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都大廈……星都大廈，這名兒挺好。”

火柴人聲音依舊中厚，隻是語氣裡帶著股滄桑與低沉。

“隻可惜，暗巢裡看不見星星。”

柴三放下手，兩條細胳膊就這麼搭在同樣是根線的腿上，一個很板正的坐姿。

如果他是個人這個姿勢還不奇怪，但那線條一樣的身體來做，就莫名的多了幾分乖巧。

過了半響，他才又接上後半句話，“但星星，或許已經在這些都市的樓裡了。”

溫文山怔了怔。

“對了，大聰明隊這名兒真彆致，誰取的？”

溫文山來不及想前一句話了，內心汗顏，嘴角抽抽，果然，隻要是人看到這個隊名都不免要升起幾絲好奇，柴三不會就是被這個名字吸引來的吧？

“那幾個大聰明唄。”溫文山語調輕鬆，調侃道，“反正跟我沒關係。”

“嗬嗬……”柴三笑了出來。

從兩人的聲音來聽，他們的年齡應該相差不大。

腳步聲響起，溫文山站到了他的左邊，“要煙嗎？”

他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點上一根，火柴人搖頭拒絕，“抽不了。”

它連身體都沒有，怎麼抽？

一片昏暗的光線裡，小小的火柴人坐在天台的欄杆上，身體是扁平的令人想要發笑的黑色線條。

看來它的身體不需要進食什麼的，溫文山想，轉而敏銳的發現，它，今夜似乎心情不好。

“你為什麼關注她？”

溫文山又問了一遍，他一直以來很好奇這個問題。

柴三歎了口氣：“她是不該出現的出現。”

接著又聽它反駁自己剛說的話，“又或者是，在我們知道她前，她就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所以她才沒有出現。”

“唉……很可惜，她的天賦很好，如果……”火柴人不知為何，說到一半兒沉默下去，不再說了。

它的臉上永遠是固定不變的笑臉，這叫溫文山很難從它的神情上，判斷出有用的信息，能揣測的隻有它的語氣。

“什麼叫不該出現的出現？”

溫文山不懂，柴三在他們這些市長眼裡一直都很神秘，這是溫文山第二次見到它本尊。

第一次是和所有市長一起，突然被集中到一個地方，和柴三開了個會。

之前柴三有通過虛擬屏幕聯係過他，就是那次它說想見顧青枙，但當他按照要求將人帶到樓頂上後，它又並沒有出現。

大概是躲在不知道哪裡已經見過人了吧？

“現在不能告訴你。有些秘密知道了，還不如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一無所知的活著，才能堅持活下去。

柴三撐起細胳膊腿，站起來，它的身體好像沒有重量，站在欄杆上顯得輕飄飄的，身高大概隻到溫文山膝蓋。

“如果不能有人闖過第十關，那暗巢就不能迎來光明，永沉黑暗，就將是我們所有人的結局。”

柴三轉過頭，溫文山似有所感，也微微垂下頭去看著麵前的那一小點兒，火柴人的身影有些模糊，他並不能看得很清楚，隻是聲音清晰的不行。

每一字，都重若泰山，壓進溫文山心底。

特彆是那最後的幾個字。

“我說的所有人，是全人類。”

！

溫文山大驚，這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這麼說？！”

掉下地下，墜入暗巢的不是隻有他們這些城市嗎？

為什麼會說是全人類？難道……地麵上的其他城市也……！新紀元7點多億人口啊，都……？！

溫文山不敢再想下去，要真是這樣，那真是不亞於世界末日。

等他從震驚中回過神，想再問些什麼的時候，麵前的火柴人就已經不見。

明天，是暗巢第二關比賽的日子，溫文山將今夜的對話藏進心底，沒敢告訴任何人。

“市長你怎麼了？臉色很難看呀，昨夜沒睡好？”

第二天，A市的光柱旁，顧青枙看見溫文山眼圈下的烏青，就知道他昨晚熬夜了。

顧青枙：沒人比我更懂熬夜。

溫文山心情還是很沉重，從昨晚上見過柴三後，他就一直睡不著，又是想這又是想那的，還很擔心地麵上的情況，還有他的母親。

他哪還有心情睡覺啊？

但這話他現在不能告訴大聰明隊，說出來也隻是多讓幾個人心情沉重而已，對比賽沒有任何幫助。

於是，他勉強扯出個笑，“年紀大了，睡不著。”

