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1)

有些事情一開始還是很順遂的,但後來卻變得不太正常。

比如離開家的時候會有人跟你道彆,但晚上房子卻又變得空蕩蕩的。

樂隊的演出排得越來越滿,有時候一天也就隻能在晚上可以感受到對方在床上摟住自己,但兩個人都困得說不出話了。

本來不是說要占據自己所有的時間嘛,現在這樣算什麼,澄夜偶爾會氣鼓鼓地想,甚至連兩個小時都無法勻給自己,每天都在背著那個吉他跑來跑去。

“怎麼了?”

神威難得在十點半到家打開燈看見對方坐在黑暗的沙發上有些幽怨地看著自己。

“沒什麼就是在等你。”

“有什麼事嗎?”

將吉他放在門口的櫃子上後接了杯水一飲而儘,嗓子已經唱得冒煙,無法在裝酷和從容中平衡隻能強裝鎮定,幾次要破音的時候甚至可以聽到衝田憋笑的噗嗤聲在話筒裡傳出來。

將廚房的燈關上後房子裡隻有客廳昏暗的燈光還亮著,對方依然不說話等他先開口,無奈地歎了口氣過去摟著對方的肩膀。

“如果困的話早點睡就好了。”

澄夜說不出現在心裡是怎樣的情緒,像落不了地的葉子一樣浮在空中抓不住的感覺,看到對方不說話神威湊過去望著她的臉眨了眨眼睛。

“生氣了?”

“沒有。”

女人推開他回到臥室鑽進被子裡,雖然心裡很鬱悶但明白對方也不是在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難道不是無理取鬨嗎?澄夜不知道怎麼去和他溝通隻能默默接受。

第二天起來時對方還在旁邊熟睡,自從開始忙以後就開始不怎麼做午夜兼職,不然根本不夠休息,沒有吵醒他而是直接出去洗漱準備上班,看到客廳還有昨天晚上對方拆剩下的飯團包裝紙。

隨手收拾了一下匆匆洗漱後就出門去報社了。

昨天晚上熬的太晚今天還是神智不清的狀態,同事好心來問自已也隻是搪塞過去,中午下樓買了杯咖啡清醒清醒。

手機一直沒有來信息,對方按理來說已經起床了,但卻沒有來找她,想到自己等待來信的樣子和以前沒什麼區彆又開始沮喪起來,發泄不出來將手機扣住便回去做工作分散注意力。

但下午忍不住發去簡訊

[在演出嗎,是不是很忙(._.)]

沒有立即收到回複。

乾脆直接裝作無視等到對方回複再興師問罪,但直到下班都沒有收到,不想回到空蕩蕩的屋子裡,於是把信女臨時約出來聊天。

“如果是你請客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隨便啦,這些應該也還好吧。”

女人指著菜單說道

“有時候真的很不爽你這種做派。”

信女麵無表情地吐槽著點了兩盤海鮮刺身。

“怎麼看起來很鬱悶?”

“很明顯嗎?”

“一分鐘已經看了十遍手機了。”

“哪有那麼誇張……”

澄夜放下手機有些不服地看向對方,信女吞下一口壽司後問道

“為什麼你不去看他演出呢?”

“如果去的話感覺會很尷尬啊。”

“你果然又和那個人渣混到一塊去了。”

女人有些埋怨地看著套自己話的好友。

“同居之前本來想的很好,現在倒不如一個人呆著,至少不會有落差感。”

一口氣喝下麵前的燒酒被辣得難受,信女及時拿走酒杯。

“老板以後看見這個女人來就不用上酒了哦。”

晚上被信女騎摩托送回家有些猶豫地打開門但是發現還是空無一人,打開手機發現對方回複

[對]

什麼嘛……

“看來某人失望了。”

“才沒有,正好困了信女先回去吧。”

“想哭的話我也不會嘲笑你哦。”

將對方打發走之後獨自躺在沙發上,隻有外麵的燈光照進來,還有汽車開過時短暫的車燈照過,將頭發散開後靠在扶手上打開電話,對麵接得倒還挺快的。

“你什麼時候回來?”

