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時間到了，因為一中要求上晚自習，但又沒有足夠的宿舍，所以不少離家近的同學會在學校飯堂吃飯，上完晚自習才回家。

顏溪作為轉學生，肯定搶不到炙手可熱的宿舍，幸好小姨在附近有個小公寓，不過小姨平時經常加班，總是要到顏溪睡著了才能趕回家。

可能已經習慣了獨立生活，顏溪並沒有覺得難受，相反很享受一個人的清淨。

“走吧，我們去吃飯。”

顏溪的飯卡剛剛辦好，正想去試試能不能用，她欣然答應了。

經過下午推車的共患難，季蔓文和顏溪更熟絡了，她挽著顏溪向飯堂走去。

南城一中的飯堂位於體育館的斜對麵，遠遠望去，隻見那裡燈火通明。透過大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晰地看到裡麵熙熙攘攘、熱鬨非凡的人群。

飯點時間，飯堂無疑是最擁擠、最熱鬨的地方。

各式各樣的取飯窗口沿牆而設，琳琅滿目：中式簡餐、拉麵、餃子餛飩等傳統美食應有儘有，日式壽司、西式快餐等異國風味也悉數登場。這場景，宛如一個熱鬨非凡的夜市美食一條街，令人目不暇接。

其餘地方都擺滿了長桌，坐滿了大快朵頤的學生們，有些人吃完剛走，馬上有人眼尖過來占座。

“顏溪，你先去買飯，我來占座吧。”

顏溪還不懂怎麼操作，她想看一下彆人是怎麼買的，“你先去吧，我來占座。”

“好的。你看，那裡有位，我們先過去！”

季蔓文拉著顏溪走到一個空位坐好，“等我買飯回來，再換我給你占位。”

每人都有自己的口味，代賣確實很不方便，顏溪欣然同意了這樣安排。

座位上一個人滴了點菜汁在桌上，顏溪皺著眉頭拿紙巾輕輕擦拭，擦完順便看其他人是怎麼買飯的。

吃麵、餃子這些大家都是直接把飯卡滴一下，這和她之前的學校飯堂差不多。

有趣的是中式簡餐那塊，學生們排隊取盤，然後排隊沿著菜台走一圈，打好自己喜歡的菜，最後在放在一個機器台上，出價後再刷卡，高科技十足。

中式簡餐這塊區域是人最多，季蔓文現在也排在隊伍的尾巴。排隊的人都翹首分辨著各種菜品，力求在經過的那2秒時間就把菜打好。

顏溪正看得入神，忽然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是幾個正在嚼口香糖的女生，為首的女孩綁著高馬尾，長長的劉海隨意垂落，麵容雖姣好，但眼神中透露出明顯的不友善。

“同學，你占著我們的位了。”

嘴裡雖叫著同學，但她看人的眼神如同看一個物件似的。

顏溪擰了擰眉頭，明明是自己先來的，“請問你怎麼證明這是你們的位置？”

“我拿紙巾占的。”女孩抬抬下巴示意道。

顏溪氣笑了，這紙巾明明就是她剛剛擦桌子放在那的，現在竟被她說成是她占位置的物品了。

“你……”

顏溪剛想張嘴爭論，手臂卻被人輕輕一拉。她轉頭一看，原來是季蔓文已經打好飯回來了。

“不好意思，我同學搞錯了。方姐你們坐哈。”

不等顏溪開口詢問，季蔓文便拉著她迅速離開，勉強在飯堂的一個角落找到了座位坐下。

“怎麼回事啊！”

“噓！我待會和你說，你先去打飯吧。”季蔓文小聲催促道。

待兩人吃著各自的飯菜，季蔓文才輕聲告訴她。

“你剛來幾天還不知道，她叫方明茹，是一中的大姐大，我告訴你，惹誰都千萬彆惹她，不然有好果子吃。”

