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黑霧中隱隱約約透露著男子的身影,與那女子不同,眼前這個男人骨瘦如柴,卻單算長相,還是能入的了眼。他虛弱的捂著心口,眼裡夾雜著不甘與凶猛。

他的衣襟被劃破,露出胸口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正向外滲出血水。

微風徐來,宋尋栯依附在祁灺身後,不禁倒吸了口涼氣,寒意凜然而升。

“你終於來了。”男人拍了拍手中的灰,渾然不在意胸口的疼痛,眼底的邪意直抵宋尋栯。

“解藥呢?”祁灺聲音有強大的威懾力,直奔主題。那男子聞言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語氣帶著嘲諷:“你殺了我的阿卉,還妄圖找我拿解藥?”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仰天長笑了起來。

宋尋栯隱約猜到了阿卉應當就是那日襲擊她的女子。難道說祁灺真的已經將阿卉殺了?

笑聲響徹洞頂,男人嘴角忽的平了,笑聲戛然而止,露出詭異的笑容。黑影籠罩全身,緩緩向前將兩人覆蓋,隻一刹,四周的空氣令人窒息,身後涼風嗖過,祁灺迅速回頭,已不見任何人的蹤跡。

祁灺目光凜冽,微微皺起眉頭,警惕的後退幾步。

門簷的燭光微閃,一時分不清是風動還是人為,整個洞穴泛出血紅色的光影,窗紗被挑動,祁灺猛然回頭,順手甩出一張符咒。

黑影逐步顯現,男子正將宋尋栯緊緊圈在懷中,用鋒利的爪子死罩著她,宋尋栯仿若置身於黑暗的牢籠,身體被束縛,眼不能見,隻有靠耳朵來分辨如今的處境。

男人貪婪地看著宋尋栯,上下打量了一番,用舌頭舔了舔乾澀的唇:“這小姑娘長的挺標準,不過她不是我先發現的嗎,怎麼,你看上她了?”他臉靠著宋尋栯極近,意在故意激起祁灺的怒氣。

宋尋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感受到一股滾燙的熱氣噴灑在臉側,一陣一陣,引她不適。宋尋栯不敢動,生怕下一秒就會碰到臉頰。

按理說宋尋栯和祁灺才剛認識一天不到,依照祁灺的性子,宋尋栯的死活又與他有什麼關係,不過是路過隨便救下的一條命罷了。

可沒曾想男子汙穢不堪的手指在即將碰到宋尋栯細膩的臉蛋的一刻,被一陣火光炸開。手指被炸得通紅,仔細瞧瞧就連周圍的皮膚也變得紅腫,不過一會兒,血肉外溢,鮮血不斷滲出,骨頭都隱約可見。

祁灺目光正死死盯著那隻手,臉色暗沉,眼中似有團團火焰在燃燒,幾乎要將一切吞噬。

男人見效果顯著,便越來越得寸進尺,他一手緊勒住宋尋栯的脖子,活活想將人勒死,宋尋栯感到有些無法呼吸,四肢劇烈的掙紮。

“放開。”祁灺眼中透露著不加掩飾的狠戾,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厲鬼,下一秒就將人撕碎。

男人還在為祁灺的憤恨而得意,手中的力道越來越強,宋尋栯痛苦的悶哼。她雖眼裡看不見,卻能從祁灺的語氣中看出來他好像……生氣了?

她有些心慌,魔神之力還在祁灺體內,現在就是要儘可能避免祁灺生氣。

要是真等到祁灺的魔神之力爆發,整個修真界到時候又得玩完兒,她可不是原女主,沒能力去救下這天下。

宋尋栯心頭生出一計,她停下掙紮,自然垂落頭來,卸去身體的全部力氣偽造出已經暈厥的假象。

宋尋栯手中死死攥著祁灺給的“保命符”,雖不知道何用,但她還是等待著時機,趁男人手勒脖子的力度鬆懈,用手掌側方砍向身後人的手臂,極力掙脫束縛後,宋尋栯借著他的胳膊平撐,向後翻越過去,將符咒猛的朝男人的臉襲去。

若是成功了呢。

符紙在脫離宋尋栯手心之時,符文閃爍,在一瞬間釋放出熊熊烈焰,將周圍的一切黑氣焚燒殆儘。

宋尋栯的身體落空,原以為又要摔得皮開肉破之時,熟悉的氣味傳入鼻腔,恍然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祁灺此時來得正好,他半跪在地上,用劍支撐著自己的重心,懷中緊緊接著宋尋栯。

“宋姑娘沒事吧。”祁灺的神色沒了方才的狠戾,隻剩下滿眼的關懷。

宋尋栯眼中的黑暗散去,隻見少年輪廓分明的麵容近在咫尺,他眉頭緊鎖瞳孔中倒映著自己的模樣。

宋尋栯恍的意識到祁灺還抱著她,連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笑著攤了攤手:“我厲害吧。”像是一個等待誇誇的孩子。

祁灺愣神了一秒,釋然的對宋尋栯點了點頭,他示意宋尋栯後退,隻一抬手,透亮的光波將宋尋栯包圍:“接下來,好好呆在結界裡,不要出來。”

宋尋栯心安:“好。”

“呦,被算計了。”男人的聲音傳來,他身邊的黑氣已經沒了任何蹤影,暗示著男人的魔力已經消逝大部分去了。

男人明明已經餘力不足,可即便是同歸於儘也要拚命將祁灺托了和他一起。

他仰天長嚎,正打算發動最後一招之時,卻被祁灺突如其來的話語吸引住,動作定在了原地。

“你的阿卉,沒死。”

四周空氣安靜半晌有餘,祁灺的話語如同救星般,讓男人眼裡多了一點清明。他從最開始不相信到慌忙地走上前。他雙手搭在祁灺雙臂上,瘋了似的詢問:“她在哪兒,不要騙我,她在哪兒?!”

