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澀暗戀(1 / 1)

蝴蝶墜落 薑頌聽 4762 字 2個月前

“家裡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是冉穗在賀嶼舟單位門口等到他的時候,他說的第一句話。帶著幾分質問,幾分不耐,聲音冷冰冰的。

男人看著眼前比自己矮一大截的女孩,一雙如漆的眸子看不出太多情緒。

冉穗不自覺垂下睫毛,聲音很輕:“我……你本來就不是很喜歡我。我不想因為這些事情打擾你,免得你更不喜歡我了。”

賀嶼舟有些無奈,但又不知道說什麼。

冉穗看著眼前的人。

自己喜歡了五年的人。

一個長相乾淨,輪廓硬朗的男生,想想著著,她眼淚不受控地流。

因為她今天是來說分手的。

秋風徐徐吹過,近在咫尺的兩人,卻像是隔著萬山秋水。

也是,賀嶼舟其實並沒有很喜歡她。

喜歡賀嶼舟這件事,讓她變成一個愛哭的人。

其實她不想哭的,可情緒總是不受控製,有時候想起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會仍不住鼻尖一酸。

這或許是因為知道,眼前的人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吧。

賀嶼舟最怕人哭,“怎麼又哭了?”

冉穗望著眼前這個自己喜歡五年的男人,抑製住眼淚才開口,“我們,分手吧。”

“不對,也不算是分手,你當初隻是說了解試試看,你肯定隻是憐憫我這麼多年的暗戀,所以才會答應的吧,對不起,讓你覺得很有負擔。”

“之前我一直都是被動的人,那今天讓我主動一次,我們的試試,就到此結束吧,我再也不會纏著你了。”

冉穗望著他,眸光深深。

她墊起腳尖湊近他的冷然薄唇。

賀嶼舟沒有動。

冉穗看他毫無反應,在快親到時微側身體,最後將那個想要落在唇瓣上的吻,輕輕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賀嶼舟覺得臉頰上一陣滾燙。

她眼中帶淚,偏頭笑了笑,“你的初吻,還是留給你以後最喜歡的那個人吧,臉頰上的這個,就當給我的五年留個小小印記,當做紀念。”

沒能在你的心上留下印記。

那就在臉頰上留一個吧。

她伸出食指,點了點他高挺的鼻尖,揚起笑意,“湫水等微風,我不等你了。”

——‘湫水等微風,我在等你啊。’

這是她五年前寫在日記本的秘密。

可湫水等不來微風。

我也等不來你的愛意。

原來有的人,不愛就是不愛。

賀嶼舟之於冉穗,是一見鐘情便能救贖一生;而冉穗之於賀嶼舟,不過是來來往往人生中的一個過客。

五年的暗戀,三個月的試試。

到今天,結束了。

說完,冉穗閃爍著淚花的眼眸粲然一笑,一邊後退,一邊對他招手,“以後,再也不會打擾你了,我保證。”

早就告訴過他,自己後天會離開。

那早一點,想必也沒有關係。

賀嶼舟站在榕樹下,眼睜睜看著女孩走出警局。

她在轉角的位置頓住腳步,帶著眷念地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後完全消失。

看著消失的背影,男人有些慌失神。

那個害羞自卑卻又總是追在他身後的女孩,剛剛在轉角消失了。

她滿眼淚花,說他們試試的關係,就此結束。

他攥緊拳頭,想要追上去,就算要結束這段關係,也不想看她這麼難過。

可還沒邁出腳步,身後忽然傳來隊友的聲音,“賀嶼舟,老城區,出警!”

賀嶼舟咬牙,隻得頓住腳步往後跑,“來了!”

......

半年後。

是秋。

冉穗來到西城寧海縣的某山區小學支教,她將要在這裡工作兩年。

兩年後如果想要留下,可以繼續簽署誌願服務的合同。

不想留下,考慮其它工作或者考編考公都可以。

山清水秀,落日餘暉,孩子們清澈純真的笑臉,冉穗覺得很舒服。

冉穗是個不愛說話的,可和孩子講起課的時候,娓娓道來溫柔似水的聲音,總是讓人很舒服,孩子們都很喜歡她。

山區小學加上陳校長隻有四個老師。

誌願服務的冉穗。

四十歲的本地村民趙啟鵬。

還有一個也是本村的年輕人,叫沙解,已經在這裡工作三年了。

個頭和冉穗差不多,皮膚黑黑的,當地少數民族,不過笑起來有個小酒窩。

小孩子們最喜歡他,因為就他會帶孩子們去山裡的小溪玩。

但除了四位老師,學校還來了一位懷著寶寶的姐姐,叫章清。

所有人都叫她嫂子。

她是森林消防中隊隊長的妻子,聽沙解說,嫂子每年都會來,但今年除了她自己,還帶一個即將出生的小生命。

這段日子天氣乾燥,防山火的重要時間段,消防隊便駐防在村裡,在村委會打地鋪,每天巡邏。

章清身子不方便,村長就讓她去學校教職工宿舍住,剛好和冉穗一個房間。

這天周末下午,章清和冉穗坐在壩壩操場邊的階梯上,一起欣賞著日落西山。

冉穗看著她輕輕摸了摸凸起的肚子,不禁有些好奇,“嫂子,懷寶寶辛苦嗎?”

章清看著夕陽。

嘴角揚起溫暖的笑意。

“辛苦,有時候還很煩,但那種血濃於水的感覺,會牽動人心的。有時候還踢我,就很期待她來到這個世界。老程想要個女兒,我也喜歡女兒,要是能像你這樣,小家碧玉的,最好了。”

說著她拉起冉穗的手,往她肚子上放,“你摸摸看......”

