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抵達了王府,翎娘都不知道是容文淵將她抱下馬車的。
他將人放置在休息的床榻上,立即吩咐一旁的王府管事馮夏蓮:“你等會讓幾個乾事利索的婢女過來,檢查一下她身上的傷,讓厭珠來府中一趟”
容文淵說著,從他後方走來一位穿著黑衣的女子,那女子向容文淵行了一禮。
“你這幾日就待在府中,幫我照看她”
那女子點了下頭。
容文淵從耳房出來,在大堂的榻上坐下,他見自己衣袖內側有些黑點,湊近才知那是血汙,恐怕是剛才他抱著翎娘時從她身上滲出的,容文淵皺了下眉頭。
“王爺,可是需要更換衣物”馮夏蓮來到大堂,見容文淵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衣袖。
“不必”容文淵思索後,又說道:“你讓她們檢查傷勢的時候小心些”
“是”馮夏蓮向容文淵低首行禮。
她倒是第一次見王爺對一位女子這般心細,馮夏蓮滿心也是歡喜,自打王爺行冠禮後便被今上派遣至漢陽關鎮守,直至今年才回燕京,王爺如今年歲也大,卻仍未成親,她與府中掌管外院的鄭叔也甚是苦惱,但他們身份低微說不上什麼,如今看來此事八字也有一撇了。
過了一會,厭珠到來,她先向容文淵行了一禮後,進入了耳房,看見榻上的人,她瞥了眼容文淵那處位置,然後走到榻邊,開始為翎娘處理傷口。
容文淵見此處並未有他能幫得上的事,便離開了,回到自己的書房內,他將那染了血用手帕包著的暗器放置在書桌上,便去屏風裡將染了血的衣物換下,穿了件乾淨的。
他打開書櫃,將裡頭一個用木盒子那處,打開那木盒子裡麵放著的是一個與之前厭珠交給他差不多縫製的荷包,這個荷包明顯更加破舊。
容文淵拿起那荷包摩挲一番,回憶著十年前,自己南下去往益州,在益州他碰見了自己少年時教導自己劍術的師父,隻是後來皇宮爆發二王之爭後,師父便不見了蹤影,再見他時,聽聞師父已經有妻兒相伴,生活在了益州。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師父的女兒,那個女孩眼眸明亮,生性開朗,那女孩還告訴他,益州山匪、盜賊很多,他將這麼昂貴的玉直接掛在腰間肯定會被人搶走的,所給了他一個縫製不太好看的荷包遮掩,容文淵見女孩這般聰慧,便直接收下荷包。
自此荷包便跟隨容文淵從燕京到了越北最北之地的漢陽關,漢陽關雖有段武大將軍的鎮守,不曾有大軍來犯,但偶爾也會有小部分的與萬陽邊軍的摩擦。
容文淵當時禦敵不甚將荷包丟失,那裡麵放著的是母親送他的生辰禮物,也是母親留給自己唯一的遺物,被遺失後容文淵著急尋找,最後是一個普通士兵找到的,那個普通士兵還以為這是哪個人的傳家寶,可能因為家道中落隻能用一個破舊醜陋的荷包放置,所以他找到後也在尋找這遺失的人,那個普通士兵想估計丟失的人也很急這事。
“王爺,馮管事說厭珠娘子醫治得差不多了,您要不要去看下”門口,衛庭正向容文淵彙報。
“嗯”容文淵起身將木盒放回書櫃中,離開書房。
厭珠也差不多清理好翎娘腰上的傷,為她包紮好了受傷處,她在銅盆中淨完手後,出了耳房,告知容文淵傷患情況。
“腰部的傷因為隻做了簡單的包紮,沒有及時清理血汙導致有些地方的潰爛,再加上這幾日勞累,她才昏睡不起,我已經處理好傷口,喂了點麻沸散,她暫時感覺不到疼痛,我回百草堂配好藥方,你遣人來拿便是”
容文淵說道:“嗯,辛苦娘子了”
“還有一事,這娘子雖然習過武,身子強硬,但人身並非鐵器,傷受多了,身體還是撐不到”
“你也看出了?在錦雲樓的時候,你還幫她?”
