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1)

一家人圍在電腦麵前,已經是係統刷新的第三次了,網頁上還是顯示“當前人數過多,網頁崩潰,請刷新後再試”。舒羽也問了下蔣理理她那邊也是這種情況,和家裡人商量了下還是先去睡吧,早查這幾分鐘成績自己也不會多幾分,明天早上再起來看吧。

舒羽這個覺睡得十分安心,一夜無夢。第二天醒來都不用自己查了,半夜的時候就收到了省考試院發的消息,這個成績還算是正常發揮吧但是感覺心裡毛毛的,可能是在意蔣理理的成績。舒羽把成績發給蔣理理,過了倆小時蔣理理也把自己的成績發過來。

舒羽眼睛都睜大了直接一個電話過去:“剛睡醒?”。

蔣理理迷迷糊糊地回答:“對啊,我都沒注意看你考了多少”。

舒羽在電話裡想高興地笑但是理智又在克製:“那你沒看到自己考多少麼?”

“嗯?”舒羽把手機拿得遠了些,三秒之後聽筒裡傳出了興奮地尖叫聲,“啊!!!沒想到啊!這是我能考出來的成績!上不上A師大我都滿意了!”。

舒羽笑著說:“怎麼可能上不了,快去給你爸媽說這個好消息吧,可以安心填誌願了”。

蔣理理傻笑了好久:“好啊,你的成績肯定也穩的,咋們又能一起上大學啦!”。

舒羽又看了一下班級群裡消息,淩晨就有好多消息了,大家都是蹲守在電腦前刷新,尤其是班級前十連老師都在群裡著急的催促:成績出來了嗎?李老師帶的第一屆學生就碩果累累啊。

舒羽也發了下成績給英語老師,老師看了下忍不住吐槽:你這數學…也太拖後腿了吧,你千萬彆發給數學老師,我怕他氣死。舒羽也有點無奈,敲擊鍵盤回複:這已經是不拖後腿的結果了,知足。後麵又和英語老師聊了一會兒,才開始翻開誌願書——但是越翻開心裡越發毛,感覺心臟開始慢慢變大變大,直到堵到了喉嚨。

舒羽把誌願書交給爸媽,一家人都在一起參考了一下午,好像得出了答案但是蔡老師還是說找自己專業的朋友幫忙參考吧。

舒羽點點頭,吐了口氣,語氣輕鬆地說:“看了一下午了,眼睛都疼了,回去睡一覺”。

媽媽也站起來扭了扭腰:“第一次找學校填誌願原來是這種感覺,字好小啊。那我去菜市場買點蝦蟹慶祝一下,老公我們倆一起出門吧”。

舒羽走進房間背靠著門聽到關門聲很久之後才坐回椅子上,喉嚨堵塞的感覺愈加強烈,吞咽一下舌根都是鹹鹹的,鼻尖開始發熱。舒羽感覺腦子亂亂的沒有條理,但還是想找點事情做做,也想找個人說話但是不想出聲,鬼使神差地給小玉發了個表情包,盯著手機看了十分鐘——沒有回複。就順手拿了本漫畫開始看,翻了兩頁又拿起手機看自己是不是開了靜音,還是沒有回複。

這本漫畫劇情已經爛熟於心了,男主為了完成自己的夢想出國了,但是兩個人還是保持著聯絡,女主心情失落的時候男主跟有天線接收信號一樣電話總是來得及時。漫畫還停留在那一頁,久久不翻,家門口有鑰匙開門的聲音,手機的消息彈窗一直沒有聽到聲音。

吃完飯之後之後蔡老師把今天找朋友的事情在家裡做了個彙報:舒羽的分數是不差的,要是放在去年上A大的英語專業沒有問題。但是根據政策原因今年A大在清泉市縮招名額往偏遠地區傾斜了些,也有可能是考高分的人有點多所以位次低了,總之要是選擇A大就有被調劑的風險。

舒羽這會兒很平靜,她在自己看第一遍的時候就知道了,現在隻是更確定這個事實而已。

舒意女士不想讓安靜的氣氛介入,立馬接話:“寶寶,你考得已經很好了,比媽媽當年考的好很多了對吧。A大是很好的學校,那我們能選的學校多了去了對吧。”

舒羽點點頭,“我去給蔣理理打個電話吧”,她也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個執念把家庭氛圍變得奇怪,自己的爸媽不該是這樣小心翼翼,也不是沒有大學上是吧。

蔣理理剛走到西湖公園門口,就看到一個帶著棒球帽的女孩坐在長椅上,一件卡其色的寬鬆短袖在路燈下顏色更加柔和,就跟那個人一樣。

蔣理理走近,舒羽頭也沒有抬起就小小地抱怨了一下:“再晚到,我都要被蚊子吸貧血了,走吧”。

上一次站到觀景台上還是在新年,和很多陌生人一起看煙花還被擠到邊上,不像現在能坐在中間靜靜地看著湖水。

蔣理理不知道怎麼開口說話,每每想要張口都覺得要說的話都不對,內心暗暗罵自己:平時插科打諢我最強,現在吐半個字兒都吐不出來,說話啊我的死嘴!

