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漸漸與王府的人熟絡,每日吃了睡,睡了吃,不用操勞家事。謝明軒不在王府,也不可能會來找我,我反倒樂得自在。
直到一日晌午,我正躺在院子裡的搖椅上,吃著果子看書。謝明軒身邊的芳姑姑來尋我,告訴我謝明軒染了風寒,皇後娘娘來了朔王府,叫我過去照顧他。
我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也不敢怠慢,起身立刻跟著芳姑姑到了謝明軒所在的滄瀾院。
入了內室,見謝明軒隻著一件中衣半躺在床榻上,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神色也略顯憔悴。
皇後娘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我上前兩步行禮,挨了皇後娘娘的訓斥:“丈夫病了,你也不知道來照顧,你就是這樣作妻子的嗎?”
我一時沒有話來解釋,愣愣的看著這對母子,皇後提高了音量:“還不知錯嗎?”
我立刻跪在地上認錯,謝明軒又咳了幾聲,“母後這不怪她,她不知道。”
皇後更生氣了,站起身來走到我身前,“你連對丈夫的關心都沒有嗎?”
“兒臣……”我不敢抬頭,我想說與謝明軒感情不合,想求皇後娘娘準許我和離。
我猶豫著吞吞吐吐的說了好幾個“兒臣”,但是對上皇後冷酷的眼神時,怎麼都沒敢說下去。
其實和離的想法,母親來王府看我時,我也對母親說過。母親說我們剛成婚不久,又是賜婚,皇帝和皇後不僅不會同意,還有可能大發雷霆。母親聽父親說,謝明軒為人還算不錯,可以嘗試著與他相處,若實在不行,再提和離也不遲。
我正不知所措的時候,丫頭端了湯藥進來,打斷了我的尷尬。
皇後讓我起身,照顧謝明軒吃藥。我接過藥碗,坐到他的床邊,他看著我,嘴角隱有笑意。
我低下頭,不想去看他,舀了一勺就準備往他嘴裡送。
“慢著,嬤嬤沒教過你規矩嗎?你要自己先嘗了,才能喂給王爺喝。”皇後娘娘又發了話,我的手頓住了。
我吹了吹藥,自己嘗了一口,溫度合適就喂到謝明軒嘴裡。
我全當在照顧病人,按照要求一勺一勺喂他,一出伉儷情深的戲碼,皇後看得很滿意。
留下一句讓我好好照顧他,就起身回宮了。
我隻歎果然有權勢,連感情都是可以被迫培養的,我甚至懷疑這場病是謝明軒自導自演的。
皇後離開後,謝明軒將藥接過去自己喝了。我起身要走,他拉住了我的手,讓我等一下,我又坐了回去。
我趁機給他請了脈,知道他是真病了。隻是這人身體好,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他看著我調笑了一句,“怎麼?以為我是裝病?”
雖然他猜對了,但我還是搖頭否定,隨便接了一句話,“王爺,需要妾給您施針嗎?”
他的一雙人環在我的腰間,下巴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太醫已經為我施過針了,我想你陪陪我。”
他溫熱的鼻息拂在我臉上,我被他這麼抱著,下意識有些害怕,去掰他的手,反而被抱得更緊了。
“怎麼?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連抱都不能抱一下嗎?”
謝明軒的聲音帶著怒意,我身體不由一顫,抬頭看著他冷峻的臉龐,眼眶瞬間濕潤起來,我低下頭去,“王……王爺威嚴……妾……不敢冒犯。妾隻是有些害怕……妾願意陪著王爺,但是,晚些時候,王爺可以讓妾回景雲苑嗎?妾自幼身體不好,害怕生病,妾明日會過來看您。”
景雲苑是我在朔王府居住的院子,與謝明軒的滄瀾院僅一牆之隔。裡麵的陳設,被我改了很多天,現在與我在薑宅時住的院子已經差不多了。我之所以這麼大費周章,其實也是怕在王府住不下去。
謝明軒點頭說了聲“好”,緩緩鬆開了在我腰間的手,替我拭了眼角的淚漬,看著我問,“所以,你學醫是因為經常生病?”
