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樂比林杉大四歲,現在正在前城一所二本院校讀大二,離家不遠,但是她一般都是住宿舍,周末也看她忙不忙,回家時間也不固定。
這個假期也是,和朋友一起出去兼職,總是半夜才回來。
家裡一共三間房,一間她爸媽住,一間她姐倆住,剩下的一間她奶奶趙金英住。
趙金英不常在她家住,但是必須得留給她一間房,林杉爸爸覺得這樣是在對老人儘一點孝道。
林祥輝給她們姐妹倆說,奶奶不來她們家住的這幾天,她們倆誰去住那屋也行,省得天天吵吵。
但姐妹倆沒一人想去的,她倆非常了解趙金英的為人,整天頭疼腦熱的,萬一被她知道了,她們姐妹兩個在她不在時去她房間裡睡覺,又要說她倆身上有不好的東西,在家裡大搞一波鬼神說,外加諷刺、挖苦、奚落她倆一番。
然後再和她兒子訴苦,母子二人惺惺相惜,最後挨罵的還是林杉和她姐。
坐在書桌前吃著自己在客廳剛打包好的飯菜,大約是剛回家時多吃了幾塊西瓜的緣故,飯沒吃幾口就飽了,懶得出去,把碗往桌子裡麵放了放。
閒著無聊,眼神落在書架上,食指觸過那一排書脊,抽出了一本書。
並沒有在意書名,隻是為了打發時間隨意地翻看著。
厚厚的書頁被分成了不均勻的兩摞,客廳也恢複平靜,林杉合上書,拿著碗筷走出房間。
出去的正是時候,蔣女士正在刷碗,在晚一會兒又免不了一頓嘮叨。
林杉趕忙把吃剩的飯菜倒掉,垃圾桶被塞的滿滿的,最上麵是被倒掉的魚,看起來沒吃幾口。
把碗筷放在水池裡林杉就回房間洗漱去。
哼隆哼隆的呼嚕聲引起了林杉的注意,林祥輝四仰八叉的躺在沙發上,一隻胳膊耷拉著,手旁有一個垃圾桶。
聽他的呼嚕聲,看起來是已經吐過了的,林杉隻是看了他一眼,根本沒想管他。
林杉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著天花板,回想著今天沒能吃得上的冰激淩,憤恨的閉上了眼。
客廳裡躺在沙發上的林祥輝,身上比剛才多了層毯子,一個翻身,全都卷在背後,順著整個後背,毯子滑落在地上,最後隻剩一個角掛在他的肩上。
到了開學這天,蔣佩妮一大早就在廚房裡準備早飯,林杉迷迷糊糊的從房間裡走出來,眼睛還未完全睜開,來到衛生間先洗了把臉,逐漸清醒了點後開始刷牙。
坐在餐桌前吃完了一塊雞蛋餅,林杉剛想再夾幾塊吃,盤子裡自己遠了點,稍稍站起身來往前夠。
蔣佩妮攪了攪粥讓它涼的更快些,看林杉站起身來,緩緩說道:“正好你站起來了,去叫你姐來吃飯。”
林杉剛夾起兩塊還沒來得及坐下,莫名其妙就被安排了任務,一臉懵的放下筷子,不情不願去叫林佳樂起床。
推門一看,林佳樂將自己全包在被子裡麵,她這副樣子就是在警示彆人,不,單純隻是警示林杉一個人不要來打擾自己。
林杉和林佳樂真的是合不來,林杉習慣早睡,林佳樂經常晝夜顛倒,所以每次叫人起床的活都是林杉做,對此雖然有不滿,但也不敢說出來。
為了家庭的和諧,照著蔣佩妮說的做就對了。
門隻打開了一個縫,寬度隻能容下林杉的一張臉,她把臉往裡湊了湊。
“吃飯了。”語氣十分生硬,根本不關心她是否聽得見,更懶得聽她的回答,說完便果斷的關上門回去繼續吃飯了。
沒等蔣佩妮問出口,林杉便知道她要問什麼搶先答道:“她不吃。”
林杉做事情老是有自己的那一套,按林祥輝的話來說就是“糊弄”。
等到該出門時林佳樂應該是餓了,睡眼惺忪的步伐搖搖晃晃的坐在餐桌前,先吃了口餅,覺得有點噎又盛了碗粥,吃了幾口,眼睛也慢慢的睜大,有神了些。
看林杉背著書包,關心道:“今天開學了嗎?”
