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1)

反季情書 五也 3651 字 2個月前

工作日,理應在教室裡讀書上課的時間她出現在殯儀館,平日裡天天想著如何能在非假期時間逃出校門的她此刻有多想念那個地方,現實擺在眼前有多麼的虛幻,陰冷冰寒的氣氛,哭聲纏繞的空間,正式告彆儀式前的她是跪著的,麵前躺著那個會牽著她的手喊她乖外孫女的人,明明是最親最喜歡的人,此刻天地兩彆。

沒法接受。

一個個親人來賓進門吊唁,母親挨個叩頭跪謝,陌生,那個曾經高傲一方的母親,現在也脆弱的像是個紙片人,哭乾了渾身的水分,整個人看起來乾巴瘦弱,膝蓋沒法支撐身體,幾乎都是被人拉扯著起身,覃法希一次次酸澀的鼻頭和即將湧出的淚水被她活生生的吞下忍住,至少此刻,她覺得她需要做母親的依靠,父親也是這麼跟她說的,讓她時刻關注母親,在母親支撐不下去的時候可以做那個擋上去的人。

正式告彆儀式的開始是伴隨著悲愴哀鳴的音樂,人們的哭喊像是無力回天的挽留,門外站著人,一個個的目睹著這家的悲傷,直到主持者宣布要將遺體送去火化,好似虛脫的母親攢足了勁隻為這一刻,她撲上前去扯住滾輪車,火化了屍體就是真正的永彆,母親哭的像個不懂事的孩子,隻知道多拖延一分時間她的父親就還能多陪她一秒,衛拾府也上前去護住她,覃法希也跟上去,所有人都在讓她被迫接受分離的事實。

“爸!”

“我錯了!”

“爸!”

”不要!”

“你們放開我!”

“求求你們……放開我……”

……

很痛。

很無力。

覃法希的淚是在這一刻崩的。

儀式結束回到姥姥家,一輩子的教育世家,這時候也保持有一定的風骨,姥姥坐在客廳也坐的筆直,手帕輕掩著不斷的淚水,孤獨,窗外的月色好冷,是屋裡橘黃色的暖光都融化不了的溫度,姥姥就一直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天,怎麼能一顆星星都沒有呢,死老頭子,真狠心。

門被輕聲扣緊,覃賢苑麵色蒼白眼神空洞的往屋裡走,鞋也顧不上換,覃法希跟在她身後,衛拾府在鞋櫃前先喊一聲:“媽。”

姥姥的頭輕輕隨著衛拾府這一生回過去,起身進廚房準備好飯菜。覃法希給覃賢苑倒了杯溫水,她沒接,隻是在餐桌上不停的摩挲著自己的手背,心裡想著什麼,一直想,從回來的車上就在想。

菜是今晚新做的,也是熱了好幾遍的,四人落座,無聲寂靜,姥姥先提筷子指了指喊著大家趁熱吃。

沒人動筷,卻響起了不合時宜的話語聲。

“快點把離婚手續走了吧。”

“小苑!”姥姥嗬斥覃賢苑的不懂事,手帕再次拂過眼角,“你爸,你爸他因為你不瞑目啊!”

“媽。”衛拾府有意去安慰姥姥,而後對著覃賢苑講:“這件事先緩緩再說。”

“不用緩了,早點辦了,你我都解脫。”

“你真是要氣死我啊,要你爸一條命不說,還想搭上你媽這條老命不成!”

“我吃不下,你們吃吧。”

覃賢苑起身,門砰一聲合上。覃法希挑一筷子菜放到嘴裡,機械的咀嚼,吞咽。

“小苑!”姥姥喊她,即便門已經被關上還是喊,“你給我,回來。”上氣不接下氣。

“媽,喝點水。”衛拾府給姥姥遞水,捋順著老人家的背。

“拾府啊,我們家對不起你啊!”

“媽,都是一家人,是我這個做女婿的沒做好。”

“小苑她被我們慣壞了啊,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

……

三天中的最後一天覃法希是在家裡度過的,衛拾府家門都沒進過,連夜飛去了南方某個城市解決案子的遺留問題,覃賢苑把自己鎖在屋裡一天,隻留給覃法希一句話:“自己解決吃飯問題。”

所以一天中三次問她:“吃不吃飯。”覃法希都沒得到肯定的回答。

隔天曠了一節早自習,磨蹭著去了學校,整個人太過於疲憊,淩晨聽到客廳裡行李箱的滾輪聲,覃法希就知道覃賢苑又走了,熬夜到天亮,現在頂著兩個黑眼圈和混沌不清的腦子爬樓,腳下一陣輕飄飄,眼前也是感覺蓋了層薄紗,還分不清現實還是夢,但確定以後再去姥姥家,就看不到那個可愛的老頭了,想到這,腳步停在倒數第三個台階上,歎了口氣,再抬頭的時候看到幾步階梯之上剛從辦公室出來的秦周戈,他正緩緩將右手插進口袋,垂著眼看她,正值課間,五米之外都是打鬨嬉戲的學生,這裡正因為有老師辦公室的存在才得以擁有片刻的寧靜。