“可能還要一會來著,這裡在搞簽名會。”

“無所謂啦,明天再回來也可以哦。”

直接掛斷後打開ig發現網上在轉發演出的照片,還有散場後和那些粉絲合影的照片,看到自己在痛苦時對方卻在陪彆人時心裡堵得幾乎要喘不過氣。

簡直像個傻瓜一樣,再反應過來時眼淚都已經把靠枕弄濕了。

其實就是很想對方但卻不能說出來因為害怕這樣的束縛會讓對方難受,但不說出來自己卻也要憋得受不了,像一條擱淺的魚一樣進退兩難。

看著鐘表一點一點地轉動,直到十一點門才被打開。

“還沒睡?”

神威湊過去看女人裝睡的樣子,又問了幾聲看沒有反應突然開始撓癢癢,澄夜忍不住笑出來但想到此刻應該是質問對方的時機又立馬擺出一副冷淡的樣子背過去。

“真的生氣了?”

笑著望向她。

“沒有……”

“也是,我又不是故意不回來的。”

聽到這樣的話又氣得說不出話來乾脆直接回房間時又被拉起來。

“乾什麼?”

“出去逛逛吧好不好?”

“太晚了吧。”

但最後兩個人還是出現在街邊,澄夜套了件羊角扣毛衣,不停摩擦著雙手,側目看見他還是套著同樣的那件黑色羽絨服。

“不說點什麼嗎?”

神威突然問道,她沒有回答低頭繼續走著,突然空著的手被抓起來放到自己的口袋裡。

“天氣確實越來越冷了呢。”

男人若無其事地說道,在口袋裡摸索著和對方的手十指扣在一起,澄夜愣了一下臉上染上一絲紅暈。

“晚上是不是去了好多觀眾?”

“比之前多很多啊。”

女人撇了撇嘴,街邊的路燈照在兩個人身上,即便天都黑透了還是有很多年輕男女在過夜生活,她察覺到對方不合時宜地帶著帽子。

“是怕被發現嗎?”

“我無所謂的,主要阿伏兔說公司那邊的要求如果不遵守就要扣錢了,真的很不爽這個。”

“這樣嗎……那背著女朋友和粉絲出去是不是更方便了?”

假裝輕鬆地說出這種話,偷偷觀察對方的樣子,神威笑了笑

“對哦,這樣就不好發現了,就可以開始約喜歡的類型出去了。”

女人明白對方在開玩笑但還是心裡說不出來的難受。

“簽名會什麼的怎麼樣了?”

“沒簽幾個,太無聊我就先走了。”

“那後麵的粉絲豈不是很失望嗎?本來都是來看你的吧……”

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被街邊的音響聲覆蓋。

“這種事不用糾結吧,畢竟你想要多少我都會簽的。”

“那我就會讓你一直簽到手都酸掉了再說哦。”

女人將對方牽著自己的手輕輕捏了一下。

“那要不現在就簽一個吧。”

在分岔路口的紅綠燈下神威按住澄夜的肩膀趁她不注意在還沒來得及合上的唇上落下一個輕飄飄的吻,側著臉帽簷剛好避過女人的麵龐。

澄夜輕輕推開對方有些羞恥地看向四周發現沒人才安心下來。

“會被人看見的。”

女人有些嗔怪地說道,但對方像平常一樣隨意

“因為看你很想一樣就滿足你了。”

“才沒有!”

“最近真的很忙,不過賺得也比之前多就是了。”

聽到對方的話她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些無理取鬨,或許是良心發現神威沒有再說下去這個話題

“要不去那個街道看看吧,以前我晚上在那裡還上過班來著,這個點應該還能買個漢堡。”

“誒?”