林杉沒有出聲,在一旁幫她裝著生活用品的蔣女士答道:“她們提前一周去軍訓的,還得住那呢!”
林佳樂遲疑了兩秒,隨即好聲好氣的囑咐起林杉來:“對同學們友好一點,多交些朋友。不要惹事,錯了就說對不起,如果對方是個好人的話,大多數都會原諒你。
“還有,不要老是自己玩,你這樣看起來很孤僻知道嗎?”最後一句語氣稍顯沉重。
說起林杉來,林佳樂困意全無,話多到飯都來不及吃上一口。
正好東西全都收拾好了,林杉全當沒聽見,穿好鞋子出了門。
林佳樂這才得了空好好吃飯,喝了口粥。
仿佛對剛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得意地說了句:“林杉沒我可咋辦。”滿足的往嘴裡塞了一大塊餅。
林杉中考的成績考得不是很理想,她爸媽對她的英語水平十分頭疼,希望高中三年英語成績能有所提升。
最後報了前城實驗中學,這所學校的辦學理念比較注重學生的全麵發展,除了主科還有一些特色的藝術和體育課程和一些小語種課,這些都是學生根據自身情況進行選擇的。
林杉爸媽對能學習英語這一點非常滿意,整體來說是對林杉很不錯的選擇。
隻是學費有一些貴,加上選修課一個學期下來就得一萬多,林杉的父母覺得孩子能在適合自己的環境下好好學習,也是一件好事,也沒覺得有很大的負擔,他們覺得賺錢總是要花的,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能給的都會給到他們。
蔣佩妮打算是把她送到學校門口,自己就不進去了,林杉非得讓她把車停在離學校一百米外,對於蔣佩妮一直把她當成小孩照顧,逐漸地有些不耐煩地:“高中了,誰還被自己家長送去上學啊。”
放眼向窗外望去,前方路邊不僅停的都是來送孩子上學的車,路上還有許多家長幫著提著行李往進學校裡麵的。
蔣佩妮了解自己女兒的脾氣,隻好聽她的。
“記得多喝水,早上一點粥一口沒喝。”蔣佩妮囑咐著她。
林杉沒有回答,而是拿出放在書包側兜的水杯直接喝了口水,接著就背起包下了車,盯著蔣佩妮開車回家,她才扭頭朝學校走。
今天不止是高一開學,高二高三的學生也都返校了,高三的來的更早些。
所以路上的人大致都是朝著學校方向走。
此時林杉瞟到路的左邊站著一位留著寸頭,長的挺周正,穿著校服的高個子男生,手裡還拿了一件外套,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不良少年的氣息,站在與人群相悖的位置。
看他的打扮和站位林杉心想:“混混都來這麼早。”
對他也沒太多的關心,就在要經過他時收回了視線,因為兩個人離得不是很近,所以她的餘光也沒能瞧見那個男生在人群中,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李一站在馬路邊上沒等到方源,卻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一位身著白色Polo裙和一雙黑色馬丁鞋的女生,覺得有些眼熟,想起前天在路上遇到的拿著冰激淩的就是她,心想:“她平時也是一副冰激淩掉地上的表情。”
離學校越近路邊上停的車越少,隻剩學生和家長在路上走。
林杉突然停住了腳步,手緊張的攥成拳頭,嘴唇緊閉,慌張到吞了口口水,眼神裡帶著驚恐,看著前方離自己幾步遠的小狗不知所措。
正當她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眼前突然被一個高高的男生給擋住,他直直地往前走了幾步半蹲著抱起了那隻小狗,轉過身時林杉才看清他的臉,“他不是剛剛站在路對麵那個男生嗎?”
