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期間,陸風秋遞來一張大通銀行的副卡,示意我接住。
我接過來正麵背麵各掃一眼,有點稀奇,隨口一皮:“乾嘛,你給我當糖爹啊?”
陸風秋笑容玩味:“你先喊一聲爹來聽聽。”
我沒喊,還翻了個白眼以示輕蔑,我都next level了,我不怕他——
才怪。
當晚果然沒能逃過喊叔叔的保留節目,被陸風秋摁在他那間浴室的大浴缸和玻璃門邊叫了一聲又一聲。第二天肩膀脖子全是各種狗啃的印子,暗罵陸風秋狗男人王八蛋臭流氓,可一轉頭看到陸風秋本人端著熱牛奶和早餐進來,我又很沒出息地饞了。
我默念:小命要緊小命要緊。
陸風秋放下托盤,挑眉,“這表情,還沒喂飽你?”
我惱羞成怒,抓起一隻枕頭丟過去:“陸風秋!”
陸風秋歪頭躲開,伸手開始解扣子。
我連忙拉起被子裹住自己,“你你你乾嘛!”
“你說呢寶貝兒。”
那聲寶貝兒落下,陸風秋人已經壓了上來,正熟門熟路地往我耳邊吹氣。
說實話,我饞。
但我覺得我腿和胃可能有點遭不住,隻好隔著被子弱弱抵抗:“陸風秋,我好餓。”
“先吃我,再吃早餐。”陸風秋在我頸側落下一個個濕熱的吻,聲音含糊不清,“很快的……”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陸風秋的腰是真的好用,嘴巴不說話的時候也是,我猜沒有談過十幾二十個女朋友大概率不可能修煉成這樣。
不過我不關心他那些感情史。一方麵,三十多歲的人類談過幾段戀愛或者有過幾段婚姻都很正常。另一方麵,我從頭到尾沒覺得我們之間是正常戀愛關係。我把我和陸風秋的關係暫時定義為情人,因為用炮友來形容有些粗淺,叫他糖爹,我也沒被他資助。
甚至有時候我都覺得他好像才是被睡的那個,通常是我睡完就走,不想睡都懶得聯係他。
按照他當時的說法,想我回個消息跟有人謀殺我腦細胞似的,打電話麼好一點,至少是看到就回,不是隨機輪回。
目前為止,我還挺喜歡這樣的關係。
不遠不近,可以肆意享受親密曖昧,不用讓另一個人打亂我的生活,也沒有什麼責任和道德需要承擔顧及。
陸風秋總是很忙碌。
正常情況下,一年到頭舊金山洛杉磯紐約北京來回飛,隻有這段時間常駐洛杉磯,一個月大概能抽時間見我兩三次,有時是一整晚,有時是整個周末。
這個頻率對我來說剛剛好。
我提交轉學申請的消息傳回國內,我親愛的媽媽林婧嫻女士在不久後空降洛杉磯,順道轉機順道看我,讓她秘書定了洛杉磯富人區比弗利山莊的餐廳位置,邀請我和李女士外加江李唯吃早午餐。
——因為她很忙,晚餐另外有約。
我沒生氣。
還是那句話,習慣了。
不過要是當時讓我知道林女士那頓晚餐的局上都有誰,我一定無比感激林女士沒打算捎上我,讓我逃過一劫。
許久不見,林女士美貌依舊,大眼睛高鼻梁皮膚光潔緊致,穿一套當季的Ralph Lauren,這氣質,這氣場,瞬間把我秒成小渣渣。
林女士也打量著我,說:“襯衫不錯,什麼牌子的?”