我輕輕搖了搖頭,回了他的話:“妾小的時候,看父親中毒躺在家中,那時想為父親做些什麼,但是又怕添亂。妾就靜靜地站在父親房門前看著,找到了一件妾力所能及的事,妾就走進去,學著母親照顧父親的方式,照顧父親。後來,母親問妾想不想學醫,妾就跟著母親學醫了。”
“難怪!”謝明軒拍了拍我的肩膀,吐出了兩個字。
我狐疑的看著他,“難怪什麼?”
“我之前聽薑大人說過,他的小女兒聰慧、孝順,是幾個孩子裡最貼心的。他一定要好好替他的小女兒挑選夫婿,不能隨隨便便就把他的掌上明珠嫁出去。”謝明軒說著,穿上鞋子坐起身來。
我低下頭又落起眼淚來,他拿帕子替我擦著眼淚,問我怎麼了?
我現在的這段婚姻雖然有些勉強,但,是皇帝賜婚,所以我也不算是隨隨便便嫁的。隻是,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十五歲其實是很好的年紀,也是我對情字開始憧憬和希翼的年紀。所以聽他說了父親的那些話,我不可能不哭。
“妾……”我剛開口又把話咽回肚子裡,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接下來的話,隻是我越想嬤嬤說“您嫁入皇室便要學會識大體,您與王爺先是君臣,才是夫妻。若王爺納妾,要學會包容,因為他不是您一個人的夫君……”的那些話,我心裡就越難過,就越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
我知道不管他對我多好,這些好都會像天上炸開的煙花一樣隻在當下,現在越是沉浸以後越是遍體鱗傷。
他起身走到櫃子前,打開抽屜,拿出了一支簪子,插入了我的發髻,然後坐到我身旁攬著我的肩膀,說了一堆哄我開心的話。隻是時間過去太久,我已經不記得都是些什麼話了。
但是,我那個時候聽完隻想到一句詩“玉人鬢上簪,寸寸相思意”,寫詩的人當年遇到了心儀女子,於是,送簪子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他的那些話,無非就是這句詩的意思。告訴我他喜歡我,也希望我能喜歡他。
簪子是我自己設計畫了圖紙的,但是因為材料不足,所以才一直拖遝著還沒有去找人做。
前段時間去謝明軒的書房找書,落在了那裡,想必他前幾天回來看見了。就如他所說一樣,找人尋了材料自己動手幫我做了,我看在他做出了我想要的簪子的麵子上,擦了臉上的眼淚。看著他笑了笑,說了感謝他的話,又誇了他。
他似乎很喜歡看我笑,眼神溫柔了不少,他自己也笑得暖暖的,伸手替我理了理額間的碎發,說我笑起來很好看,希望我以後能多笑一笑。
然後,他說他躺了一天一夜,躺累了要起身了,溫柔的喚了我一句夫人,要我給他更衣。
“妾去給您叫侍女。”我將他放在我肩上的手扒開,剛站起身來邁出步子,就被他拽著手停住了腳步,他用力一拉,我重心不穩,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低頭看著我,灼熱的目光仿佛一團火,燒得我臉頰通紅,“母後才教過你,你既然是我的妻子,是不是該好好照顧丈夫?”
“妾……”我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謝明軒死死扣在懷裡,他的臉上,又有了些怒意。我這才想起來他是會武功的,之前都被他溫潤的外表給騙了。
他不願意放我走,我根本逃不掉。我放棄了掙紮,隻好哭出眼淚,讓他感受我的委屈。
他看著我臉上的眼淚,目光漸漸柔和,抬手替我拭了淚漬,“怎麼這麼愛哭?”
