜歡呢?”
點綴著珍珠的霜白美甲撥弄著嬌嫩細膩的玫瑰花瓣,手指在花間纏繞,墨發落在花束間,楊槐沒有回答陳季雲的話,隻是目不轉睛地望向前方。
陳季雲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一個模糊的身影逆光走來。
男人的身影高挑修長,肩膀寬闊卻不顯得壓迫,陽光斜照在他身上,為簡單的襯衫外套鍍上柔和的金光。
隨著距離的縮短,他的嘴角淡淡勾起一絲笑意,那笑意不深,卻輕而易舉地讓人心跳快了一拍。
“那是誰啊?臥槽,男模嗎?”
“我的天啊。”
“有人認識嗎?”
看客流沙般朝著他的方向流去,卻又恰到好處地保持了一米為半徑的真空地帶。
他們離得越近,便越能將那張臉看得分明,五官如雕刻般立體,仿佛每寸線條都被精心打磨,帶著與生俱來的冷冽與優雅。
不知是誰感歎了一句:“王子啊。”
王子,這是多麼適合形容眼前人的詞彙。
陽光落在他的頭頂,輕輕勾勒出他栗色碎發的弧線,灑下一片金光,仿佛為他戴上了頂尊貴的王冠,幾縷發絲垂落在額頭上,恰到好處地柔化了他深邃的五官。
最令人心醉的是那雙眼睛。
那是雙一看再就無法移開眼的眼睛。
隻是凝視著,大腦就一片空白,腳也無法再前進半分,心臟也再無法想起任何愛人。
“拚個桌?”
沙啞柔和的聲線讓陳季雲愣了幾秒,描摹著少年熟悉的五官,他終於想起了什麼:
“言安?言安!你......”
你原來長這樣?
為什麼不戴眼鏡?
之前言安頂多算是有些清秀的小帥哥,但是現在也帥得過於離譜了吧?
“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把眼鏡摘了就和換了個人一樣啊?難道眼鏡封印顏值是真的?”
陳季雲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千言萬語梗在喉嚨,扭頭看到楊槐一動不動地盯著言安,他直接冷下臉:
“你來乾嘛?這裡這麼多座位非要跟我們拚桌?”
“今天眼鏡壞了,太多人看著我,我沒安全感,看到你們就想先坐下。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再換一桌?”
“全校學生都是歸你管的,你一個學生會會長還會怕被人看?唉,算了算了算了,你坐吧。”
楊槐突然發出一聲輕笑:“會長,你的眼睛真好看。”
陳季雲腦中警鈴大作,他理了理頭發,故作深情地望向楊槐:“我的眼睛不好看嗎?”
“你的眼睛當然好看,但會長的眼睛比你的更有看頭。”
“為什麼?”
“因為他的美瞳會滑片啊。”
“什麼?言安,你帶美瞳了?難怪你今天看起來這麼帥!什麼牌子的美瞳分享給我不?戴這玩意兒很難受吧?”
言安不慌不忙舉起咖啡,在烤過的吐司上撒上了鹽和胡椒:
“柯露覺得我不戴眼鏡可能會看不清楚,就給我戴上了有度數的美瞳,如果你想要買美瞳,可以去問她。”
陳季雲想起來柯露是誰了,學生會的書記,還是ins上的美妝博主。
梵瑞說過柯露是玩妝大神,但陳季雲看過她ins上的作品照片,他隻覺得畫得像鬼:
“你和柯露感情這麼好啊,是不是在學生會工作久了日久生情了?你小子豔福不淺啊!”
言安麵上掛著淡淡的笑,也不回答他的問題:
“你們剛剛聊什麼?繼續聊吧,我隻是想找一個地方吃早餐而已。”
“嘖。”陳季雲心裡多少有些彆扭,他在和楊槐聊非常私人的事情,言安倒好,橫插一腳進來,打斷了他醞釀好久的氛圍。
但話已至此,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講下去:“所以小楊槐,你喜歡什麼樣的表白呢?”
“我喜歡,盛大的告白。”
“盛大?”
