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房間匆匆收拾完,貓公主已經在大廳等不及了,不停抓撓呼吸窗。
換到寵物友好酒店,舒窈才把貓包打開,任它撒歡。
舒琳聽了事情的經過,不禁好笑。
“姐,你強調了兩次對方很帥哦。”
“有你什麼事啊小屁孩兒,銜接教材學完了嗎?”舒窈撕開貓糧,倒了一點到煙灰缸裡給貓公主解饞。
“確實是有緣分,那孩子人品也好,下次要是再碰到,留個聯係方式也不是不可以呀。”
“誰知道是孽緣還是正緣啊,這種尷尬的事情,我可不想再有第三次了。等你過來我就回江城了,那邊有個工作等我。彆操心了,你女兒這年紀正是拚事業的時候。”
舒窈順著她的話開玩笑,沒有說自己的不婚想法,否則敏感的舒琳女士又會私以為是自己沒有處理好婚姻關係導致女兒不願意結婚了。
在機場接到舒琳的時候,舒窈的感冒也進入了尾聲。
兩人就這麼互相打量著,確認對方狀態都恢複的不錯之後,莫名其妙開始大笑,而後一個擁抱。有些話不必說,一切儘在不言中。
小提琴緩而輕的演奏著,穿透一排綠植,跟著服務生手中的鵝肝和燴牛肉來到小桌前。
“還有一道洋蔥湯,稍後就到。”
“謝謝。”
舒窈將肉切成小塊,聽著舒琳慢悠悠的講。
“哎呀你是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姥姥姥爺會罵我,當年結婚的時候他們就反對了。我還刻意讓阿回在外麵等我,想著我作為母親,總不可以當著孩子的麵挨罵呀,太丟人了哈哈哈哈。”舒琳估計沒吃機餐,講完這段立刻叉走一塊牛肉。
“結果他們倒是什麼也沒說,你姥爺出去抱阿回了。我說‘媽,真對不起,這麼大了,讓你們操心。’她就板著個臉,‘你對不起什麼,是他該對不起,做父母的,隻有心疼你。既然回來就安心住著,斷乾淨了也好嘛,舒家再養十個女兒也還養得起,窈窈呢,怎麼不跟著回來?’”
舒琳模仿著大家的語氣表情,儘量讓氛圍活潑,但人的悲傷是止不住的,把傷疤當做笑話講,停頓與眨眼,會提醒你這並不好笑。
舒窈適時打斷:“哎呀,我也想他們,要不江城的工作我不乾了,跟阿回擺爛去,反正姥姥說舒家再養十個女兒也養得起嘛。”
小提琴一曲結束,歡快的管弦樂接著續上。
“打擾了,請慢用。”服務生送完最後一道菜。
“你要是真的回我倒高興了。不過,你之前不是模特嗎,為什麼突然要當演員了?”
“我這麼美的臉隻拍照片多可惜呀。”舒窈舀了一勺洋蔥湯,顯然對方並沒有相信這個托詞。“之前合作很多次的攝像想轉行導演,來問我要不要試試。突破自己不是挺好的嗎。”
“再說了,成不成還不一定呢,人家說了,‘要保證自己的劇組足夠公平,即使主動聯係的我,也依然需要去麵試,通過才有機會。’”
“你怎麼可能不過呢寶寶!你就是最美麗的!”
方譯文看著眼前嗔怒的女孩,一遍遍耐心的重複。
“你就騙人!你偷看了那個女生六次!六次!你一定認為她才是最美麗的!”
撒嬌的女孩指向一個人。
“我斜視眼啊寶寶!我真的沒看!昨天和郎鈺吃飯,他也誇你漂亮呢!”
184的男人穿著一身皮草,騷包的像是來這裡走秀的,此刻彎著身子跟人求饒,不知道的還會以為是哪個小劇組在拍霸道總裁哄妻的戲碼。
全心怡將手機摔到他身上:“說到這個就來氣!我都說了我要自己試戲,我要當實力派演員!你乾嘛自作主張約見郎導?!你根本就是覺得我過不了,所以才去賄賂導演。”
“我告訴你,隻有我憑自己的實力成功,以後和你在一起才不會被罵你知道嗎!”
