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園(1 / 1)

失去了經濟自由的大孩子依舊受小朋友們擁護,大多數小跟班並非被小零食俘獲,更多是因為他有一個警察爸爸。

尺綾雖然鐘愛零食,麵對如此場景,也沒辦法拋棄大孩子。這份情誼著實令人感動。

興趣班的走廊裡,他們正在玩監獄遊戲。大孩子和小跟班二號來扮演獄警,其他小朋友扮演犯人。他們必須乖乖在椅子上坐好,一動不能動,聽著大孩子訓斥。

尺綾因為鼻子很癢,伸手摸了兩下,被大孩子拎出來當特例,其他小朋友都可以去放風,但他隻能坐著,被要關十分鐘禁閉。

玩了好一陣兒,小跟班和大孩子都膩了,他們突發奇想:“今天是星期五,要不我們出去玩吧。”

尺綾還在麵牆思過,小朋友們就討論起來:“三點鐘放學,我五點前回去就好了,有一個半小時玩。”

“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個公園。我們可以去那探險。”

尺綾很想轉過頭來聽他們說話,但是禁閉時間還有兩分鐘,他不想再加刑。

“都有空是吧,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們放學就去探險。”

時間終於到了,尺綾轉過來,小朋友們已經討論完畢。他一句話也沒能說上。

尺綾不清楚什麼叫作去公園探險,但是他們去,尺綾也想跟著去。放學後,他跟在大孩子和小跟班的後麵,往目的地公園走去。

他們剛走出去沒多遠,就在便利店冰櫃裡買了雪條,人手一根。

太陽當空,天空晴朗開闊,視野裡顏色分明,綠樹和陽光清晰可見。小朋友們在路上蹦蹦躂躂。尺綾啃著冰棍,涼涼的,甜甜的,緊緊跟在隊伍的後麵。

隊伍一共有五個人,比平時要多出兩個。尺綾不敢離開,他能和小朋友在一起玩,有能接納他的小隊伍,這是以前沒有過的。

一群七八歲的小孩成群結隊在路上走,像小馬匹昂首挺胸。走了十五分鐘,就到達他們所說的公園。尺綾是第一次來,他不認識路。

這個公園很新,正值下午時分,豔陽高掛,沒什麼人。孩子們一見到,就雙目發光,這簡直是最好的探險地。

有的小跟班在公園裡跑來跑去,探索完一片區域後,就回到大本營彙報給大孩子哪邊有什麼。折騰了有二十分鐘,大致把這個公園的構造摸清楚了,一個小跟班又跑過來:

“報告,我發現了新據點!”

大孩子叉腰:“說。”

“那邊有很多蹺蹺板,秋千,還有轉圈圈的那個。”

小朋友們立即移動到新據點,奔跑過去,霸占了公園裡的遊樂設施。

他們享用了一下據點裡的設施,當作軍備競賽似地踩健身單車,轉太極盤,好似轉得越快,虛擬的燃料就會越來越多。

好玩的設施一共就那麼幾個,尺綾人笨手也慢,什麼都沒搶到。隻能去撿樹葉,堆在據點裡,當作糧草。

小跟班一號發現了新玩法,他儲備到一半燃料,開始瘋狂轉起打太極的盤,說“有敵人來了,快點開槍。”

“biubiubiu!biubiubiu!”

其他小跟班立馬上前去支援,好像真的看見來勢洶洶的敵人,戰況十分激烈。

大孩子一直在發號施令,餘光看到尺綾,立馬指揮:“尺綾,尺綾你不要收集糧草了,快回來!”