不管是按照規矩,還是因為身份,我自然知道我該照顧他。但是,這場婚姻裡可能存在的算計,卻也讓我如鯁在喉,所以我對他的一些親密始終有抵觸。
他緩了手上的力道,我也緩了心中對他的不滿,儘量溫柔的回了他話:“王爺,您既然把妾當作您的妻子,您能不能不要逼著妾……”
他鬆開了扣著我的手,“那我自己來,你去前廳等我,我們一起用午膳。”
我舒了一口氣,行禮應是後,出了他的寢房。
我到前廳喝完一盞茶,菜就全部備齊了,謝明軒從寢房款款走出來。
菜有一部分是我愛吃的,有一部分是他愛吃的,我知道他留心過我的喜好。
但是,我依然覺得與他一起吃飯,太過無趣。
因為即使在飯桌上,我們也要遵守君臣之禮,他夾了一筷子菜給我。作為回報,我夾了一筷子菜想要放進他碗裡的時候,卻被嬤嬤阻止。嬤嬤告訴我,給他吃的東西,需要夾到一個盤子裡,才能給他。然後,我按照要求把菜夾給他。
我想要說話,剛開口,旁邊的嬤嬤又上前阻止,告訴我“食不言,寢不語”。
他自己也煩了,就把屋子裡的丫頭嬤嬤全遣退出去。
屋子隻剩下我和他的時候,他說的第一句話是:“嬤嬤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這些規矩慢慢的,你就習慣了。”
我知道,他對我的包容也隻是暫時的,我突然對他有些厭煩,但還是笑著點頭應了聲好。
後來他說的話,大多是圍繞著我展開,可是,卻沒有對我說過他的事情。
但是,這也不是一件壞事。因為這代表我目前在他的麵前,會有一些特例,所以大多數事情,隻要不過分,他應該都可以應我。
於是,我大著膽子求他能允許我平日裡去母親的醫館坐診,他告訴我可以,隻是讓我不要用王妃的身份,也不要用薑家二小姐的身份。
身份這件事情,其實並不難辦。
我告訴他,蘇家會多個從遠房親戚那去的表小姐,叫作蘇瑾。而我,將以蘇瑾的身份坐診,他欣然應允。
用完午膳,我與謝明軒在院子裡散步,他說後院實在無趣,問我想不想隨他出府逛逛?
我正猶豫著,他已將我橫抱起來,朝著大門那邊走去。
四月天氣已暖,都城正是最熱鬨時候,商鋪裡賣著來自全國各地特有的物產,街上還有與南燕交好的番邦各國的商人和商隊。
隻是這些異國的商人除了已在都城定居的,其餘的人到了時間就必須和商隊一起離開都城。
在南燕都城之外的城鎮,隻有每逢年節時,在官府的組織下才會有來自外地的商人到特地的區域賣他們自己家鄉的東西,雖然街上賣著的也有來自西域或其他國家的物品,但大多都是國內的商人從那些地方運來賣的。
而那些國外的物品稀有,所以大多也都會被大戶人家早早的預定,能夠流入市井的寥寥無幾。
但對於皇族來說,並沒有買不到東西的煩惱。
因為每年朝廷都會納貢,許多好的東西也都是緊著先送到宮裡,然後再按需分配到各處。有時,他們需要東西也隻需一句話。
謝明軒拉著我從白天逛到了晚上,去聽了唱戲、說書,看了雜耍,又玩了一些套圈、投壺、猜謎的小遊戲,吃了許多糕點、小食,幾乎將整個都城逛了一遍。
我覺得謝明軒是一個很會玩的人,因為他帶我去的那些地方,很多我都沒有去過。對於我來說雖然陌生,但是,卻很開心。
沒了君臣之禮的束縛,我放心的與他說笑、嬉鬨。
我不僅忘了他皇子的身份,也忘了他是我的夫君,更忘了我們之間的隔閡,將他視作可以說話的朋友。
可是,他似乎不是這麼想的,他一直叫我夫人,希望我叫他夫君,可是我叫不出口,隻叫了他的名字。
一路上我們遇到的人,有的說我和他是兄妹,也有人說我們是一對恩愛夫妻,令人羨慕。
孔明燈漸漸升起,煙花在天邊炸開,我與他坐在湖邊的草地上,他將我攬入懷中,要吻上我的唇時,我再次將他推開。
他看著我微蹙起眉心,眉宇間隱有怒意,很快冷下臉來,“時間不早了,先回去吧。”
上了回王府的馬車後,我們誰都沒有說話。
月光漫進車窗,顯得他的目光更加冷峻可怖。
我覺得,我大概又要被禁足在王府裡很多天了。我剛去信告訴母親,明日我能去醫館了,但眼下怕是要失約了。
我失落的看著準備好明天送給母親的東西,流出了眼淚,我立刻用帕子擦了,不想讓謝明軒看見我此時的狼狽。否則,會很丟人。
“你還是忘不掉那個人嗎?”謝明軒冷厲的聲音,仿佛當頭一棒,敲得我滿腦混沌,我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
我抬眼朝他看去,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我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我覺得他如果有棍子,一定會像我兒時調皮,父親打我那樣,把我打一頓。
我戰戰兢兢的問他,“王爺,您說的是?”