我哪裡知道啊……
她一開口問這個我都不困了,因為我身上好死不死穿的是屬於陸風秋的花花襯衫,這大爺從不把品牌標簽留著上身。而我雖然是個藝術生,但本專業和服裝設計十萬八千裡,對於高級時裝和每季新款的認知甚至不如林女士。
“忘了,隨便買的。”我含糊回答。
“印花挺彆致的,質感也好。就是這兒沾了你的顏料,下次穿這類衣服小心點。”林女士上手摸了摸,我一顆心吊到了嗓子眼兒,又聽她說:“卡拿著,你和李唯去附近逛逛街,一人兩套,我報銷。”
我跟江李唯默契交換眼神,都沒吭聲。
一旁的李如瑾女士當即反對:“你給小意買就行,李唯幫她拎包還差不多。”
林女士要是這麼容易能被說服,我的家庭關係也不至於這麼奇怪了。
她表麵上客客氣氣:“如瑾,小意出國在你們家住著,吃穿住行我都沒操心,我一直很想找個機會謝謝你和李唯,還有我也很久沒見到李唯,送兩套孩子平常能穿的衣服而已,你如果再推脫,我可是要生氣的。”
李女士一回合被KO,隻好轉火向我和江李唯開炮:“行了,你倆也彆當我們麵搞小動作,我又不吃人?”
我和江李唯相視一笑。
今天的江李唯乖了不少,我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說李女士雖然不吃人但是愛懟人,他在我媽麵前多多少少有點包袱,沒敢跟李女士杠。
林女士說:“去吧去吧,我和你阿姨敘敘舊,你們手機記得彆靜音。”
說的“你們”,其實也就我一個人有愛給手機開靜音的毛病,我連手機的默認鈴聲都懶得改,不像江李唯他們又是改格式又是同步iTunes的。
我和江李唯步行來到羅迪歐大道核心區域。
洛杉磯很少缺乏日照,一年四季總是陽光明媚,此刻無敵燦爛的陽光正灑在全球奢侈品齊聚、貴氣逼人的羅迪歐大道上,讓兩旁的各色豪車、棕櫚樹和玻璃櫥窗,都鍍上了一層閃閃金光。
江李唯被一輛停在路邊的貓王玫瑰色凱迪拉克跑車絆住了腳,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一張,拍完說:“這車適合你們女孩子開,我還是更愛野馬。”
“太粉了。”
我對凱迪拉克和野馬都興趣不大,拉著江李唯進了旁邊米白色外牆的Tom Ford,進門嫌被一股充足的冷氣和金錢的芬芳迎麵夾擊,凍得我差點打噴嚏。
江李唯任我拉著,路過一排排成衣,語氣浮誇地開始表演:“哇,要先給我買啊,大小姐您這大手筆,讓我有點慌。”
沒學會爬就先用上馬家配貨的江李唯會為了這點陣仗兒慌?
我確定以及肯定他就是閒得無聊逗我玩。
眼刀一飛,我讓店員拿了四五套適合江李唯尺碼的西裝套裝,連人帶衣服送進更衣室,像個包養男模的富婆那樣舒舒服服坐在沙發上,左手邊是一個185巧克力向我展示品牌新品的iPad,右手邊是另一個大姐姐雙手奉上的檸檬水。
我啜飲了一口檸檬水,等我的男模給我上演奇跡暖暖。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
從頭到腳煥然一新的江李唯終於從更衣室裡挪出來了,全麻質地的海軍藍休閒風單西,看起來不是很對味兒。
他自己也不自在,壓了壓衣領,問我:“怎麼樣?”
我捏著下巴發表意見:“還行,但好像也不是那麼有必要。”
雖說每個男人都應該擁有一套海軍藍,但對於目前的江李唯,這一身有點太過,把好好的小帥哥都給穿愣了。
我大手一揮,點名江李唯重新去換我寄予厚望的那套。
這一次時間過去得更久一些。
等江李唯再次出現,已經是一身黑色經典的戧駁領西裝搭配最簡潔的白襯衫斜紋領帶,整套剪裁精致利落,襯得他肩寬腰細腿還長。
就是細節還稍微差了那麼一點點意思。
“換根窄一點的領帶,不要黑色。”
我一邊指揮一邊上手,習慣性一拉領帶把江李唯往我這兒拽了拽,接著扯掉他的領帶重新替他打領帶結。
江李唯看著我拿過一條條領帶往他身上比劃,沒話找話:“黑色怎麼你了,不要黑色。”
我想也不想回答:“當然是服務屬性太強。”
一旁的大姐姐恰到好處恭維:“哇哦,我猜你家中一定有位老西裝客!很準確的搭配思路。”
老西裝客?