方譯文聽了心裡跟貓舔了一口似的,恨不得摟著全心怡的臉親,不過為了不影響女朋友的實力派演員夢,生生忍住了,並立刻滑跪道歉,發誓以後再也不會擅自做主插手她的工作。
手機鈴聲響起。
“喂阿沈,乾嘛呢,你個單身狗彆打擾我哄女朋友啊。”
對方立刻掛斷了電話。
方譯文又回撥視頻過去:“幾天不見,肚量見小。”
“乾嘛呢,方叔找你都找到我這了。”
方譯文將鏡頭翻轉:“很明顯我在陪女朋友試戲呢。”
全心怡做了個鬼臉:“阿沈看我今天怎麼樣?”
沈舟還沒說話,畫麵就立刻偏到了一邊:“我素顏也無敵可愛的女朋友,不需要彆的男性評價。”
一個熟悉的身影隨著偏移闖入鏡頭。
手裡拿著杯咖啡,慵懶的卷發被特意拉直,隨意的自頭頂滑落,似乎打擾到了她看一張卡片,於是被彆到耳後。
應該是導演有意要求素顏,失去紅唇黑眉的修飾,一雙眼睛就格外突出,攻擊性被嬌俏感衝淡許多,純黑的長襖攏住身材,比起上次見麵時,倒顯得像個大學女學生了。
“你在哪?”
“江城呢。”話音剛落,有人來喊麵試開始,來試戲的演員都往棚子裡走,方譯文依依不舍的告彆:“哎好,寶寶你先過去吧,一定可以的不要緊張,我在這裡等你!”
“怎麼舍得讓她自己試戲了?”
“哎喲阿沈,你是不知道,這郎鈺是我見過最搞笑的人,以前怕怡寶懷疑,我每次投資要的角色都是打醬油的,這次剛好來個新導演缺錢,到處找人,我尋思這次就要個大點兒的角色吧,本來都談好女二號了,結果吃飯的時候郎鈺說漏嘴了。”
“所以?”
“所以怡寶當然是堅定的拒絕,表示希望可以自己試鏡。為了避免水分,還強行要求我撤資。哎喲太可愛了,你是不知道當時郎鈺臉黑的,他目前最大投資人就是我,這下他這小破劇組不知道還能不能撐下去。”
狗公主過來蹭沈舟膝蓋。
“公主想乾爹沒?”方譯文對著屏幕招手,邊牧聽見聲音立刻湊過去。
“汪汪!”
“它說不想。”
方譯文的罵聲被“嘟”的一聲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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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郎鈺的電話時,舒窈正在和姬閒喝酒。
“舒小姐也是自力更生了,會主動爭取了。”
舒窈剛出去接電話,得知自己麵試通過,這會兒一身寒氣,和姬閒碰杯之後一飲而儘。
“說得好像我這幾年沒工作一樣。”
“拜托,基本都是工作找你吧,你真多虧了攝影圈有我這個姐。”
“敬姐。”
舒窈喝酒上臉,白的毫無瑕疵的麵龐這會兒被酒精衝的發起燙來,染上兩塊紅暈。
直到舒窈對著姬閒攤開的右手說三,才被送回了家。
她不喜歡喝酒,每次喝完整個腦袋都疼的像是要炸了,但和姬閒講自己回帝都發生的事兒,不在酒吧又缺點兒意思。
那裡的燈光和音樂,可以很好掩飾各種情緒。
一夜無夢,昏昏沉沉。
直到中午的陽光照進陽台,舒窈才從被窩裡鑽出來。
放好熱水,舒窈把被子床單枕套全部丟到洗衣筐,然後泡進浴缸裡。
難得的晴天,吹乾頭發後舒窈也懶得換衣服了,就坐在吊椅上曬太陽。
寬闊的江麵船來船往。
手機鈴聲就在此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喂?郎導。”
“今天?”