我的話問出來,他的神色稍微緩了下來,我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在我反應過來他說的人是周瑾年的同時,他也說出了周瑾年的名字。
這下輪到我不高興了,畢竟他這麼問應是知道了我與周瑾年的關係,但,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這很重要。
隻是,我不能讓他認為我是一個水性楊花的人,否則不僅我要背上罵名,薑家也會因此受到影響。
於是,我一邊擦著臉上流下來的眼淚,一邊給他解釋:“賜婚聖旨到家裡那天,妾就再沒與周瑾年聯係過了。妾想要的是一心一意,所以,不會做背叛丈夫的事。當初妾希望周大人能與妾一起進宮麵聖,求陛下收回成命,可是他沒答應。從那時起,妾的心裡就沒有他了。”
謝明軒靠近我坐了過來,猶豫著將雙手落在我的肩膀上,喊了一聲我的名字,又歎了幾聲,最後才開口:“以後我會做好雪兒的丈夫,好好保護雪兒的。”
我特意說我想要的是一心一意,我知道他聽懂了。隻是在他的歎息聲裡,我覺得自己的身後似乎多了一張無形的網,眼淚就停不下來了。
我怯怯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眼神中對我儘是憐惜。我想逃出那張網,所以我倒希望他是在聖旨下來之前就知道我與周瑾年的關係,這樣我才有逃出去的機會。
我知道他還有耐心,就繼續問他,“隻是,妾不明白,王爺既然知道臣妾當時已有心儀之人,為什麼還要……去求那道聖旨?”
謝明軒微微皺眉,我心裡不由也有些發怵,我又繼續對他說,“妾知道,妾不應該這樣問您。妾也想好好對王爺,可是,這件事知道的人會說妾得了王爺的眷顧,有了一段好的姻緣。不知道的……恐怕就要說,妾是為了攀龍附鳳,早已……”
“雪兒,這不是你的錯。”謝明軒把我包裹進他的懷裡,又握住了我的手,“你與周瑾年的事,是我與你成婚後才知道的。你父親是朝廷命官,他的後宅私事我是不能過問插手的,就算父皇、母後也不行。所以,我也隻能去找官府的人詢問,看你是否已經與人定親?得知你未定親,所以才去找父皇要的聖旨。當時父皇與薑大人也單獨談過我們的婚事,你父親同意了,父皇才下的旨。”
謝明軒話落,我沒敢去看他的臉,我隻覺得自己像隻已經被那張網網住的兔子,再也逃不掉了,手開始不受控製的發抖。
冰冷的指間忽然變得溫暖,低下頭時,我的手已被謝明軒的大手握住。
他將額頭貼在我的額頭上,緊緊抱著我,“彆怕,雖然我也不知道父皇和薑大人談了些什麼,但是,父皇真要怪罪,當日就不會賜婚了。薑大人一直教我武功兵法,是我的恩師,所以我也不會去做傷害薑家的事。我若是早就知道你與周瑾年的事,是不會再去求那道聖旨。雖然,我承認我確實會去與他爭,但我也想要一個可以執手偕老的妻子。我沒有威脅你的意思,我真的很喜歡你,也不想失去你。”
我抬頭看著謝明軒,怯怯的開口:“所以,妾與您的婚事,父皇是不是不止一次提起過?”