舒羽感受到了旁邊人的毛躁,率先開口:“行了行了,彆磨皮擦癢的了”。

蔣理理聽到這句久違的方言,鬆了口氣:“好久沒聽到你的安市口音了,好懷念哦,你說我是不是有點賤”。

舒羽重重地點了下頭,其實她自己坐了半天也找不到話茬開口,但是現在她也不想浪費太多時間了,把話說明白兩個人趕緊回家填誌願去了。

“我可能去不了A市了。”

這回換蔣理理愣住了,嘴巴張成一個“O”型。

舒羽手動給她閉上:“小心蚊子飛進去。”蔣理理坐正麵朝西湖,沉默又開始漫延。

“我……”

“我覺得……”

兩個人同時出聲,但是蔣理理還是把自己的話繼續說完:“我覺得吧……去不了也沒關係。說實話,我想去A師大是因為是談少熙的母校,這樣我考上了也算是他的名義上的學妹了。我自己都有想過萬一上不了該怎麼辦,那我肯定要去選彆的學校對吧”。

蔣理理看著舒羽的眼睛,“你其實也是因為我一直說要去A市才選了A大作為目標院校,其實你隻是想學英語專業而已。如果你現在有更好的選擇,那我肯定支持你!寒暑假我們再回來見麵就好,或者是節假日你來找我我來找你,我們還能在不同的地方玩呢。”

舒羽第一次聽到蔣理理這樣經過深度思考的發言:“原來你有長腦子啊”。

蔣理理疑惑,遂又品味出了這句話的含義:“你到時候去上大學了可彆這麼說話了,我怕你半夜被人刀了”。

那肯定不會啊,又不是所有人都是你,舒羽心裡想著沒有說出來。

兩個人在觀景台輕鬆地聊天,聽著蔣理理興奮地規劃自己的大學生活還有兩個人該怎麼見麵,之後去到A市了要去玩些什麼,內心的堵塞隨著說出口的話一掃而空。舌根有點發乾,喉嚨因為說了太多話而感到冰涼,該走了。

走到小賣部買水的時候,蔣理理跟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一口水沒兜住全嗆了出來,舒羽連忙拍拍她的後背掏出紙給她擦乾淨:“咱就是說,也不至於吧”。

這會兒輪到蔣理理給她翻白眼了:“我想到了個地方,跟姐走!”。

這個地方確實好久沒來了,清泉附中很看重素質教育和學生的全麵發展,雖然在高中談素質教育給人一種不切實際的感覺,但是清泉附中的音樂班在全市說第一沒人說第二。所以蔣理理上了高中之後就沒怎麼來過這個培訓班了,現在再走進來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房間的格局沒有變,裝修變得更高級了。

“看來這個培訓班這幾年盈利狀況不錯哦,都重新裝修了”,舒羽眼睛掃了一圈。

“裝了快兩年了吧,我時不時路過就來看找老師嘮嗑,今天我還把成績發給她看了呢”,蔣理理有點小驕傲,拉著舒羽進入當時練習的琴房。

“我之前啊,是真的沒想到我真的能堅持下來彈鋼琴這件事兒,我更不會想到能用這個考大學”,蔣理理坐在琴凳上,纖細的手指翻開琴蓋,就跟第一次舒羽看蔣理理彈琴那樣恬靜、溫和。就像是一個精靈等待音樂響起,背後的翅膀閃著光芒隨音樂舞動,花草開始生長蔓延,精靈沉浸在自己打造的世界裡麵。

兩個音符之後舒羽知道這是哪首曲子了,不同於第一次聽腦子裡出現的是動漫畫麵,這一次鼻子微酸,喉頭發緊,眼眶泛紅——她想起蔣理理生理期難受趴在課桌上,一整個頭都被圈在手臂裡麵;蔣理理開始經常下課找她聊天看漫畫書;做了同桌之後有一天蔣理理說她也要考清泉附中。上了高中蔣理理開始認真考慮自己的大學誌向;進入了附中音樂班參加了校合唱團…曲到高潮,腦海裡是紅旗飄揚,是漫天紅霞…音樂漸漸平息,舒羽的眼淚安靜的垂落。

蔣理理背對著舒羽說話,聲音哽咽:“當時你來看我彈琴的那天我其實是想放棄的,但是你在門口我隻能強撐著,你說我彈鋼琴很有魅力我記了很多年……”話有點說不下去,蔣理理做了個深呼吸。

舒羽開口說的話也有點發抖:“我說的是實話,我也沒有忘記”。

“我們隻是不能在同一個城市上大學而已,馬上就是大學生了我覺得這些都是小事……我真的很感謝你那一天陪我來練琴,不然我也不會堅持也不會覺得我就是這塊兒料。我相信舒羽在哪裡都一樣很優秀,但是數學除外……我依賴了你很多年,現在我隻是要自己去走一走了而已,你隻要記住就算不在一個地方我也會很想你就是了。”

舒羽聽到“數學除外”的時候忍不住笑出來聲,心裡吐槽你的發言能不能認真一點,但是已經很認真了對於蔣理理來說。

舒羽擦了下眼淚:“你說得對,我們是準大學生了,都是些小事兒,麻溜的回家填誌願吧”。

但是有一點不太對,我也依賴了你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