“對啊。告白難道不應該讓全世界都看到你炙熱又真摯的感情嗎?周圍的朋友也好,親戚也好,都應該來見證這份感情,告白應該和結婚一樣的。如果一個男人將告白準備地極其用心,他的婚禮隻會設計得更加完美,不是嗎?”
但如果告白得人儘皆知,以後分手也會分得人儘皆知,出軌也會出得人儘皆知。
以往和陳季雲談戀愛的女人通常隻要和他在一起就謝天謝了,不會敢和他提要求,但楊槐不同,追了楊槐這麼久,陳季雲自然願意為她破例:“當然!”
言安睫毛微顫,打趣道:“你們進展好快。又是送玫瑰,又是討論告白的,我這樣坐到你們這桌,會不會打擾到你們了?”
“花,不是季雲送的,是彆的男人送的。”
楊槐起身,挎上了YSL的托特包,將玫瑰遞給了前來收拾餐桌的服務員:
“幫我處理一下吧,直接丟垃圾桶裡就好。”
楊槐的身影漸漸走遠,陳季雲的背放鬆下來,翹起二郎腿:
“阿言,我和人家楊槐聊著天呢,你就這麼插進來是什麼意思呢?”
“助理沒有收到代駕的賬單,前天喝完酒,你是怎麼回去的?”
陳季雲一下子想起了那個旖旎的夜晚,就算斷片了,他也完全記得自己做了什麼,還能做什麼呢?
“我沒那麼醉,打車回去的啊。”
“這樣啊。”言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起身彎腰,將陳季雲領子上的扣子扣了起來:
“你的草莓印露出來了,挺明顯的,稍微蓋蓋吧,在學校裡影響不好。”
筷子掉落在地,陳季雲立刻扒開衣服,碩大的草莓印和密密麻麻的抓痕,無不在顯示這那晚有多激烈。
“WTF,你為什麼不提醒我?剛才楊槐看見了嗎?”
“就算她看見了,又能怎麼樣呢?”言
安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搖晃著杯中的紅茶,他的語氣是那樣篤定:
“你和她現在又沒有在一起,玩玩彆的女人很正常吧。”
心裡的虧欠和慌張消失大半,陳季雲呆愣片刻,情不自禁地兜住了言安的脖子:
“阿言,你說得對啊!我和她又沒在一起,我緊張什麼?”
言安把手中的杯盞放下:
“對啊,如果是以前我認識的那個季雲,是肯定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著急的,我們不能因為女人,就改變自己的本性啊。”
“原來你也是這種吊人!我就說嘛,男人哪有像你這樣的。”
陳季雲的語氣因為找到同類而變成異常興奮,他思考著他確確實實因為這兩個月追求楊槐,錯失了不少桃花。
連言安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自己確確實實被楊槐改變了太多:
“Damn,還沒和她在一起就已經被束縛了,這要是和她在一起了壓力得多大啊,不過就是個女人而已啊。”
“這樣,我今天晚上叫幾個學妹去遊艇上玩,你要來不?”
言安皺起眉,眼裡飽含愧意:“晚上我要回去陪我的寶貝。”
“你的寶貝?誰啊?上次的那個金發妹你拿下了?臥槽!都不和兄弟講的?”
“我和她之間暫時還沒有名分,你先彆說出去。”
言安的手拍上了陳季雲的肩,湊到他耳邊悄聲說:“下次帶她來和你們玩。”
“晚上要去陪,但是沒有名分?”
陳季雲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含義:“玩得真花啊,那下次帶嫂子來見我哈!”
怎麼會有這麼蠢,這麼好操縱的人呢?
臉上的笑容在轉身後消失殆儘,言安擦了擦脖子上被陳季雲觸碰到的皮膚。
白皙的皮膚很快被擦出了紅印,可他沒有停,仍是病態地用力擦著。
言安當然沒有女友,上次給陳季雲看得照片,實際上是言安的媽媽。
他那個早在五年前,就被男人jiabao致死的媽媽。
那個每天嘴裡叫著“自由自由”卻單純懦弱,不反抗不鬥爭,每天像是活在夢裡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