謝明軒點頭,“不錯,我去找父皇要聖旨的時候,我還沒開口,父皇就又提了一次。而且,父皇其實也不止一次提過,讓薑大人帶著你進宮讓我們互相見見,但是,都被薑大人以薑二小姐粗鄙不堪為由拒絕了。那時,我沒見過你,也沒有娶妻的想法,所以我每次都幫著薑大人打馬虎。父皇看我們一唱一和,每次也都是不了了之。”
雖然謝明軒明白我擔心的是什麼,但是,我心裡還是有些埋怨。畢竟,他說他喜歡我,可是他要娶我的時候,沒有問過我是否願意。
這個時代的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情相悅更是需要一些運氣,我的意願似乎不值一提。
謝明軒雖然不是蠻橫不講理的人,但是身在皇室又是皇後所出的皇子,從小到大隻要是他想要的東西,他隻需要一句話,總會有人能想方設法幫他弄來,所以大部分時候也不會有人忤逆他。
我知道他對於我嫁給他這件事,隻不過是他從小到大養成的理所當然。
我想起了父親說的,薑家總有一個女兒,是要嫁入皇室的。我知道父親真的已經在我和長姐看不到的地方,為我們承下了很多。
謝明軒已經把話說明白,如今不管是為了薑家,還是為了自己,我也不能再揪著這件事情不放。但,我的眼淚依舊還是停不下來。
謝明軒輕輕拍著我的脊背,“雪兒,彆難過,你也彆害怕,我說過,我娶了你就會好好對你。以後,你要是有什麼事,不要總悶在心裡。我們成婚便是夫妻,你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
“嗯。”我點頭應下,“那王爺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再對我禁足?至少……至少有什麼事,先與我說一下……其實,我那個時候是有些怕的……”
“以後不會這樣了,新婚那夜……”謝明軒看著我猶豫了很久,握住了我又開始發抖的手,他最終跳過了新婚時的事,繼續說,“我那個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知道你一定會抵觸我,所以我就沒來找你。等想清楚打算和你好好談談的時候,父皇下了旨,派我和薑大人去剿匪,就沒來得及與你談,我下禁足令是怕你……”謝明軒說著停了下來,有些難為情的看著我。
我疑惑的看著他問:“怕什麼?”
我見他還在猶豫沒有回我,便自己細想了一下,“難道……王爺怕妾身趁著您不在,就去找周瑾年?或者私奔?妾不會的……畢竟妾心裡已經沒有他了,就算有,妾自小在薑家長大,定然也不會用薑家一百多人的命,來成全自己,妾不會這麼自私的對待對妾有養育之恩的家人。”
謝明軒“嗯”了一聲,然後繼續說,“也不全是,我是打算若你真的忘不了他,就找機會讓你走,你也知道如今對女子的苛刻,就怕你真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可是我回來後,卻聽芳姑姑說,你那段日子,一點也沒有不開心,甚至沒有提過周瑾年一個字。我知道是我把你想壞了……”
謝明軒越說越慚愧,最後垂下頭去。我聽著有些生氣,埋怨他:“既然不相信我,為什麼還要娶我?”
我小聲說了出來,他也聽了進去,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因為,我真的喜歡雪兒,隻是以前不太了解我的雪兒。現在了解了,我的雪兒真的很好,我就更喜歡了。”
我暗自慶幸,他沒有發脾氣。接著,他對我說了許多道歉和哄我的話。
在那個情竇初開的年紀,我還是被他一句又一句的道歉說軟了心,原諒了他。
他見我情緒好轉,伸手捧著我的臉看著我,他的吻在我猝不及防的時候落在了我的額頭上,又吻在了我的唇上。
我下意識的將手抵在他胸口,想要再次推開他。他捏住我的手,微蹙起眉心。我知道他是真的要生氣了,我顫顫的鬆了手上的力道,流著眼淚接受了他的寵愛。
他抬手拭去了我臉上的眼淚,吻卻越來越霸道,我知道這不是愛,是占有。他的手緊緊抱著我的身體,我瞬間沒了力氣,仿佛軟成了一趟水,靠在了他懷裡。
“王爺,到了。”馬車停下後,小廝喊了一聲。
謝明軒的吻從我唇間離開,先我一步下了馬車。我理了理衣裳披上披風,起身走出去。
他見我出來,朝我伸出了一隻手,我順勢搭了上去,他再次將我橫抱起來進了大門,小聲問我:“想去哪?”
我選擇回自己的院子,他笑著應了我,將我送入景雲苑。
他放下我後,在我額頭落一個吻,說還有些事要處理就離開了。
一刻後,芳姑姑來了我的院子,將掌家權交到我手中。
芳姑姑很是高興說我和謝明軒總算走到了一起,細細給我說了許多需要注意的事情,生怕漏了又向跟著的丫頭和嬤嬤問他們還有沒有說少了,需要補充的事情。
我雖然還是有些不太情願,但還是耐心聽著芳姑姑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