“對哦雖然這個點了以前還在工作來著。”

重新牽著對方的手走到車速達的通道上敲開窗戶。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畢竟還是要進去點吧。”

“都一樣的,晚上裡麵有很多亂七八糟的人來著。”

最後拿著兩個漢堡遞給澄夜一個,還是熱騰騰的。

“雖然是快餐但味道還可以嘛。”

“那是因為這不是我做的,我一般都很敷衍來著。”

回到家時已經是淩晨兩點,澄夜疲憊地躺到床上,已經不記得多久沒和對方同時在一起睡覺了,神威輕輕抱住她,安心地靠在對方懷裡,女人微笑著道了句晚安。

第二天起床時困得簡直睜不開眼睛看到旁邊人又不見蹤影隻能先去洗漱,出來時卻發現他在沙發上抱著電吉他睡著了,耳朵上還夾著頭戴耳機。

橘色的長發隨意地紮作馬尾辮留在後麵,澄夜湊近觀察著對方的樣子,突然對上那雙藍色的眼睛睜開,男人狡黠地笑了笑,澄夜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頭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六點就起來了,主要下午要錄音一點都沒練來著。”

“誒??!那昨天晚上還去吃什麼漢堡。”

“因為看到某些人總委屈巴巴的。”

“我隻是…”

根本說不出來,話到嘴邊反而沒法大大方方地告訴對方,最後捂住臉變成哽咽聲。

“你這女人怎麼一大早就哭。”

將頭上的耳機摘掉湊過去有些嫌棄地把對方的眼淚抹掉,因為太用力在澄夜臉上留下紅色的印子。

最後所有的話都變成了一個無言的擁抱,撫摸著對方柔軟的黑色長發,澄夜將頭埋在對方的脖頸裡,儘可能小聲地說出來那種話

“隻是希望你也可以多陪陪我啊混蛋。”

男人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帶著些玩味的語氣。

“誒,原來真的是這樣。”

鬆開對方後一邊將吉他放進包裡一邊接著說道

“其實你像以前一樣來看不就行了。”

但是這樣就跟那些粉絲沒有區彆了。

澄夜吸了吸鼻子,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看著對方又要離去的身影有些悵然若失,剛剛還在那個溫暖的懷抱裡,現在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對方,在內心吐槽少女情懷有點過分泛濫了啊。

“沒事,你早點回來就好,是這周五結束所有場次對吧。”

“是的哦。”

將耳機取下來套在對方腦袋上,澄夜有些無奈地把自己薄荷綠的圍巾拿過來像個嘮嘮叨叨的老母親一樣。

“外麵真的很冷誒。”

“這個顏色太醜了。”

“哪裡醜了!明明就很好看。”

男人轉身揮揮手匆匆離開,澄夜將那個頭戴關機後放到合適的地方。

在娛樂版塊工作注定會和各種各樣的八卦打交道,拿過同事遞來的一線明星婚內出軌卻被老婆慷慨原諒的文稿。

“這種人渣看到真是惡心。”

“德川你這種有錢人的女兒不會明白的,與其挨餓還不如和年收入是自己好幾百倍的男人在一起湊合。”

“是嗎……”

“而且這個人剛剛演完一部爆炸性的電影紅得很,我們最近都是靠他這些事才有話題可說啊,出名的人亂搞不也很正常。”

埋怨同事哪壺不開提哪壺,即便是這樣也不可以,如果有情況她不認為自己就能忍下來,但對方也算紅人嗎?想到隻是不入流樂隊主唱竟然還有點慶幸。

下班後在街上閒逛著,看到路邊琴行裡那把藍色的,表麵像泛著水波紋一樣閃閃發光。

“這個多少錢?”

“7000多塊,這個是限定款。”

店員把琴舉起來以便她更好地觀察,在合適的光線下和大海的色彩那麼像,就像那個人的眼睛一樣清澈,想到他那把已經用了七八年的琴笑著讓店員包起來。

在店裡寄存好準備在周五給對方一個驚喜,帶著這樣的想法有些雀躍地走回家。

“什麼事那麼高興?”