祁灺慢慢道:“你隻是普通的魔族,為何要與血魔一同去殘害無辜百姓?”

那男人意識到這是少年在和他講條件,淡淡道:“她的生命太短了。”

哦,又是該死的愛情。

“因為愛所以要去殘害無辜之人換取自身的利益。”宋尋栯置於結界之內,皺著眉頭嘖了一聲“這太荒謬了。”

男人惱羞成怒,上前就打算將結界打碎,扯著宋尋栯問那能怎麼辦。

祁灺抬起手中的劍,將男人擋在了自己身前,不讓他靠近結界半步。

宋尋栯:“隻有蠢人才會去想改變自然的一般規律,況且這樣的愛隻會讓人變的麵目全非。”

男人激動的情緒在聽到這句話時慢慢沉寂了下來,他緩緩蹲下身,手捂著頭,有興喜也有悲傷,嘴裡不知在念道些什麼。

或許,他本性並非如此,隻是被愛蒙蔽了雙眼。

祁灺見此情景,伸出了手憑空在胸前勾勒出一個輪廓,光跡隨著他的手移動,在最後一筆落下時,眾人被一陣光影刺痛雙眼。再次眨眼,一切已經換了一方天地。

這個地方空曠而又單調。虛無縹緲的雲朵環繞深山,明媚的陽光投射進款款而來的細流,溪水清澈見底,有遊魚細石相襯才剛好得以構成一個最普通不過的美景。

男人還同方才一樣跪坐在地上,他的衣服因打鬥破舊不堪,長發也因隨意垂落,毫無打理,雜亂無序地落在肩側,給人以蕭條淒涼之感。

男人還未意識到四周的一切都換了成了另一個布景。直到熟悉的聲音傳來,他才怔怔抬起了眼。

“司舌——”

清晰明麗的身影出現於溪水旁的石鸞間。她還是身著一襲紅衣,瘦弱的身形比起上次看起來豐腴了一些,她眉眼含情。淚水逐漸模糊了她的視線,能感受到眼淚在眼眶裡來回打轉。

那個叫司舌的男人緩緩站起身,隔著幾米的位置,眼中卻隻有彼此。明明是空曠而又虛空的幻境,眼前之景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美上個幾百上千倍。

“阿卉,你還在,沒事吧?!”男人以極快的速度奔向女人,完全沒顧及到自己滿身的血。

阿卉見男人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身體的傷口在她眼前一幕幕放大,她的心也感到越來越痛。

正當兩隻手即將碰到一起時,男人被一陣強烈的衝擊力彈開。

定睛一看,隔在他們之間的是深不見邊際的結界。

“解藥。”祁灺十裡之外向這個叫司舌的男人傳聲,“解藥給我。”

男人開始有了不耐煩,他忙裡忙慌在口袋裡翻找了良久。拿出了個小瓶子,隨意往後一扔,那小瓶解藥順利地落在了祁灺手中。

瓶身沾滿血跡,攀滿祁灺的手心,斑斑點點的裂隙點綴在瓷壁,祁灺盯著解藥良久後將它收進袖子裡。

本就是因為愛不能長久所以才去禍害彆人,如今這副情深似海的樣子,宋尋栯還是能理解的。可一想到他們二人所犯下的無比深厚的罪惡,又不得不讓人承認。

祁灺如願將結界打開,宋尋栯的屏障也早已經破除,她見此湊了上去,依著祁灺的肩膀,說悄悄話。

宋尋栯比祁灺矮不了多少,感受到來意,祁灺彎腰偏頭,正好附耳在她嘴邊。

“誒,是你把她關在這兒的?”宋尋栯悄悄摸摸,用手擋在嘴唇前麵,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嗯,為了引另一人出現”祁灺在宋尋栯耳邊低語:“想要出去,心境必須要保證同自身靈識所幻化而成的幻境相一致。”

宋尋栯聽祁灺的意思,大概就是眾人現今是在用靈識交流?宋尋栯迷迷糊糊,四周打量了一番,心裡不禁升起疑惑,明明做了這麼多的惡,這靈識中卻還是如此清澈明亮。

宋尋栯撓了撓自己的耳側:“那下一步應該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將他們關在這裡吧。”

祁灺:“修真界最不缺的就是仙門,等他們出來後,總有一處會去。”

宋尋栯:“去乾什麼?自首?”

祁灺笑了笑,看不出代表了什麼。

祁灺轉身拉起宋尋栯打算離開這幻境,卻被一道女聲喊停住了腳步。

“公子,姑娘,可否留下姓名?”

祁灺背對著他們揮了揮手:“陸衍,宋悅桃。”示意要走了。

說謊還如此鎮定的祁灺讓宋尋栯有些驚異。

剛讓他改名就想好新名字了?

這人報馬甲的能力可真是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