可千萬彆讓陸風秋聽到那個“老”字。
我乾巴巴笑笑說了聲謝,又請大姐姐再拿枚領針過來,“來,麻煩您彎腰。”
“沒想到你不僅會打領帶結,還會挑西裝,太深藏不露了吧?”江李唯乖乖彎腰,伸長了脖子讓我給他調整領帶戴領針,還不忘叨叨:“欸,我跟你說,上一次有人這麼伺候我,還是我畢業舞會那會兒。”
我拆穿他:“膽子肥了,敢用‘伺候’這個詞兒形容李女士對你的拳拳母愛。”
江李唯笑出白花花的六顆牙,嘴型像個愛心,也不知道在傻樂什麼。
他嘚瑟:“你都不知道我那天有多帥,簡直青春版尊龍老師附體,帥得嗷嗷的。”
我白了江李唯一眼,繼續拆穿:“還嗷嗷的,你舞伴是你第三任前女友、你跳完舞當晚就被人家綠了甩了,帥不死你,敢登月碰瓷尊龍老師?”
江李唯當場臉綠,咬牙切齒:“又是我媽!”
和李女士處好關係的結果之一,我手握江李唯從小到大多項黑曆史,而且還有電腦裡存檔的照片為證。
我替江李唯順了順領口,後退兩步重新端詳他,給他豎起大拇指:“帥!讚!買!”
江李唯轉身照照鏡子,又回頭看向我,問:“真的帥啊?”
我用力點頭。
這身造型簡直像是為他量身定製的,襯得他格外俊美挺拔,而換上去的領帶和領針也是點睛之筆,尤其那枚銀色領針與江李唯耳朵上戴著的耳釘耳環相互呼應,配上這張自帶混血氣質的麵孔,隻能用五個字來形容:我品味超好!
江李唯對衣服滿意,對我的彩虹屁不夠滿意,“那你誇我能多幾個字嗎?”
“包起來!”我打個響指,指著他。
江李唯再次傻樂,在鏡子前臭美,“行吧,這碗軟飯我吃了,包就包唄。”
我聽著有點怪怪的。
——怪曖昧的。
這個“包”,是要包衣服,還是要包人?
對上江李唯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我想一定是因為我的思維方式逐漸陸風秋化,而不是麵前這小子故意撩我。
我沒讓江李唯換下新西裝,準備一會兒給李女士一個驚喜,江李唯嫌熱把西裝外套脫了,我們提上戰利品前往下一站。
這次江李唯說什麼都不肯再進周圍任何一間男裝店了,目標明確把我往斜對麵的香奶奶帶。
路上江李唯對著我一頓猛秀穿搭:“給你買套粉色小香風,再配隻淺色流浪包,一雙性感小貓跟,我看了都想傾家蕩產給你送貓王玫瑰。”
我試著想象一下,吐槽他:“你去給美泰集團投簡曆吧,芭比衣櫥需要你。”
江李唯不識好歹,搖頭,“你不懂,這叫小女人,穿你身上絕對好看。”
我嗬嗬他,用臉罵臟。
聊了幾句香奶奶到了,我和江李唯互換角色,這一次他走在我前邊,搶了香奶奶店裡門童的活兒,嬉笑著說:“請吧,大小姐!”
我衝江李唯假笑,一臉很難評地進了門。
然而走進店門的那一瞬間,我就立刻馬上想把我這要命的腿縮回來,再若無其事轉身出門跑路。
此時此刻,店裡好巧不巧站著另一位大少爺——
陸風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