神威回來時看見澄夜嘴角還在微微揚起,將一碗熱騰騰的油豆腐泡麵端過來擺在自己麵前。

“秘密哦。”

“嘛嘛,那就到時候你想說再說好了。”

挑了下眉低頭吃起麵不再過問。

等待那天其實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要做隻有抱著那個巨大的盒子到會館就可以了。

事先和衝田他們打好招呼不要讓對方察覺,獨自坐在後台出口的地方等待,腦袋上針織帽的毛球一晃一晃,害怕會磕壞將長條盒子放在膝蓋上給阿伏兔發去信息。

[還要很久嗎?]

[快了吧,散場之前還有一些互動環節]

看到對方發來一個抱歉的表情回了一個沒關係。

少女看向舞台那邊閃著燈光的側影,紅紅綠綠的燈光打在小巧的五官上,表情有些出神,但一想到一會對方出來時驚喜的表情就感到溫暖。

拿起手機看到同事發來的消息。

[你還記得上次的那個樂隊嗎?]

有些疑問地回了一個

[什麼?]

[公園那個啊,我現在在他們演唱會現場這裡。]

看到對方正在輸入中的畫麵有些不安地等待著

直到看到一張對方和彆人接吻的照片出現在對話框

[怎麼樣?我剛拍到的,正好可以借著翻炒一下粉絲和樂隊的關係這種老話題,又能交一期差。]

[那還真是不錯。]

一瞬間她甚至希望上麵的女人是自己,這樣就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但明顯隻是一些瘋狂的粉絲,自己又和那些人有什麼區彆呢?如果對方厭倦了之後也會再在那些人裡麵選一個吧……

在理智的時候根本想不出的事情現在卻在大腦裡不斷湧現,直到那些淚水從眼眶湧出,本來已經哭過一次了,不管是那些安慰的話也好或者那些對方的小動作都已經無法彌補內心的空虛。

把吉他隨意交給工作人員之後有些慌亂地走開,低頭發現阿伏兔又發來簡訊

[你是不是已經看到了照片了,那都是混亂中的事啦,剛剛他都差點和彆人打起來了,你還在等嗎?]

沒有再等了,也已經不想再等了,腦袋上的帽子差點因為走得太快掉下來,在街邊攔著出租車,剛準備上去卻被彆人拉住

“對不起她打錯了。”

司機聽罷直接離開,澄夜沒有理會對方的拉扯,無視他在街上走著。

“等等,你為什麼就不能聽我說一下?”

“沒事的,我都理解的。”

故作輕鬆的語氣更像是哭腔,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繼續向前走著。

“總是這樣居高臨下,你也該學著體諒一下彆人了。”

“那我呢?”

轉身看向對方的眼睛,兩個人在巷口沉默著。

“明明就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卻總是在裝傻……”

眼淚像停不下的秋雨般湧出,委屈和失望在此刻宣泄出來。

“我看到你送的吉他了,很漂亮。”

男人想要抱住對方卻被避開,澄夜說出來的話已經被哽咽弄得模糊不清。

“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為什麼和女朋友剛剛保證完就要做出那種事情,為什麼……為什麼明知道我會難過還在質問我…”

對方再一次離開時神威沒有追過去,看著那個孤單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裡。

晚上沒有回家,那裡已經被那個人的氣息淹沒了,回到和衝田的那間合租房裡抱著澄夜送的那把吉他,他甚至可以想到對方在夜晚抱著它獨自等待著自己時那幅模樣,就像她一直獨自在黑暗的房子裡每一晚等待著那扇門打開一樣。

把臉貼在琴身上卻感受不到溫暖,隻有冰冷的琴弦和肌膚觸碰在一起的冰涼,本來今晚是可以在家裡故作瀟灑地給她隨便彈首即興,對方一定又會露出那幅滿足的笑容吧,可惜現在他隻能躺在這裡自己和自己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