顏溪沒想到來到重點高中也會遇到這樣的人，她以為隻會出現在自己以前那種三流高中。

“她很凶的嗎？”

“是啊，而且她一般不自己動手，她下麵有幾個人會來整人。”

顏溪低頭不語，這樣比起來，之前學校的朋友們隻是愛玩而已，這幾個著實有些混蛋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是來讀書的，不該惹的麻煩不要惹。

“蔓文，你說的對，以後我看到她都離遠一點。”

季蔓文點點頭，“對了，除了她，一中還有個人也要離得遠遠的，叫周聿。”

又是周聿，今天已經好幾次聽到他的名字，每次都沒有好印象，顏溪皺皺眉。

季蔓文見顏溪在思索什麼，好心地提示，“就是我們今天推球去器材室，那個從推車裡拿球的啊！”

顏溪點點頭，表示想起來了，“是你今天誇的那個很帥的人嗎？”

季蔓文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帥是真帥，渣也是真渣，而且他從不給女生好臉色看……”

“他也整人嗎？”

“那倒沒有，不過方明茹喜歡他，所以他談過的女孩子，分手後都被方明茹整過。”

“那周聿就讓方明茹整？”

“所以說他渣啊，談的時候對彆人不體貼，分手了也不護一下，再怎麼說也在一起過。唉！也不知道那些人乾嘛這樣趨之若鶩。”

季蔓文塞了口飯菜，臉頰鼓得老大，“反正離他遠一些，方明茹是無差彆攻擊，誰和周聿多說句話，或者有誰長得漂亮點，她都會可能去找茬的。”

“那……學校也不管嗎？”

“他們家都很有錢的，周聿家還有權有勢，誰敢動他們呀。”

季蔓文有所忌憚地瞧瞧四周，“反正離他們遠點就行，其實你還挺漂亮的，要小心一些。”

顏溪點點頭不再吭聲，繼續埋頭苦乾。

一中的飯菜味道不錯，不過價格確實不算便宜，顏溪盤算了一下，在學校吃兩餐就要40了，若再加上早餐，一天就差不多50，一個月下來光吃飯就要1000多。

她歎了口氣，家裡經濟條件不好，小姨家境殷實，她雖然承諾這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不用擔心，但是顏溪知道小姨離異後帶著個不省心的兒子，生活也並不好過，她不想給小姨太大負擔。

或許中午自己回去做飯是比較好的選擇，晚上吃點剩菜，一天下來25就能解決問題了。

晚自習結束了，大家蜂擁而出，有些人直接往宿舍奔去，有些則往校外吃宵夜或回家。

剛來這兒不久，顏溪還沒找到順路回家的夥伴，一個人走著。

所幸這一路都相當熱鬨，學校不遠處便有一條夜市街。在燈火通明的映照下，人頭攢動，熱鬨非凡。眾多攤位上煙火繚繞，生意異常火爆。

“我們不賣隔夜菜，晚上8點8折，9點7折，賣完就下班……”

旁邊的肉菜連鎖店的喇叭吆喝著。

顏溪看了看手表，9點15分，進去排隊買了點菜。因為時間比較晚了，菜已剩得不多，她勉強買了點肉、辣椒，還有一兜上海青。

小姨住的公寓不大，兩室一廳，家具不多，進門是個三座沙發，廚房和餐廳緊靠在沙發的不遠處。

關上大門，小姨正在房間和媽媽語音聊天，大概是聊得興奮，顏溪媽媽的聲音特彆響亮。

“明華，小溪在那邊就拜托你了，我沒有她的電話現在也不知道她怎麼樣。”

“姐，我就說還是要給她準備個手機。這麼大個女孩，我工作忙，不經常在家，她一個人上學放學我很不放心啊！”

“不用不用！給她準備一個老人機就行了。現在好不容易把她和那些狐朋狗友分開，有手機聯係的話，又沒法好好學習了。”

