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謝之遙過了幾個月膩膩歪歪的戀愛時光,謝之遙很包容我,在一起之後,他簡直可以任我所為,我想怎樣就怎樣,雖然不在一個學校,但是他卻經常隨喊隨到,冬天的時候,我不嫌棄外麵太冷不想出門,他就站在宿舍樓一樓外麵,陪我隔著防盜窗說話,被姚惠宣揚成不離不棄鐵窗淚典範。我爸媽來看我的時候,他裝成不經意的偶遇來和我爸媽故意寒暄,竟然得到我媽的誇獎,“謝之遙這孩子不錯,性格就像他爸爸了,一點不像他那個愛計較的媽,總算沒長歪。”我考試背書急得要哭的時候,難為他一個理科生竟然把我的文學理論名詞編成一個個口訣,幫我強勢複習。
總之,以前我是多想打敗他,現在就多依賴他,可是我心裡也隱隱的不安,因為我知道他的長久規劃裡麵可能沒有我,也許我就是他長期以來的一個心結而已,等到得到了,也就那樣,然後就可以毫無顧忌的轉身。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所以每當回憶起來的時候總也隻記得那麼幾件有趣的、細小的、感動的小事,等到多年之後回憶起我和謝之遙這段時光,總感覺像是在另外一個時空的夢一樣。
我的猜想得到了驗證,謝之遙馬上要出國了,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他要出國,因為在他隨叫隨到的時候,我就通過米睿知道他已經在學校屬於“免檢產品”,就等著美國那邊的通知了,我也知道他過了GRE,考了SAT,可是他不說,我就裝不知道,明明有時候,我話都到嘴邊了,卻還是忍住沒問,在我們這場拉鋸戰裡麵,先點破的會不會就是輸了,我在賭,賭到底謝之遙把我放在什麼樣的位置。
可惜我的裝傻最終已經裝到避無可避的地步了,米睿給謝之遙辦了一個歡送party,也邀請了我,美其名曰祝我們愛情學業雙豐收,我不好意思對米睿說我和謝之遙之間隱秘的小心思,隻好答應參加。
自帶混響的KTV包間裡麵已經坐了10幾個人了,有的是謝之遙的舍友,有的是我和他共同的朋友,剛剛過了期末周,大家壓抑的神經剛好有釋放的機會,都在那興奮的點歌,有的不會唱也要吼幾嗓子,姚惠也咋咋呼呼的在指揮米睿“米哥米哥,今天這麼多人,點一點喜慶的”,米睿在那吭哧吭哧的點歌,一回頭看到我縮在沙發的角落,扯著嗓子對我喊“佟童,我謝哥怎麼還沒來呢,你兩怎麼不一起來的啊,你催一下啊”
我在苦笑,隻好拿起手機準備做個樣子打個電話,哪知道這時候謝之遙已經推開門進來了。
“謝哥,來啦,快點,嫂子都來好一會了,你怎麼才來”米睿扯著嗓子對謝之遙說。
哦豁,避無可避了,我對著謝之遙笑了笑,他也很苦澀地笑了一下,看這意思,他估計也不知道我會來,米睿估計也不會想到我們兩個,在他們看來正在熱戀期的情侶,竟然現在無比尷尬,不知道怎麼麵對彼此。
謝之遙理所當然的坐在我旁邊,對我說:“我不知道你會來,我也不知道米睿今天請了這麼多人來”我嗬嗬一笑,強忍著眼裡的淚水,“沒關係啊,人多熱鬨啊,畢竟為你送行,以後可能大家就沒有那麼經常見麵了”。
“佟童,你彆這樣講話好嗎?我也很難受的”,謝之遙挨著我,拉起我的手,攥在他的手裡,他的手很溫暖,是我很貪戀的溫暖,可是我現在隻覺得心寒。
我用力扯出手,眼睛裡麵已經有溫熱的液體在滲透了,可是我仍然不想輸,“謝之遙,其實沒什麼的,我知道你已經規劃好了未來,隻不過這個未來裡麵沒有我而已,不用覺得抱歉,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本來你其實也沒有多喜歡我,可能隻是一些朦朧的感覺而已,我們在一起可能就是意外,也許這樣更好”。
謝之遙看著我不再說話,我也沉默,周圍的一切顯得遙遠而陌生,而我們這樣的狀態,可能在其他人看來,也就是在親密低語吧。
小學籬芭旁的蒲公英
是記憶裡有味道的風景
午睡操場傳來蟬的聲音
多少年後也還是很好聽
將願望折紙飛機寄成信
因為我們等不到那流星
認真投決定命運的硬幣
卻不知道到底能去哪裡
耳邊傳來周傑倫的歌聲,是姚惠和米睿在那合唱,一首好好的情歌,被他兩唱的支離破碎,周圍的人都在起哄,隻有我和謝之遙認認真真的坐在這裡,不知道如何繼續沉默下去。
唱完了歌,米睿拿著話筒,對著謝之遙說,“謝哥,今天是為你辦的Party,你不得來一首,最好和嫂子一起來啊,合唱一首”,謝之遙臉色很不好看,可是這麼多人在,他隻好站起來,接過話筒“謝謝大家呀,廢話不多說,我也來唱一首吧,唱一首《be the right man》”
I may brush past you
When lightness rolls in
And tears roll out before the rain
The stroy wont come to an end you kown
