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該死,我沒有帶鑰匙。
人類總是會因為一些疏忽而懊惱後悔,責備自己,怨恨於過去的自己。
真糟糕,我應該在早上出門上學時聽章女士的話帶上鑰匙,而不是指望於能夠比我早回家的弟弟。
我的怨種老弟,源願。市二中初中部初三二班學生,他今天應該比我先回來的。可是如今,我站在家門口等待了十分鐘,就算是拉屎便秘也該出來了,愚蠢的我低下頭一看,啊,我們家擺在房門外的鞋櫃上正正當當地放著他的拖鞋。
和今天早上我和他離家時沒有移動一絲一份。
也是,這個年紀的小男生放學了怎麼會乖乖地回家做功課呢?據源願所吐槽,他的某一好兄弟在初二的短短一學期內談了不下四個女朋友,分分合合的,身邊的人換得我親愛的弟弟眼花繚亂,這個連名字都還沒記清呢,下一個就來了。
不過我倒是沒聽過源願說他在談戀愛。他明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遊戲啟動,床上桌上是各種周邊手辦,一天天的不是喊這個二次元蘿莉老婆親親,就是叫那個二次元禦姐老婆踩我。
我猜是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宅男的,儘管宅男又高又帥成績還好,就算是喜歡上了,源願也隻會瞥一眼,然後說,你好,我臉盲,你哪位,這種冷酷無情的話。
所以他到底去哪了啊?今天是我們學校組織的研學,我們年級不同,我去爬山而他去釣魚。我都回來了他卻還沒回來,難道是抓魚抓著抓著掉河裡被衝進太平洋了?
因為今天研學我才帶了手機去學校,也能聯係上他這個不回家的笨蛋。
但我又忘了一件事,我這個二逼沒有存他的新手機號碼,也不記得他的手機號碼是多少。他跟我說過很多遍,讓我把他手機號碼存下來,也天天在我耳邊跟念經似的念他那串手機號碼,但我每次都不記得。
是的我現在也不記得(微笑)。
我隔著門連上了家裡的Wi-Fi,發某信給他。
你是帥哥:bro,where are you now?
(兄弟你現在擱哪兒呢?)
帥哥很快地高冷地回複了我。
兄弟一生一起走:outside
(外麵)
你是帥哥:where?please go home now
(哪裡?請現在就回家)
兄弟一生一起走:why?
(為啥?)
你是帥哥:i don’t have my keys,and i am at the door ,深情地looking our cat’s eyes
(我沒帶鑰匙,並且我現在在家門口和我們的貓眼深情對視)
兄弟一生一起走:OK
(行)
我有點不放心,問道,
你是帥哥:你帶key了吧
兄弟一生一起走:believe me please
(請相信我)
我安心了,坐在家門口上一層的樓梯上,望著源願放在鞋櫃上的綠蘿,想道,幸好我們家是在頂樓,平時也沒啥人上樓曬被子啥的,而且樓下的601是樓中樓,所以我們家702對門是白牆,我一個人像變態一樣坐在往上的樓梯上,翹著二郎腿神奇地注視著(??)家門也不會有人看見。
源願應該是在和同學約在哪玩吧,雖然他人高冷慢熱,不愛說話還是個麵癱,卻莫名的人緣很好,朋友也多。但好在他不會把人大把大把地往家裡領,畢竟我很討厭有陌生人進我的生存空間。我隻見過兩個他的朋友,一個長得很乖,臉上是碎碎的淡色雀斑,頭發卷卷還總是亂蓬蓬的,活像隻小獅子。這麼可愛一小孩卻和源願一樣不太愛說話,總是發呆注視著天空,時不時說出一句讓人難崩的怪話。另一個則是個體育生,據源願說他倆是兄弟,男生長得人高馬大的卻像個小姑娘一樣嬌氣,嘴碎話還很多,每次來家裡就叭叭叭地纏著我聊天,跟我講一大堆話。
哎,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看向身後的天空。現在是下午四點半,天空晴朗,白雲一朵一朵地愜意地遊動著,樓下是小屁孩們嬉戲玩耍的吵鬨聲。
現在剛進入夏天,雖然還沒到開空調的程度,但體感還是熱的。源願回來起碼得半個小時吧,口袋裡還攢著前幾天從源願那繳來的五塊錢,我打算先下個樓買個冰棍兒吃吃。
我剛下樓到四樓,手機響了,從褲兜裡掏出來一看,是源願。
“speak。”
(講)
“姐,你在哪?”源願悶悶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帶著些許的電流聲,我聽到他正在爬樓梯,一邊爬還一邊翻著書包。明明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聲音了,卻讓我在這悶熱的天氣中硬生生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什麼意思?我剛才才給源願發了消息,告訴他我沒帶鑰匙,並且在家門口等他回來。他為什麼又要打電話給我問我在哪?他爬樓的聲音消失了,應該是已經到七樓了。但我剛從七樓下來,根本沒有遇到他。
帶著些許的恐懼,我問道,“你......你現在在哪?”
源願像是聽出了我的恐懼,疑惑道,“剛爬到家門口啊,我沒帶鑰匙,你帶了吧。”
啪嗒,我的手機掉在了地上,又是啪嗒一聲,是我剛流出的冷汗掉落在地上。
剛才給我發某信說在外麵立馬回來,帶了鑰匙的源願是誰,和現在和我通著電話的說在家門口的源願又是誰?
“喂?喂?喂?!源阮?源阮?!”手機裡是“源願”焦急的聲音,房屋外是兒童的嬉戲聲,明明如此嘈雜,可我卻如墜冰潭,覺得周圍寂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