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魅(二)(1 / 1)

江知絲毫不在意時少鬱語氣疏遠,她殷勤地把糕點往時少鬱眼前湊,眨了眨眼:“我來給你送桂花糕,可好吃了”。

“江七小姐,長孫年在你左側房門”。

說完,時少鬱就要毫不客氣關門送客,江知連忙抵住門,滿頭霧水,弄不清這關長孫年什麼事兒。

她抿唇急道:“我這盒是送給你的”

見時少鬱臉色稍有緩和,怕他不收,江知又補充道:“當然,長孫公子也有”。

時少鬱聞言,抵著門的手一鬆,江知笑著正想進去,隻見時少鬱彎眉衝江知一笑,抬手“啪”的一聲,毫不留情關上了房門。

熱臉貼冷屁股。

江知算是感受到了,彆人家的男二,深情溫柔,而她的男二就是個純腹黑!她憋著悶氣,此刻有種愛結不結,愛活不活的無聲怒火。

她看著籠子裡滿滿當當的糕點,又看看眼前禁閉的房門,總不能浪費了,哼哧著轉頭去找了長孫年。

很快房門被打開,長孫年頭發披散,清冷儒雅,不愧是男主,渾身耀眼自帶光芒。

他見是江知,微微笑道:“江七小姐,有事嗎?”

瞧瞧,瞧這溫柔體貼,跟那腹黑完全不一樣!江知內心感激涕零。

她把糕點抬高示意了一下,隨即遞給長孫年,隻見後者剛開始麵露疑惑,後又眸色一亮,對江知溫言提醒道:“江七小姐,時公子在你右側房門”。

一陣無語,這兩人到底什麼毛病!

江知麵上無常,心中把這兩人在地上已經狠狠踩上幾腳,她笑著走近了幾步,在長孫年詫異麵容下,關了他的房門,江知不想再跟他們說話,心累,還是自己享用吧。

江知吃著糕點正要轉身回房,樓下卻傳來一陣笑聲,她尋聲向下望去。

此刻應是夜深人靜,但樓下熱鬨非常,偶爾傳來老板娘與客人們的嬉笑,江知瞅見樓下那些客人們各各雙目猩紅,氣色慘白,像是喝高了...又因這氣色不太像,他們圍著老板娘打鬨起哄,時不時還對著她楷上幾把油,有甚者更過分...

而老板娘眉頭一皺,嬌媚一笑,捶打那人胸口,竟毫無怒意,甚至生出一種...調情之意。

江知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陣惡寒,連連搖頭回屋,卻與老板娘對上了眼,那雙眼炙熱的仿佛要把江知穿透。

隔天一早,江知頂著一雙國寶同款眼睛,黑眼圈,因著昨晚所見所聞,她實實在在做了噩夢。

夢裡一群男人朝自己撲來,本以為撲來的會是彭魚雁,沒想到是皮燕,歪瓜裂棗簡直慘不忍睹,她生無可戀地看著鏡中那憔悴消瘦的臉龐,江知要懷疑自身魅力了。

係統冰涼聲音在江知腦海中響起。

【宿主,可以購買道具哦,變美道具壽命-1年,保命道具壽命-5年哦,請問是否需要購買呢?】

江知聽罷,連連說不,居然要用壽命來換,傻子才買!她惜命還來不及呢。

江知並沒首飾,簡單穿戴好衣物,一身淺藍衫衣,腰間係著根細長繩子,勾勒出腰身,她抬腳出了房門,隨後被早早等在門口的兩人閃瞎了眼。

長孫年和時少鬱臉上容光煥發,一個白衣矜持美男,一個黑衣不羈少年,臉上跟大半夜偷偷背著江知去做了醫美似的完美無瑕,江知簡直懷疑他們是不是用壽命換了變美道具。

長孫年無奈笑笑,好心溫柔地關心起了江知:“江七小姐,莫不是桂花糕吃太多了,晚上有些失眠”。

時少鬱眉頭一挑,疑惑的“嗯”了聲,隻見他薄唇一啟,定沒好話,他蹙眉看向江知,笑聲譏諷:“江七小姐,昨夜很是繁忙啊”。原是忙著到處給人送糕點呢,嗬,三心四意。

一陣無言,江知連忙轉移話題,支支吾吾把昨晚所見所聞說了出來。

聽完,二人皆是神情微妙。

長孫年沉思道:“客棧內我確未發現異常,也並未尋覺妖氣,要非說詭異之處,那便是睡太熟,反正定是與老板娘脫不了乾係”。

時少鬱懶散地伸了個懶腰,甩弄起腰上玉佩,不緊不慢說道:“雙目猩紅,臉色慘白,倒像是被吸了精氣”。

江知一臉生無可戀趴在門框上,暗自嘀咕:“我現在也挺像被吸了精氣的...”。

眼下不能打草驚蛇,三人商討個大概便下了樓,吃起了早點,昨晚的桂花糕全被江知吃下肚子,現下毫無胃口,抬眼一看,老板娘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她換了一副完全不同的裝扮,白衣外衫掩胸輕垂,紅豔花朵也並未佩戴在頭,隻有根玉簪插著發髻,這身清純樸素打扮,與江知有些異曲同工之處,但與老板娘明豔的臉有些違和。

隻見她扭著身子,妖嬈風情,手指卷弄肩前長發,笑著問道:“昨晚,睡的可還舒適?”

