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是月光(1 / 1)

今天一天所發生的事已經讓虞挽月身心俱疲,她無力的趴在課桌上,又回想起經曆過的種種詭異事件,那些未知的怪物,以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從學校逃走,更何況,初曉還不在身邊。

【不該是這樣的】虞挽月將頭用力埋進手臂中【像我這種脾氣又壞,又蠢的人,才應該是先死的那個,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說不定初初早就逃出去了...】鼻子越來越酸,控製不住地趴在桌上。

“月月,是我,我回來了。”熟悉的聲音仿佛來自深空,帶著輕柔而悠長的尾音,將處於極度悲傷的虞挽月拉回來。然而就在她抬頭的瞬間,一隻冰冷而有力的手突然從旁邊伸過來地按住了她的腦袋。

虞挽月一時有些發蒙,反應過來的瞬間又努力把頭向上抬去,但無論她怎麼努力,那隻手穩穩地控製著頭的位置,不給任何抬起的機會,自己的掙紮就像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蚍蜉,妄圖撼動一棵參天大樹般無力。

“月月你怎麼了,為什麼不理我啊?”聽著好友的聲音,原本正在掙紮的虞挽月頓了一頓,便更加劇烈的扭動起來,甚至伸出右手摸向頭頂,試圖將控製自己的手甩開。

就在抬起手的瞬間,虞挽月從臂彎縫隙中望見一片黑色的浪潮。

那是一片由蟲子組成的聚集體,外層包裹著一隻隻拇指指甲蓋大小的、形態各異的殼蟲,似乎知道自己的存在是為了壯大,所有的蟲子都迫切的擠向集合體中心。

它們正在互相吞噬。

此刻,熟悉的聲音從這片蟲潮中響起,虞挽月全身血液瞬間冰凍。

剛剛試圖甩開阻力的右手下意識的抱住身邊人的手腕,微涼,卻帶著令人安心的氣息。

虞挽月默默靠向那個身影,剛剛的抗拒在此刻都變成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她輕輕的轉頭,身旁的少女半低著頭伏在桌麵,潑墨似的發長至肩膀,皮膚瓷白無一瑕疵,眉如遠峰,纖長的眼睫微微下垂,在眼瞼投下一小片陰影。黑白分明的眼眸透著一股淡淡的疏離,讓人聯想到深夜裡清冷的皎皎明月。

而她的麵前,一片小小的金屬微微反光,虞挽月眯著眼仔細看去,上麵寫著三個小字。

還沒等她把字看清,剛剛柔聲誘惑的蟲潮開始躁動,地上的軟殼內不斷爬出密密麻麻的軟小幼蟲,弱小的成年蟲則被撕成碎片從高處拋落,可仍不足以喂飽這些饑餓的【孩子們】。

它們的聲音也從剛剛的溫柔誘惑變得淒厲,尖銳,不斷刺激著虞挽月,試圖打破她脆弱的心理防線,迫使她抬起頭來。“為什麼!為什麼不回答我!我們不是朋友嗎!你為什麼不等我!騙子!”

【假的,都是假的,初初不會這樣的,不會的...不會的】虞挽月用力捂住耳朵,努力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詭異的騙局,淚水從緊閉的雙眼湧出,一滴滴順著光潔的下巴滑落,將地麵陰成一片。

那蟲潮像發現漏洞了一般,語調變得怪異嫌棄“你不會以為我喜歡和你做朋友吧,像你這麼自私,愚蠢又虛偽,不會有任何人真心對待你的,大家都是為了錢接近你,隻有你還傻傻的以為有人喜歡你,真可笑!”

“不是的!不是的!”虞挽月控製不住地哭出聲,不停搖頭反駁著“初初不會這樣的,不會的!”

一雙手遮住濕潤的眼睛,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像冬日暖陽,帶著幾分微涼的月光。

“這是擬聲蟲,它們在做死亡前的最後抵抗。”覆在眼前的雙手似乎感受到對方的崩潰,並沒有用力,隻是虛虛的擋住麵前詭異的景象。顫抖的雙睫帶著濕潤的水汽,將手心染上點點水跡,在光的折射下,如散落的星。

蟲潮的聲音變換的越來越快,帶著瀕臨消亡前的瘋狂,試圖負隅頑抗,卻終究抵不過新生幼蟲的啃噬,變成一地空殼。

那雙手慢慢收了回去,突然接觸光線的虞挽月不適應的眨眨眼,努力看向剛剛沒有看清的名牌。

“謝行....”虞挽月在內心嘗試了幾次,卻沒敢讀出來,隻能尷尬的拖著音。

“鴛,謝行鴛”那人抬起頭,定定的看著,接上了那句沒說完的話,微微蹙起的眉,又是另一種極致的美麗。

對於容貌,虞挽月向來都是絕對自信,自她記事以來,美貌總是無往而不利。明知道自己的脾氣確實讓人討厭,可隻要擁有這張足夠漂亮的臉,便能做到一切想要做到的事。

如果說,虞挽月的美像傲放的紅色山茶,明豔熱烈,眼角眉梢都沾染幾分靡豔,隻一眼就美得讓人炫目。那謝行鴛的美就如破碎冰河上的月光,在清晨的霧氣中透過幾絲陽光,才能稍稍融化這份冰霜。

【這種人,才能當月亮】虞挽月默默的想,聽著剛剛沒認出的字,又在心裡把對方的名字念了幾遍,笑道“謝-行-鴛,你的名字很好聽”複又點點頭,接著說“對了,我叫”

“虞挽月”謝行鴛忽地笑了一下,眼中的月光揉碎成星河。“我知道的。”

虞挽月愣在原地,不知是因為那聲音,還是那抹如曇花一現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