顏溪可以想象媽媽在電話那邊咬牙切齒的模樣。

高中兩年顏溪是玩過來的，那時候媽媽外出打工不在身邊，她跟著幾個好朋友經常逃課打牌、玩遊戲，夜店也偷偷去了幾次。

兩年下來，學習沒有起色，有些技能倒是進展不少。

比如說，顏溪的遊戲玩得出神入化，混了個小國服英雄，很多人都希望她帶自己上分。

再比如說，偷偷學會了化妝，在KTV會吼幾嗓子贏幾句喝彩……

肆意揮霍青春的兩年，開心的事做了不少，就是沒有好好的讀書，甚至連文理選課也是亂選的。

當初老師建議隨大流，報大文大理，這樣上課位置能固定下來，能更好地學習。

她和那幾個姐妹偏偏要另其道而行之，報個與眾不同的科目，以顯示自己的特立獨行。

顏溪之所以會醒悟過來，是因為會考成績公布時，她得知自己的分數隻是剛剛及格。那一刻，她看到了媽媽那雙眼睛，儘管媽媽極力掩飾，但失望之情仍溢於言表。

其實顏溪從小到大都是乖乖女，是那種一點作業沒做就如臨大敵的那種，平時和陌生人說話都會禁不住臉紅。

或許是因為生活過於單調平淡，顏溪總會羨慕他人豐富多彩的生活，並渴望去體驗那種被彆人視為精彩的生活方式。

她性格中內向的本質並未改變，顏溪所展現出的瘋狂不羈，似乎隻局限於與幾個好友相處之時。一旦置身於其他人或其他環境中，她就會像隻迷失方向的小鳥，變得唯唯諾諾、不知所措。

熟人前瘋狂，生人前自閉。顏溪就是這類人的典型代表。

媽媽很了解她，高三將她送來小姨這兒，這是個全新的地方，顏溪努力地適應陌生的環境，內心的叛逆放縱漸漸平息下來。

其實顏溪初中時成績不錯，經常能考年級前20，她記憶力一直好，再加上平時愛看書，語文底子還行，勉強能湊個三本線。

但最頭疼的就是數學，如果數學能上來，那就能爭取保三爭二。

曾經有這麼一個笑話，一個人因為上數學課的時候，低下頭撿了一下筆，抬起頭來後就再也沒聽懂數學課。

顏溪就像這個人，因為經常逃課，她的數學完全跟不上趟，要補也隻能從高一開始補起。

媽媽把他送到南城一中讀書，一是為了讓她和以前的朋友斷開，另一個就是因為南城一中的理科教育很拔尖。

妍希能感覺到媽媽對她的期望，加上家裡經濟條件並不好，讀書確實是唯一的出路，來到這邊她確實覺得壓力很大。

她靜靜的歎了口氣，走進廚房，將剛買的菜放進了冰箱。

小姨聽到動靜，轉過頭來和她招呼。

“小溪你回來了，來！和你媽媽聊聊天。”

妍希湊過來，看到看到屏幕上那張暗黃滄桑的臉，心裡一陣酸楚，“媽，你在那邊還好嗎？”

“還行，你在那邊還習慣嗎？”

“嗯，我挺好的。這邊的同學都還挺好的。”

“習慣就好。去到那邊，不要再像這裡一樣了……”

顏溪明白她的意思，她輕輕點點頭，“媽，我知道了。”

“現在你最弱的學科就是數學，我和小姨說了，每周六去上補習班……”

“錢的事情不用操心，媽媽這邊還是有點積蓄的。”

……

掛掉視頻，顏溪覺得壓力更大了。

寫完作業後，顏溪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窗外偶爾傳來汽笛的鳴叫，更添幾分思緒。

她心中充滿迷茫，不禁思考：明年的此時，自己會在何方？倘若未能考上大學，未來的道路又該如何抉擇呢？

唉！不想那麼多了，今年一定要好好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