不得不說,謝之遙的聲音好聽,選的這首歌音調也很好,他全程對著我唱,姚惠和米睿一直在旁邊搞怪,其他人也是在起哄,可是這些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一直在等謝之遙會跟我解釋,會和我說他以後的規劃,可是他一次次的讓我失去耐心,這些熱鬨和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不好意思啊,晚上吃了點東西不舒服,我先出去一次哈”我實在不想在待在哪裡自取其辱,硬著頭皮走出了包間。謝之遙也緊緊跟著我出來了,留下了一屋子的人麵麵相覷。
“你出來乾嘛啊,今天你是主角”
“你都走了,我還在那乾嘛”
“謝之遙,你能彆裝了嗎,這外麵也沒有認識的人,你這樣讓我惡心”
“佟童,你不要這樣講話好嗎,是我不對,是我沒有對你坦白,是我有私心,是我不知道怎麼開口,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看著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懶得去爭辯,準備越過他就往外走,可是謝之遙1米8幾的大高個牢牢的擋在我前麵,不讓我離開。
“你讓開,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和你說話,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
“讓開可以,能不能讓我跟著你,你這樣我不放心”
我冷哼了一聲,都到這時候了,又開始裝深情了,嗬嗬,我心裡冷笑“隨便你”
走出了KTV ,感覺頭腦都清醒不少,外麵的冷風撲麵而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冷噤,下一秒身上就多了一件謝之遙的外套。
我不做聲,隻顧往前走,謝之遙也跟著我,我越想越傷心,已經淚流滿麵。
“謝之遙,不然我們就到這吧,也算圓滿的結局了”
“你現在不冷靜,等你冷靜了我們再談”
“不,我現在非常冷靜,比任何時候都冷靜,我知道你出國的事,隻是我一直相信你會說,可是你沒有,要不是今天的聚會,你還認為我不知道,還準備瞞著我嗎”
“佟童,我隻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去美國是很久之前就決定的事情,喜歡你也是很久很久,我並不覺得這是互相衝突的事,我以前覺得我隻要好好守在你身邊,等我從美國回來,就和你表白,可是現在一切都提前了,我不知道怎麼辦”
“你不知道怎麼辦,所以就不說話,想拖到什麼時候”,淚水已經從我臉上滑落,我已經受夠了被當作傻子一樣對待。
謝之遙抿著嘴唇,似乎很難受,我直視著他,能從他的褐色眼珠裡麵看到我的身影,他長歎了一口氣,“對不起,我本來想這個星期就跟你說,我想也許你也願意去美國,我查過資料,你隻要過了英語關,可以換一個專業,學一個對外漢語或者比較文學這類的,也是可以去那邊讀書的,這對你也是有好處的”
我被他的發言震驚了,去美國讀書,一連串的罵人的話都衝到嘴邊了“謝之遙,你是我男朋友還是我爸啊,你有什麼資格讓我陪著你去讀書,我隻是你的附屬品?你從很久之前就規劃去美國,然後以“為我好”的名義,查個資料,占用你一天的時間吧,哦不對,以你謝之遙的能力,可能就半天,就為我以後做了決定,我到底是什麼?我哪都不去,我就在這。”
謝之遙似乎沒有想到我的反應這麼大,他好像在醞釀什麼話,可是最終他什麼也沒說。
我扯下外套遞給他,“謝之遙,或許我們有各自的軌道,既然這樣,我覺得我們就到這吧,也挺好的,互相遷就和勉強大家都不開心”
謝之遙在半個月後出發,這是我從米睿口中得到的消息,不管怎麼樣,都和我沒什麼關係了,姚惠在知道這件事之後,痛罵謝之遙,“佟童,我就知道他是渣男,你看他長那樣,桃花眼、微笑唇、白皮膚,戴金邊眼鏡,厚頭發,完全就是渣男標配,你說他要想分手不會早點說,還搞這一出,這就是逼著彆人主動提,然後他再完美隱身,搞不好還營造一下自己深情人設,讓彆人覺得你耐不住寂寞,嫌棄跨國戀呢”
我被姚惠說得笑死了,她就是那種閨蜜出軌了,都得給她找108個理由的中國好舍友,我不知道謝之遙什麼想法,但是畢竟我們這幾個月還是有美好的回憶了。
不過,也被姚惠說中了,米睿在朋友圈發了謝之遙喝得爛醉的視頻,嗬,真還在裝深情呢,不過和我沒關係了。
失戀的痛苦是長久的,也是短暫的,忘不掉的也是一些日常相處的點點滴滴,等到時間長了,這些記憶會慢慢模糊,遇到某些相似的場景和話語的時候,這些記憶又會無比清晰的重現,等著你真正忘記的時候,它們才會真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