覃法希用拇指勾了勾包帶,肩頭往上一挑,背包在她肩上離脖子更近一點。

拐角上層樓梯兩個女孩挽著手下樓,覃法希邁上眼前僅剩的幾個台階,秦周戈跟著轉身往班裡走,在他即將進門之前,兩個女孩快步向前攔住他,一封被包裝的很好看的信封就這樣在覃法希的眼前遞到了秦周戈的手裡,而那一刻,秦周戈回頭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也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覃法希。

而後,他接了。

他接了那封信。

他轉身進教室後,兩個女孩不太淡定的往後走,覃法希跟著往後門走,看一眼前門坐著的他,他真的在拆那封信,拆了之後在看,食指和拇指撐著那張滿是文字和卡通愛心的紙,透著室外折射進來的日光,密密麻麻,全是少女的心事。

酥酥癢癢。

覃法希沒乾過這樣的事,她甚至覺得暗戀就應該是不被知道的,暗戀就應該是隱秘的,喜歡的那個他是最不應該知道的,習慣性情感逃避的她,就連一份單純的喜歡都不知道該怎麼讓它沐浴在陽光下,而彆的女生,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做到了,臉上後知後覺的紅暈,滾燙的耳尖,把喜歡遞出去的那刻,才是在漫長無果的暗戀旅途中贏得的一次光輝而盛大的勝利。

而秦周戈接信的這一舉動卻引發了一場蝴蝶效應。

那天陽光特彆好,白天沒風的時候甚至還感覺有點暖,人就特彆想睡,被悲傷情緒淹沒了幾天,終於感受到自己回到了正軌,身處校園中,那些日子好像又回來了,偶爾想起來生命裡少了個親人的時候還是會眼酸,所以儘量的讓自己不去想。

下午課間時間長,覃法希枕著一條胳膊趴在桌子上玩著根筆,前排男生吵吵鬨鬨說著自己為了一雙新球鞋賣了多少個遊戲裝備,覃法希覺得耳膜都要被撕碎,拇指一擦筆帽,筆尖對準男生後背紮了上去,男生疼的哎喲一聲,整個人瑟縮的彈起來。

“對不起啊,我夢遊。”

“你!你這是校園霸淩!”

“校園霸淩你的人還能幫你藏著你上課看黃片的事?”覃法希慢悠悠的直起身,男生被說的一陣語塞,臉紅到脖子,旁邊同桌看戲似的朝他胸口搡一拳,覃法希一眼看過去,“你看的比他還多。”

提到黃片這事,想到那天的單鬱,單鬱已經好幾天沒來上課了,身旁空落落的。兩個男生還在前麵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推脫,非要比比誰看的更多。

甩一個白眼,抬頭看到窗口外的秦周戈,他正朝著後門的方向走,他也確實走到了後排,籃球放後排角落,他人蹲下係鞋帶,覃法希轉過身,他剛好係好。

“喂,單鬱不回我消息,她怎麼樣了?”

秦周戈側頭看她,覃法希的視線跟著他起身的動作緩緩抬起,“我倆沒微信。”

“那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不來上課!”

“秦周戈。”

覃法希的話被門口一個女孩打斷,文科六班班花,前排兩個男生比秦周戈激動,擠的覃法希的桌子都在移動。

“有病啊?”覃法希回頭嗆一句,兩個男生把覃法希的桌子拉回原位,輕輕的拍了拍桌麵,擺出一副討好乖巧的模樣。

“剛在球場你走的急,想把這個給你。”聲音甜甜柔柔的,黑色馬尾,皮膚白,眼睛不大但卻很勾人,嬌嫩百媚,有一種可采擷的純潔茉莉花的感覺。

“不愧是班花。”前排男生感歎。覃法希回頭看他一眼,那癡迷的神態,腦子裡不知道又在勾勒什麼見不得人的顏色片段。

“哦。”秦周戈接。

那女生沒走,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是了,很有自信的女孩,知道自己怎樣是最美的,就這樣持續的盯著秦周戈看。

秦周戈左右翻弄了兩下那信封,問她:“還有事?”

“那你有沒有想問我的呢?”女生歪了歪頭,特嬌俏,前排男生心都要化了。

上課鈴不合時宜的響了。

女孩說:“我叫曲伶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