“王爺若真關心這位娘子,應當好好與她說道”厭珠向容文淵行禮完,便離開了。
馮夏蓮聽見大堂內暫無其他動靜,便走出來詢問容文淵:“王爺,這位娘子身的傷厭珠娘子已醫治好了,您要進來嗎?”
“嗯”容文淵走進耳房,剛才幫忙的婢女阿秀和樂雲看向容文淵立刻低首行禮。
馮管事知曉容文淵前來,應是要查看這位娘子的狀況,便讓人備了木椅放到了床榻邊。
容文淵坐在木椅上,看著側躺於床榻上的翎娘,她的腰部傷到一邊,為了不壓到傷口,侍女將她放置成這樣。
容文淵挑開遮擋在她麵容上的發絲,一旁的馮管事說道:“王爺,這位娘子已無大礙,隻是傷得有些重,需要靜養些時日”
容文淵仔細端詳靜躺在床榻的翎娘,她的麵容與映象中的女孩相似。
容文淵說道:“嗯,這些天你安排下去,前幾日宮裡送來的藥材,看厭珠那邊是否需要,讓她拿去配藥”
馮夏蓮低首:“是”
翎娘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日中午左右的事,她睜開眼看見的床榻、陳設物件,都讓自己感到陌生。
可能是藥物的作用,她昏沉的翻了個身,扯到了那處還未痊愈的傷口,這痛處刺激著大腦,讓她徹底的清醒過來。
阿秀與樂雲在正堂休息,聽見耳房傳出的響聲,知道裡麵的人應該醒來了,二人互看了一眼,樂雲先出了房門,而阿秀則去到裡頭看看情況。
阿秀見翎娘坐起了身,正要下榻,趕忙上去勸阻:“娘子,你傷還未好,還是多多休息才是”
翎娘看向阿秀,又是一位陌生的娘子,她總感覺這一幕有點似曾相識,端看這周圍陳設雖簡單,但每件物什都透露著一份精致典雅,她記得昨夜自己好像遇見了大人,然後在大人的勸說下跟著他上了一輛馬車,在之後的事,她便沒記憶了。
翎娘向阿秀詢問道:“多謝娘子關懷,請問這裡是何處?”
阿秀蹲下與翎娘同一視線說道:“這裡是靖安王府,王爺遣奴等照顧娘子,娘子可喚奴,阿秀”
翎娘揉了揉太陽穴,原來自己已經在王府了,翎娘向阿秀拱手低頭,說道:“多謝阿秀娘子,喚我翎娘便可”
阿秀原以為這位娘子是哪個名門的大小姐,因為馮管事與她們交代過,王爺對這位娘子很是上心,一定要照顧好這位娘子,但從娘子的言語、動作倒與印象中的名門閨秀不搭噶。
此時,樂雲端著食盤過來了:“娘子,這些是剛熱好的飯菜,你從昨日睡到了現在,想來也餓了,趕緊趁熱吃吧”
阿秀將一旁小幾案搬到了床榻上,二人熟練的將飯菜和碗筷擺好。
“多謝二位娘子”翎娘見她們如此熱情也不好回絕什麼,她見碗筷就隻有自己一人的,詢問道:“你們不吃嗎?”
樂雲笑道:“娘子,這中飯時辰早過了”
翎娘有些驚訝,詢問道:“我……我睡了多久?”
阿秀細算了下道:“估摸也有九個時辰,不過翎娘子受了這麼重的傷,也應該好好休息一番,再過一個時辰,厭珠娘子會過來幫你看看恢複的如何”
翎娘先是驚訝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後又驚訝於厭珠怎麼回來此為自己看病,是大人幫自己找她的嗎?!
翎娘皺著眉細細想這些事,樂雲見翎娘沒有動筷子的意思,催促她趕快吃飯,以免飯菜涼了就不好吃,翎娘見她如此熱情,自己訕訕拿起筷子吃起。
翎娘飯後,便詢問阿秀與樂雲,她是怎麼來到王府,又怎麼躺在這的,但阿秀和樂雲來這事,翎娘便躺在床上,所以她們也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