冉穗促局又驚訝,但還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最後還湊過腦袋聽了聽,感覺很是奇妙。

看著章清臉上洋溢的暖笑。

冉穗心想,和心愛之人結婚生子,一定是一件很幸福事情。

當然,前提是彼此相愛。

想到這些,她情不自禁地想起賀嶼舟。

算了,這輩子她是沒有機會了。

跟媽媽一樣,執著某個男人的女人,都沒有好結果。

人人都說絕不追隨愛情。

可大家夥的悲悲喜喜,大都圍繞這兩個字。

人人都說愛彆人之前先愛自己。

她學會愛自己,也學著愛彆人,可那個人,終究還是不愛她。

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

就像她喜歡賀嶼舟這麼多年。

想來想去,也找不到確切的原因。

或許那天的風,那天的雲,那天少年回眸看她的眼神,隻不過一刹那,她心動了五年。

而不愛一個人,卻可以有很多理由。

沒感覺,不適合,美或醜,貧窮或富有,距離或現實。

太多了。

多到冉穗很輕易看得見賀嶼舟的心。

在這個尋尋覓覓的平凡人生中。

她就像影視劇中得不到愛的配角,兜兜轉轉,尋尋覓覓,隻有自己一個人。

小寶寶動了動,冉穗感受到了,她驚喜的抬起眼睛,“嫂子,真的在動!”

可說完話的瞬間,冉穗就愣住了。

笑意驟然凝固。

因為她在夕陽下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對方聽到她的聲音,也剛好回頭。

餘暉照亮兩人對視的目光。

冉穗耳朵還貼在章清的肚子上,晶瑩的水眸眨了兩下,腦袋一片空白,全身僵硬。

她沒想過還能再遇賀嶼舟。

更何況還是在這裡。

直到賀嶼舟試探性叫她,“冉穗?”

在一起的三個月,男人從沒見冉穗這樣燦爛地笑過,他也有些愣住。

知道冉穗參加了誌願計劃,但不知道她是來這裡。她沒說,他也沒問。

“嗯。”

冉穗後知後覺坐直身子,看著站在不遠處的人。

半年沒見,即使說過放下,可看見他的瞬間,冉穗無數次告誡自己不能顫抖的心臟,還是控製不住地碰碰亂跳。

連身體都溫度都開始上升,原本就白皙的臉,此時耳朵泛著粉,格外明顯。

冉穗一緊張就容易這樣。

章清姐姐來回看了兩人幾眼,看著冉穗泛紅的耳廓,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

冉穗尷尬解釋,“高中校友,我去找個招呼。”

章清嘴角偷笑,點頭說好。

賀嶼舟也跟身邊的隊長打了聲招呼,“柳隊,我跟她打個招呼。”

刑警隊長柳華看著之前經常在警察局門口出現的女孩,點了點頭,讓賀嶼舟一會去村委彙合。

冉穗小跑到他麵前,兩人站在壩壩操場唯一的一棵大樹下,她先問:“你怎麼會來這裡?”

女孩晶瑩的眸子盯著他,疑惑時眸光更是亮地過分,賀嶼舟下意識移開視線,看了看她工作的地方。

“有案子。”他說。

“這樣啊。”

冉穗疑惑自己失落的語氣是為什麼?

大概是看見這個人,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潛意識裡有過一絲絲的期待,期待賀嶼舟出現在這裡,是因為來找她。

可事實卻不是。

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在落日餘暉下,和男人對視的一刹那,還是讓冉穗生了幾分不該屬於她的妄想。

冉穗垂下眸光,心臟在瞬間被砸入深海,不是賀嶼舟砸的,是她自己砸的。

她腦海中想著還有沒有什麼可以寒暄的話題,奈何尋找半天也沒找到。

兩人皆是沉默。

賀嶼舟還在打量這個四四方方的布德小學,望了一圈目光才回到她身上,“在這還習慣嗎?”

冉穗嘴角帶著淺笑,抬眸看著個子高高的賀嶼舟,“都挺好的。”剛說完,冉穗怕下一句沒話題了,於是有些倉促地問他,“你呢?”

可說完她就後悔了。

自卑膽小的人就是這樣,幾個露怯的言語,就會讓她變得慌張失措。

這些缺點在普通人麵前,隻是話少和內向;可賀嶼舟麵前,冉穗很容易原形畢露。

自卑膽怯的痕跡,因為喜歡賀嶼舟,所以被無限放大。

賀嶼舟:“我也都挺好。”

冉穗看著他輕輕哦了一聲,然後又沒話了。

冉穗眨巴睫毛,想要努力找個話題。

她貪心地想要和他多說兩句話。

明明說好放下的,但賀嶼舟一出現,她還是控製不住地想要這個人,在自己的生命裡多逗留幾秒。

內心糾結不過半秒,冉穗覺得自己心臟要撕裂了,再多看他幾秒,冉穗覺得自己眼眶可能會紅,然後就會掉眼淚。

她也很討厭自己淚失禁的體質。

賀嶼舟最怕也最煩女孩子哭。

預想到這些可能發生的掉眼淚結果,冉穗清淺一笑,違心開口,“那你有工作,先去忙吧。”

冉穗看著他,苦澀的內心還是希望他說不忙,可以再聊會。

或者他再問問其它的。

冉穗保證,她都會乖乖回答的,並且經量組織字多一點的言語。

剛剛是她太緊張。

所以才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賀嶼舟點了點頭,卻說,“好,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