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織命者說

一、蠶刃

玄鐵林結出第一茬冰蠶繭那日，南境商船送來的不是絲綢，是三千柄淬毒梭刀。林婉兒立在觀星台頂，看盲女們以星軌為經、霜雪為緯，將毒刃熔成紡錘。謝氏女化成的春藤突然暴長，藤尖穿透青銅祭壇，扯出半卷《璿璣譜》殘頁——頁角焦痕拚出個"弑"字。

"侯爺！七號船隊的羅盤指著地底！"親衛呈上的司南浸著血，磁勺在青銅盤上刮出火星。林婉兒將殘頁投入熔爐，火焰中浮現出黑船鬼麵人的眼瞳，每個瞳孔都映著新帝南巡的路線。她突然掰斷冰蠶繭，繭絲纏住親衛脖頸時，北海浮冰裂開百丈深淵。

二、淵圖

盲女們的紡車在子時齊奏《引魂謠》。林婉兒拽著繭絲躍入冰淵，足下浪濤凝成玄鐵台階。深淵儘頭矗立著水晶棺槨，棺中女子額生狼角，手中握的正是當年沉沒的謝家樓船模型。她撫過棺槨上的星軌刻痕，北境十三城突然地動山搖，每處烽火台都滲出秘色瓷釉。

"阿姊..."謝氏女的聲音自春藤傳來，藤蔓穿透水晶棺槨的刹那，棺中女子突然睜眼。林婉兒腕間狼首刺青灼如烙鐵，她反手將紡錘釘入女子心口，噴湧的不是血，而是混著金粉的玄鐵汁——正與新帝龍袍的星圖同源。

三、燼書

五更鼓響時，觀星台的銀錠熔成河。林婉兒立在鐵水中央，看盲女們用毒梭織就的火網罩住南境商船。謝氏女的春藤纏住主桅，藤葉上突然顯現永和十七年的軍餉賬目——每筆虧空都對應著星軌圖的缺口。

"該清賬了。"她將《璿璣譜》殘頁拋向火網，烈焰中浮出七十二口青銅鐘。鐘聲蕩開時，玄鐵林所有冰蠶繭齊齊炸裂，繭絲纏住南境水手的咽喉，將他們吊成北鬥七星的形狀。新帝的求和書在火中化為灰燼，灰燼裡卻滾出枚玉璽，印文正是"鎮北女侯"。

四、無終

晨光刺透冰蠶絲網時，林婉兒踩碎玉璽。玄鐵林深處傳來蕭煜的心跳聲，每聲震蕩都催開朵水晶花。盲女們突然集體轉向正東，她們空洞的眼眶裡溢出星芒，在凍土上燒灼出新的航海圖——終點是座燃燒的島嶼，島形如紡錘，浪濤間浮沉著前朝戰船的殘骸。

"北境永無終章。"她將淬毒的星軌紡錘分給漁家女，看她們駕船衝向火島。南海飄來焦糊味時，林婉兒正教孩童用玉璽殘片研磨顏料，玄鐵祭壇上緩緩升起麵蠶絲旗——旗麵無字，隻繡著北鬥吞月的星象。

（終局餘韻：①火島暗示海外新勢力；②無字旗開啟去王權化紀元；③玉璽殘片成為文明火種。故事終結於海浪，而傳奇始於每一次織梭破空之聲。史冊未載處，自有冰蠶在每年驚蟄日結出星軌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