尺綾雖然什麼都沒看見,但大家在吱哇亂叫,他也隻能儘力去想象恐怖的敵人,激烈的戰況。抱著一堆樹葉,彎著身軀,把自己挪回到大本營。

“他們被我們打死了。”一個覺得很累的小跟班彙報。

“不好,他們又來了。”一個還沒儘興的小跟班偵查。

激戰十多分鐘後,他們終於打退敵人,幾個小跟班們的手都快轉抽筋了。

尺綾收集的糧草一點都沒吃上,小朋友們就累得不想玩了,他們坐在樹蔭底下歇息一陣,抹汗喘氣,隻有尺綾一滴汗都沒出。

如果按照作用程度來評定功勳,尺綾大概率是什麼都拿不到的那一個。

“我們還要繼續探險嗎?”休息了五分鐘,一個小朋友止不住問。

小跟班一號看了他電話手表上的時間,說道:“已經四點鐘了。”

“我要回家了。”一個小跟班說。

“那我們往回走吧。”大孩子作主。

公園附近的公交車站沒有尺綾要搭的車,一個小朋友停在公園裡等家長來接,其他小朋友也一樣要走回去。於是他們起步。

他們是從南門進的公園,但是出去卻是西門。小朋友們感覺到一點陌生,麵對寬闊的柏油馬路,他們不太認識路了。

“是往這邊走嗎?”

“應該是吧。”

嘀咕幾句後,大孩子決定了剩下三人的方向,他來過一次,有一點印象。但是與來時的路不同。

走出去兩三百米後,大孩子有點抓不準,猶豫兩下,找隔壁的路人問了問,路人告訴他要前麵右轉,然後一直走。

他們繼續出發。按著指示沒走一陣兒,道路變得很寬很寬,兩邊沒什麼建築,成了他們完全不認識的樣子。

“真的是這樣走的嗎?”一個小跟班不太放心。

“應該是吧。”大孩子雖然心慌,但還是強裝鎮定,“就算不是,先走到一個有人的地方問問吧。”

這條路,雖然沒什麼人氣,但也不算偏僻,更多像是新區的乾淨肅穆。尺綾走著,逐漸感到一點熟悉。

十分鐘後,他們還是沒看到白翅膀藝術中心,隻遠遠地見到一個建築。

從外表上看不出來這建築是做什麼的,他們猜測可能是藝術館,因為風格很優雅。尺綾愈發愈感覺熟悉,走近,大孩子突然高聲一叫:“那是警察局!”

他看到了熟悉的藍白色,儘管隻有一點點,他說:“我們可以進去問路,或者直接打個電話。有困難找警察就對了。”

公安局大廳前,有一個牌子標記著“市局”。與其他地方不同,N市是一個新城市,市局也非常新,近十來年才遷過來這邊新區。

見到是公安局,其他小跟班懸著的心才放下來。大孩子感覺來到了自己的地盤,自豪感油然而生,打開了某個開關,開始介紹自己爸爸,源源不斷地輸出:

“我爸爸可是拿過三等功的,你知道三等功有多難嗎,他在警隊的地位很高很高的。我以後也要拿三等功,做一樣的警察。”

“你爸爸在這裡工作嗎?”一個小跟班問。

“他不在。”大孩子指指路標上市局的牌子,“這裡是市局,懂嗎,很高級的。我爸爸有時候也要來這裡辦公,你懂的,他要交一些文件……”

尺綾的熟悉感越來越重,大孩子的話越來越模糊,他心不在焉地聽著。他記不起來,但真覺得這裡很熟悉。

“我們要進去嗎?”小跟班問。

大孩子叉著腰,猶豫著,似乎也不是很確定:“進吧。”

問題來了,這裡太高級,他們隻看得見一抹藍白,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玻璃棧道,大草地,混淆不清,找不到門。

“你們有人方向感好一點嗎?給你們機會打頭陣。”大孩子叉腰說。他一定不是害怕走錯路出糗,隻是想給小跟班們鍛煉機會。

小跟班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接下這份任務。

他們看向運氣最好的尺綾了,尺綾當了這麼久的掛件,是時候為團隊出一份力。尺綾愣愣,大孩子立馬指揮:“你來。”

