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寄死歸(1 / 1)

“以後多多上來陪師尊吃飯,師尊的房間你隨時都可以進出,隻是不要碰榻上的匣子,知道了嗎?”商靖淵用著一口最溫柔的話語跟黎久儀交代著,他也好像是為了自己的良心而贖罪一般,把整個院子的權限都對她開放了。

對於商靖淵的這個決定黎久儀原本應該是欣喜的,但這個時候她忽然就想到了他一閃而過的殺意,和那金匣子裡的指骨……

如果商靖淵發現自己已經看到了匣子裡的東西會怎麼樣?

這頓飯,是鴻門宴嗎?

她不敢想,她想著要不然她還是先跑了吧?

正好西北方向有妖道作亂,不如趁機去看一看。

“師尊!”黎久儀吃了兩口,趕忙放下了筷子。

“師尊,弟子今日去山下鎮子裡去買酒的時候遇見了兩個打西北過來的妖道,他們似乎是從西北邊逃來此地的,西北方到底發生了何事?如果他們這些人都聚集在鎮子裡怕是終究會對凡人有所威脅,請師尊允許我也跟著去西北看一看。”

黎久儀說著,就發現了問題的重點,顏星野前腳剛去西北捉妖,自己就說要去西北探查妖道?

這對嗎!

這太不對了,這簡直應該掌嘴啊!

果然,商靖淵聽這她這些糊塗的渾話,額頭的青筋是跳了又跳,平素一直有幾分慘白的臉霎時憋的有些發紅。

“顏家那個苦瓜臉前腳去了西北,你就也想去了。”

商靖淵隨手用了點靈力,那兩壇酒一先一後飛來了他腳下,乒乓兩聲嚇得黎久儀心尖都顫了顫。

黎久儀整個人蒙了,她再一次的看見了商靖淵眼睛裡那深不見底的寒意。

可她卻沒看出這一譚平靜死水之下波濤洶湧著的再難以掩蓋的瘋狂。

她更是不知道,再次抬眼看向她的師尊心裡眼裡到底想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

在商靖淵的眼裡,此刻的黎久儀已經不是一個鮮活的生命,然而,她此刻就隻是一個即將赴死的小獸。

“還是先陪我喝點吧。”

另一壇酒也被他打開。

時間過去了一秒,兩秒,見黎久儀不願意喝,他甚至親自上手捏起了黎久儀的下巴,厭棄的看向了黎久儀。

黎久儀幾乎從沒喝過酒,可此刻被商靖淵灌著喝下去更是品不到任何的酒香,反而是火熱滾辣的窒息感,逼的她眼淚都要成了行。

“咳咳咳……”

黎久儀不可置信的死死盯著商靖淵。

她的師尊竟然是這樣的脾氣嗎?

商靖淵終於送了手,黎久儀伏在桌案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這酒太烈性,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黎久儀紅了小臉,眯著眼看向了自己的師尊。

她實在是有太多的不解。

為什麼突然就成了這樣?

“為什麼?”

“師尊?”

黎久儀一聲聲的喚著緊閉眼眸的商靖淵。

終於,在聽了某一聲師尊之後他終於忍不得,他睜開眼來,眼底都是對師尊二字的痛恨與厭煩。

“叫我靖淵!”商靖淵憤恨,揮手間就將黎久儀桎梏在當場。

他走過去,蹲在了黎久儀身前。

“小久兒……我是你的靖淵啊。”

他如瘋了一樣邪魅的笑起來,笑聲甚至高的昂縈繞了整個院子,他的表情和聲色邪的發正。

如此卻更可怕。

突然,笑聲全都停止了,他的臉上一瞬間沒有了任何表情。

他淡漠又平靜的說出了幾個字:“我可是你的夫君啊!”

夫君!

黎久儀的瞳孔驟然放大,心跳如擂鼓,少女的心事一瞬間得到了莫大的滿足。

可就在這一瞬間,她更是忽然體悟到了更上一層的悲哀。

商靖淵的一些列反應,怎麼也不像是恩愛的夫妻……

他們的關係,真的就像他說的一般嗎?

她一秒鐘的興奮過後,帶來的是永久的,帶著恐懼的疑惑。

霎時,商靖淵清冷的唇毫無章法的落下來,唇齒之間掠奪索取。

商靖淵並不是個溫柔的人,他有妄念且重利害,他肆意人生,更是肆意的掠奪著黎久儀口中的空氣。

黎久儀的大腦幾近於空白,身子也被商靖淵所控,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他抱在了懷裡安置在了他腿上。

可黎久儀的順從得到的從來就不是商靖淵的禮讓,他的手撫摸過黎久儀的臉頰,他的手指滾熱,哪裡像什麼過去清冷的靖淵尊上?

他予取予求得寸進尺,手指更是向下劃過黎久儀的長頸……

黎久儀也是發了狠,一口將商靖淵的唇咬出了血,唇齒間血腥味散開,竟然還有一絲甘甜的露水味!

他真的不是仙嗎!

黎久儀此刻忽然想到了青衣所唱的:靖淵本是長生仙!

靖淵的臉高高在上,肆意的舔了一口自己的唇,那本就不深的傷口瞬間愈合,他的麵色明暗難測。

“小久兒,你已經看到了匣子裡的東西,我知道。”

“我故意放在那裡的,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故意的!