明明問的是江知三人,眼睛卻直勾勾盯著長孫年,江知來回觀摩了一下兩人,猛地一清醒,算是明白了老板娘這身裝扮怎麼回事,原來是看上了長孫年啊。

長孫年還是一副波瀾不驚清冷樣,喝著茶禮貌地朝老板娘問候了幾句,江知想到昨晚所見,臉上有些難看。

老板娘一瞧,用那雙纖纖玉手,連忙握緊江知,冰冰涼涼,江知忍不住一顫,老板娘說道:“這位姑娘,可是有些不適?”。

江知默默鬆開手,摸了摸自己肚子,強擠出一個笑容:“隻是肚子有些不適,無礙...”些許是昨晚桂花糕吃多了,竟真有些不舒服。

隻見老板娘突地臉色一變,沉默良久,看著江知的眼神實在算不上友好,又瞥了眼長孫年,冷聲道:“姑娘有喜了...怎麼也不注意點?”

???

有喜?她???

江知有些語無倫次,這老板娘腦洞也太大了!長孫年更是差點把茶水嗆了出來,默默擦了擦嘴。

隻聽“噗”的一笑聲,時少鬱竟幸災樂禍笑出了聲,滿眼笑意的望著江知,說道:“江七小姐什麼時候害的喜?我竟不知”。

聽著時少鬱那頗有陰陽味的語氣,江知有些語塞。

不要看熱鬨不嫌事大啊!

江知連連搖頭解釋:“是昨晚沒留意,那糕點太美味,吃下了太多,這才鬨得肚子不適,老板娘真會說笑...”

老板娘”哎呦”一聲,勾唇笑了起來,恢複了往常神情:“瞧我這腦子,想岔了”,轉身又去招待起了其他客人。

江知有些無措,這老板娘多半把她當情敵了,隨即轉念一想,又八卦地對著長孫年低語道:“長孫公子,這老板娘對你有意思啊”。

長孫年果然無所察覺,懵然開口:“江七小姐,彆取笑了...”。

江知分析道:“長孫公子,這你就不懂了吧 ,她今天這幅裝扮,明晃晃是為了你啊!”

眼見兩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時少鬱撐著腦袋,扭頭玩弄起了茶杯。

三人吃完早點就上了街觀察,街上熙熙攘攘人群湧動,煙火氣十足。

江知尋著稀奇,一會兒看看街邊小販賣的珠釵,一會兒又低著頭聞起了香粉,她忍不住愣了些神,思緒飄浮,直到長孫年輕聲喚她:“江七小姐,你喜歡的話,可以買些,不用擔心銀錢問題”。

要說他們最不缺的是什麼,那就是錢,無崖門為皇室服務,最不缺的就是錢,尤其是像長孫年和時少鬱這種被派出查重要東西的。

但江知擺手稱不用,她並不是喜歡這香味,她拿起一罐香粉,朝二人說道:“這味道與馬車上香味一致,與客棧裡的熏香味兒也很像”。

小販這下出了聲,他吆喝推銷了起來,拿出了好幾款不同色澤的香粉擺到江知麵前,說道:“我們這兒的熏香可是出了名的!許多貴人都會從我們鎮上囤些!”

時少鬱抱手,裝似隨意問道:“你們香粉從哪兒運的貨?”

小販“嘿”地一聲,猶猶豫豫:“這...恐怕....”。

時少鬱假笑著,一聲不吭地掏出了錢袋子甩給小販,小販眼前一亮,拿在手上,墊了墊重量,彎腰朝三人恭敬地指道:“你們往前走,人最多的那處高樓就是了!”

街上攤位眾多,與普通市集並無兩樣,非要說的話,那就是美人太多,個個兒精致的跟假人似的,眼睛還都空洞無神,說話慢慢吞吞,江知懷疑她們是一個流水線出來的。

而男人們卻大多普普通通,原先三人想著先試探客棧老板娘,但如今美人太多,一下也拿不準哪個是龜妖所見拿走妖石之人。

江知突地一拍身旁兩人,說道:“那裡人好多!是不是就是先前小販說的高樓?”。

身旁兩人雙雙停了下來,聞言看去,隻見前方一座高樓,屋簷下懸掛著一盞盞彆致燈籠,衣著清涼,模樣秀麗的花樓女子在門口嬉笑地抓起賓客往裡招攬,敲鑼打鼓,鶯啼婉轉,好不有趣。

時少鬱腰間玉佩,正閃爍著詭異紅光,江知忍不住問出來了口:“這玉佩為何突然發起了光?”

時少鬱慢吞吞開口,有些不情願解釋道:“有妖氣”。

原來是檢驗妖氣的道具啊,江知點了點頭,還想再仔細看幾眼,時少鬱大手一遮捂緊了玉佩,江知默默彆過臉,小氣鬼...

見身旁兩人那雙長腿一邁,不由分說地就要向花樓走去,江知哀歎一聲,連忙一手一個,拉住二人,後者疑惑望來,她語重心長道:“你知道你們二人身上寫滿了什麼嗎?”

長孫年緩緩搖頭,時少鬱不語。

江知直想罵傻!

“就差把‘我是無崖門的,我要來捉妖了’刻在腦門上!”那妖怪十裡開外瞅見都得嚇得翻窗逃走。

二人先不說白玉銀冠,無崖門標配,這長孫年一臉正氣,一看就不來這種地方,而時少鬱更是生人勿進,熟人快滾。

長孫年聽罷,頗為讚同,連連稱謝。

三人趕去換了身裝扮,時少鬱像不服管教的大少爺,長孫年也勉強算個狐朋狗友了,二人身旁傳來一陣窸窸窣窣,江知已是一副清秀小生裝扮,正低著頭努力往她衣肩裡塞著什麼,隻見塞進去後,肩寬了不少,江知滿意地抬了抬肩。

時少鬱看著江知肩膀,兩眼一黑,皺著眉問道:“你在乾嘛?”

江知嘖地一聲,有些懶得理這兩個古代人,但還是解釋道:“現在的女生,就喜歡雙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