尺綾見到眼前的建築,心頭浮起熟悉感,一種肌肉記憶在指引他,腳步噠噠噠地開始尋路。

尺綾跑到草坪另一邊,方向與那抹初見的藍白色截然不同,都看不見市局的字樣了。小朋友們猶豫兩下,見尺綾動作如此之快,還是跟了上去。

尺綾熟門熟路,噠噠噠地踩踏草坪,拐上小路,到達低調內斂的門口。

他突然停下來。

“是這嗎?”大孩子看著這扇樸素的門,向尺綾尋求確認。

尺綾這時候也不吱聲了,他收起兩隻手,糾纏著摳手指。

大孩子也沒來過這,有點緊張。跟在尺綾身邊,很久都沒輸出說話了。

可是,無論怎麼看,這扇門也跟警察局沒有任何關係。

“推一下,試試看嘛。”小跟班催促。

大孩子沒辦法,隻能準備試試看,按在門上蓄力著,打算一鼓作氣之時,身後忽然一聲:

“喂,小朋友你們在乾嘛?”

門推開了一寸,被這聲叫停,立馬又合上了。他們回頭,隻見一個戴眼鏡的公職人員拿著公文包走過來。小朋友們瞬間原地站定,忐忑不安。

公職人員快步走來,略顯焦急地扶扶眼鏡,什麼話都沒說先伸手再次關緊門,然後才轉向小孩子們:“你們怎麼在這的,怎麼跑過來了?”

大孩子雖然霸氣,但在真正的大人麵前,也變得畏畏縮縮,“我,我們迷路了,想找警察局……”

很明顯,這裡不是警察局,指路的尺綾沒發揮幸運,他們闖禍了。

公職人員立馬應答:“市局不在這裡,在那邊,你們走錯了。我帶你們過去吧。”

站在門隔壁的尺綾被公職人員輕輕推下台階,他心裡麵突然有點不舒服,像半根尺綾扭在一起,他抬頭看了看。

公職人員急著驅逐小孩子,這裡不是普通人該來的地方,忽地掃過尺綾的麵龐,心裡霎時咯噔一下,愣住。

小孩們在正確的指引下,走到真正的市局門口。大孩子看到熟悉的玻璃門和花崗岩地板,重新恢複自信,大步跟隨在公職人員後麵。

公職人員停在前台,對前台人員說了一下情況,講到最後,他小聲在前台耳邊道:“有個小孩有點眼熟,你打電話叫一下隔壁的,估計是他們的人。”

兩分鐘不到,一個大姐姐把他們帶進等待廳,不同於印象裡嚴肅的慘白,這裡的顏色很溫和。他們齊齊坐在了沙發上,大姐姐還問他們要喝什麼。

其他小朋友都隻要了白開水,輪到最膽小的尺綾時,尺綾訥訥縮在沙發一角,小聲問道:“有沒有甜甜的水?”

這個姐姐愣愣,似乎是沒料到,磕絆道:“你等一下。”

他們看著這個姐姐拿著杯子往裡走,大孩子斥責尺綾不應該提要求的。

不一陣,有另一個穿製服的阿姨走過來,手上端著一個玻璃杯。

對方動作利落,看上去不是普通的人員,路過的小警員向她點頭打招呼:“禮隊。”

她蹲下身來與尺綾齊平,摸了摸他頭發,把蜜糖水遞給他,溫聲:“喝吧。”尺綾捧起蜜糖水喝兩口,她又說:“你在這等,他有一點事情做。”

公安局幫他們聯係了家長,小朋友們隻需要在這裡等待就好。

可是他們沒問尺綾的家長電話。在兩個小朋友被家長接走之後,天已經有點昏色。

大孩子還在和他說自己爸爸等會下班就來了,他一定會穿著警服的。尺綾手攥褲子,有些失落和緊張地等待,

連接另一邊的走廊傳來腳步聲,尺綾抬頭。隻看到夕光下一個略顯沉色的人影。

司徒輔穿一身製服正裝,站在走廊門口,下視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