黎久儀心裡的恐懼更盛,她如今發現自己有極大的可能愛錯了人,可自己此刻小命都在他手上,還能怎麼辦?

“我本想放過你的……”

“可你還是沒有完全愛上我。”

“你覺得我可能會放你走嗎?”

商靖淵鬼魅一樣的聲音不聽盤桓在黎久儀耳邊,像環繞周身的陰風,帶來的都是地獄的氣息。

商靖淵一直喃喃自語,可他發現麵對黎久儀不停閃爍的目光他竟然下不去手了。

或許不看著這雙眼睛就可以了,商靖淵如此的想著。

於是黑暗降臨,黎久儀被他灼熱的手掌蓋上了雙眸。

這一次她的唇上愛意播撒下一道輕吻,接著她耳邊傳來了商靖淵極其輕柔好聽的聲音。

商靖淵:“小久兒……”

商靖淵:“小久兒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得很醜。”

“你渾身是血的醜樣子,我已經看膩了。”

視覺被剝奪,其他的感官就變得更為靈敏。

他的每一次呼吸噴灑在身上,都像是一次淩遲。

衣袍散亂,胸口有一處地方,因為得到了他的觸碰,而像插入了一根冰錐一樣疼痛。

隻是被他的手指觸摸而已。

怎麼就痛的像是被反複洞穿放血一樣!

黎久儀的呼吸紊亂了節奏,求饒似的發出一聲歎。

而商靖淵似乎像是發覺了什麼玩具一樣。

反而縱容著自己的手指在她心口那處來回的試探。

“有趣……”

“你的靈魂,竟然還記得這些嗎?”

商靖淵不再遮擋她的眸子。

似乎又不想立刻動手了。

黎久儀被他掐著腰,禁錮在雙腿上,他向前靠一點,她就向後仰一點,直到整個腰眼都被石桌抵著出了紅痕。

毒蛇一樣的手指再一次啄上了心口。

一瞬間的疼痛,將整顆心臟都纂住狠狠的捏了捏。

商靖淵看見了黎久儀如此反應,他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黎久儀何曾能夠想到,麵對外人榮辱不驚,的淡然師尊,究竟是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難不成自己出去一趟,師尊被魔族奪舍了?

商靖淵:“你這裡,原來有一個大窟窿,裡麵插著冰淩,往外轉一圈,血就一汩汩地往外流,每次至少能接兩碗。”

“小久兒啊,你的血,用處可大了……”

笑著笑著,這人忽然又將她溫柔的重新抱回了懷裡。

她半點也動不了,像是他召之即來的人偶娃娃。

隻是為什麼,自己的臉上有水滴落下來呢?

“我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他既高昂又低沉的情緒黎久儀根本沒辦法分析。

她在今日之前都很難想象瘋狂與沉靜這兩種極端會同時發生在一個人的身上。

“你隻能是我的,顏家小子幫不了你,隻有我,我才能掌握你的命!”

他笑的發狠,虎口不由分說的卡住了黎久儀的脖子。

黎久儀的呼吸一下子被禁錮了大半,猛烈的喘息卻不知道怎的像是討好了他一樣。

商靖淵變得有些暢快,背叛他的女人就該如此痛苦。

除了他,她憑什麼看彆人!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黎久儀眼前的視線已經模糊不清,

“師尊……我……喜歡的是……你啊!”

商靖淵聽見這一句話,不由得輕笑了一聲,現在才說這種話,不是很晚了嗎?

看著少女不暢快的呼吸,所有淒楚的記憶全都從二人相見的一世蘇醒過來。

最初的夫妻恩愛,是怎麼沒有的呢?

是怎麼變成彼此相向的劍刃呢?

商靖淵一想到此,他的眸子裡閃過了讓人輕易就能發現的波光,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存儲著流動著。

黎久儀的視線雖然已經模糊一片,但那高貴如仙人的眼睛裡閃爍的東西竟比寶石還要明亮。

讓她忍不住還是想要接住它。

如果這一生終究要以這樣的死法,那她也還是願意祝願他長生。

他將熱淚擠出眼眶,臉上卻再無半點傷心。

“來不及了。”

“下一次在我身邊長大吧,我不舍得把你放出去了。”

黎久儀根本聽不懂他所言,隻覺得另一隻溫熱的大手摸上了自己的後腦……

少女還沒反應過來這一切,便已經是呼吸斷絕。

而親手殺了黎久儀的商靖淵眼底卻沒有了半分的難過似的,他喃喃自語:“我說過……這一次會讓你漂漂亮亮的。”

魔鬼的低語沒有半分愧疚,甚至還有幾分驕傲,畢竟懷裡的少女麵如玉,唇如血,是那麼的鮮豔,哪裡有半點死人的慘狀,她不過就是依賴在自己懷裡安眠罷了。

不過笑著笑著,他的聲音忽然變得狂放,隻因為他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

在她最愛自己的時候,親手挖了她的眼睛,剖了她的靈丹,剜了她的心……給了另外的人啊!

可是他有什麼錯!

他也是為了早點回去……早點回去說不定還能救她啊。

罷了,她隻是個普通人怎麼會懂?

再來一世便好,第799次,他要不同的結局。

他周邊的世界飛速的運轉起來,懷中少女的屍體也隨著星辰日月輪轉,而後化作了一個繈褓中的嬰孩。

嬰孩發出了一聲啼哭,再次劃破了雲棲山顛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