“我可以的,那待會兒見。”
郎鈺邀請劇組主創人員和幾個資方一起吃頓飯,時間在下午六點。
舒窈趕緊畫了個淡妝,臨到出門又回去卷了個頭發。
到是沒想到會約在Canoe,這家連鎖私廚館舒窈在好幾個城市吃過,唯獨居住地江城這家沒來過。
Canoe的菜品是選取不同城市的特色,每家都不一樣,做的非常地道,但由於價格昂貴且是會員製,一般服務對象是談生意或者有錢人的消遣。
像郎鈺這種請了一屋子的來這裡,真是下血本了。
舒窈在服務生帶領下上了2樓,看著各式各樣的菜碟流水一樣進了包間。
“舒小姐覺得這裡怎麼樣?”
“很不錯,郎導用心了。”
“那就好!你們先打個招呼認識下,我去接個人。”
郎鈺離席,舒窈並沒有像他說的去打招呼。
似乎是刻意安排,舒窈周圍的兩個座位都空著,一個是剛剛離開的郎鈺,還有一個,恐怕就是郎鈺去接的人了。
桌上其餘人從小聲交談到開始交換聯係方式侃侃而談,用了不到三分鐘。名利場的人,最不缺的就是社交能力。
在場除了舒窈似乎都開始融入了,一個身著灰色毛衣的男人靠過來。
“怎麼不跟大家說話?緊張啊?”
“有點吧。”
舒窈不動聲色,向後靠了靠,儘量避開他的手臂。
不料男人察覺到她的舉動,反而壓的更近了:“你是新人吧?沒人帶著你,第一次的確會不適應。這種場合就是吹一下自己曾經的輝煌,再假模假式預祝一下這次的勝利嘛。”
舒窈沒有接茬。
“說話呀。你叫什麼?”
“我姓舒,舍予舒。”
“名字呢?”
對於這毫不客氣的盤問,舒窈白眼幾乎要翻上天,郎鈺再不過來,真怕自己會忍不住給他兩下。
“先生,您喝酒了吧,抱歉啊我酒精過敏,您可以往那邊一點嗎?”
“酒精過敏?那更得多適應啊,演員尤其是新人往上爬,可少不了陪人喝酒啊。”
灰色毛衣笑的讓人完全感受不到開心,甚至說完對著舒窈呼了一口氣。
“多聞聞就好了,再小咪一口……”
舒窈一巴掌拍開對方塞過來的酒杯,液體撒了出來,浸濕毛衣。
本以為男人會就此發難,他卻依然是笑眯眯,也不顧一些人看過來的眼光和小聲的議論,拉著舒窈的手放到打濕的地方:“這怎麼辦呀,舒小姐可要負責。”
“我說你實在忍不住就滾回去自己點一個,這裡是正經飯局,彆怪我沒給你臉。”
男人似乎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硬剛的,酒勁兒上來,手裡捏的更重,舒窈的手腕吃痛,卻怎麼也抽不開。
“什麼叫正經不正經,你們這些小演員最開始就是這樣,總喜歡裝清純,郎鈺的名聲不小吧,你真沒點兒手段今天能來這?你是新人初出茅廬,長的真是對我口味,老子今天就原諒你了。”
於是沈舟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男人捏著舒窈的手,強行把名片塞進她的指縫裡,纖細的指尖由於充血通紅。
而周遭人聲嘈雜,眾人臉上也有些尷尬。但沒有一個人上前解圍,似乎都默許了這一場無聲的欺淩。
開門的一瞬間包間安靜的出奇,郎鈺嚇得臉色鐵青,大罵道:“向忠孝你他媽腦子壞了吧,彆把你酒局那一套帶到我這來!”
舒窈轉頭看清來人之後,心臟忽然停了一瞬。
隨之是巨大的難堪、恥辱、憤怒、委屈,情緒交織。
“砰”!
為了預祝劇組成功而擺放的香檳瓶身碎裂,抓著舒窈的那雙手瞬間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