他看著懷裡的小狗,朝著反方向走,林杉看他向這邊走來,倒吸了口涼氣,往旁邊退了一步,一直盯著他,直到他從自己身邊走過,才鬆了口氣。
快步朝學校走著,慶幸的想著,“還是好人多。”由衷地覺得剛剛是自己以貌取人的行為是特彆不對的。
新生在大廳報道完後各回各班,帶教老師特意趕在軍訓開始前在班裡組織大家做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從前往後輪著上台。
林杉是班裡最後一個上去的,從最後排走到前麵去,班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過去。
站在講台前,鎮定自若地介紹:“我叫林杉。”
突然隔壁班的人下樓集合,經過她們班時,一群男生在後門對著站在講台邊上的林杉起哄,走廊上嘻哈聲響成一片。
林杉絲毫不受影響,繼續自我介紹,“平時喜歡拍照,愛好學習,愛吃巧克力。”林杉趁亂加詞,反正他們都聽不清,不過愛吃是真的。
林杉的自我介紹完全淹沒在吵鬨聲中。
老師急忙關上門,也沒能遮住外麵的聲音。
坐在第一排的男生用胳膊碰了碰旁邊的周昱辰,“外麵那幾個都是來看她的。”用下巴指了指林杉。
“一個吃貨有什麼好看的。”周昱辰拽拽地說。
帶教老師趕緊去講台上控場,“好,簡單的自我介紹後,相信大家互相也有了一些了解,下麵大家帶好東西去操場集合吧!”
軍訓了兩天,班裡的人都互相套著近乎,林杉勉強認了個臉,人名還是記不大住。
想不起名字時喊同學總是不會錯的,林杉靠著這個辦法混過了前兩天。
軍訓第三天,教官讓班裡的人一組一組的走正步,林杉這組全是女生,最高的也是一位女生,她站排頭的位置。
教官給劃了一條線,走到線那的時候站在排頭的人就要敬禮。
林杉那組剛開始練習的時候,教官笑著走了過來,其它組的目光也全看向他們。
教官跟在他們組喊著口號,到了劃線的地方,站在一旁的人有幾個人莫名的笑了起來,周圍的人紛紛哄笑,笑聲變得很大,教官也一臉笑意,連忙喊住他們組:“立正,保持動作,不要動。”
站在排頭麵前,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敬禮是這樣敬的嗎?”教官單獨指出她的動作,詢問起她覺得自己做的是否標準後,整組的人齊刷刷地轉過頭的看向她那邊。
這其中當然也少不了林杉,轉頭看過去時,視線被前麵幾個人擋的嚴嚴實實的,特意往前走了一步。
這回看清楚了,排頭的那個女生右手放在帽簷處耳旁,指尖與眉齊平,但是手掌是折成90度角,掌心朝臉。
全班的人全都圍在一起,隻盯著她一個人,變得更顯眼了點,周圍的人都放聲大笑,絲毫不給她留麵子。
跟她一組的人跟他們比起來笑的含蓄了些,畢竟也是有點集體榮譽感的。
排頭的那位女生手也沒敢放下,好像是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有什麼不對。
麵對他們的大笑開始有些不知所措,樣子有些窘迫,白皙的臉上漸漸泛起紅暈,鬢角處落下一顆汗珠。
林杉並不是跟著她們笑,而是看見她的動作和神情後,由衷地覺得可愛,看向她時眼睛笑的彎彎的,眼神柔情似水,看得出是十分欣賞眼前的女孩。
似乎是心裡想的太大聲,一個不留神竟然把話說了出口:“好可愛。”
雖然是無心之失,但絕對是百分百、真心實意的誇讚,完全沒有冒犯之意。
看林杉的表情就知道,彆人都是笑的前擁後仰的,而她隻是淺淺一笑,眼角處都帶著笑意。
幸好林杉是個女生,不然這副樣子很容易被人誤以為是喜歡。
笑聲中很突兀的傳出這麼一句話,竟神奇的止住了此起彼伏逐漸變得尖銳的笑聲。
所有人沉默的看著林杉,此時的林杉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另一個好笑的人(也有可能是覺得冷笑的人),對於那位女生而言,完全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聲音一出,所有人的眼神全都被她吸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