“倒是你，怎麼也掛著兩個黑眼圈，你也睡不著？這對今天的比賽沒有影響吧？”

溫文山轉移話題。

顧青枙先是搖頭：“沒事兒，市長你不懂，這才是本來的我。”

“熬夜修仙，不是上天，就是入土，我覺得我是前者。”

顧青枙修煉異能熬到淩晨1點，這要不是知道今天有比賽，她怎麼也要整到兩點鐘去。

但真的不用擔心她精力不濟，會在比賽途中打磕睡，畢竟她老熬夜星人了，每天隻睡5、6個小時已是常態。

“行了，彆貧了。好好準備比賽吧。”

時間沒剩幾分鐘了。

一行人等著，中午十點一到，那熟悉的大屏幕又出現了。

屏幕中還是柴三。

“歡迎各位異能者隊伍參加本次都市大賽第二關——貓抓老鼠。”

“參加本輪比賽的一共有204個城市，不錯不錯，所有都市都能積極參與，這讓我很高興。”

一回生二回熟，五人誰都沒有開口催促柴三讓他快點說比賽內容。

反正他總會說的，急也沒有用，每輪比賽比什麼、在哪兒比也隻有柴三知道。

他們這些人隻有參與權，沒有決定權。

“本輪比賽，是各大城市在暗巢中的第一次排名賽，你們將在本場比賽中為你們所在的都市奪得初始排名。”

“今後每隔一個月都將開啟下一關的都市競賽，一共九道關卡，每月一次，一年12個月，九次輪完，最後三個月沒有比賽，屬於冬眠期。”

“以每輪比賽的異能者隊伍的積分高低進行都市排名，每輪比賽結束後，各都市內資源供應和相應待遇將以都市的排名來論。”

“hello，能聽到嗎？”

一把沙子揮向斷崖邊上的那塊大屏幕。

然後所有人就見沙子穿過了屏幕，可能落到下麵的某個城市，也有可能直接落到底。

但從顧青枙扔了那把沙子後，屏幕中的人說話就停了下來。

張不凡和其他所有人，目光齊刷刷的朝她看來。

屏幕內外一片安靜。

溫文山及時開口，打破畫麵定格的現場：“禁止高空拋物！”

顧青枙從善如流，“對不起我錯了。”

認錯彆提多快了。

但兩人在對話時，眼睛一直在偷瞄屏幕，雖然屏幕裡的柴三還是那幅表情，但…從他靜止不動的樣子來看，他，應該是能聽得到屏幕這頭顧青枙的問話的。

不知道其他城市播放的畫麵是不是一樣致的？

溫文山很好奇。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下次再敢打斷我說話，我就把你扔下去！”

柴三的威脅從屏幕傳出。

顧青枙心裡有些緊張，但它不是說下一次嘛，所以這次……

顧青枙壯著膽子問，“扔下去哪兒啊？”

柴三：“沙子掉哪兒，我就把你扔哪兒去。”

顧青枙：“……”

用不用這樣小氣。

柴三卻沒有再搭理她，因為目前在暗巢，沒有人有資格朝它要答案。

哪怕是引得它一些注意的顧青枙，也不行，因為她還不夠強，並不值得它特殊對待。

“都市排名賽第二關——貓抓老鼠，稍後開啟，直到今天傍晚6點比賽結束。”

“本輪比賽玩兒法很簡單，屏幕上顯示相同數字的兩個都市將被匹配成為對手，比賽場地將在兩個都市內隨機抽選。”

“比賽開始前，來自不同都市的兩支隊伍將抽選各自的隊伍身份牌，一張牌代表的身份是貓，而另一張牌則是老鼠。”

“貓和老鼠為敵人關係。請貓在賽場上找出老鼠，並將之淘汰；老鼠一方不能動手攻擊貓，隻能通過逃跑或是躲藏的方式來保證自身安全，或者，淘汰掉貓。”說最後一句話時，柴三的聲音略微沉下，好像彆有深意。

“但請記住，不要違反規則：

一、老鼠向貓發動攻擊，老鼠將當場自行淘汰；二、如果貓發現了老鼠的行蹤，不進行追擊，好心放跑老鼠，貓將當場自行淘汰。”

柴三一邊說著，兩條手打了個大大的叉，表示絕對禁止。

他的聲音依然嚴肅，“為了保證比賽雙方的公平性，本裁判在此補充一點：每隻貓都藏有一個寶藏，這個寶藏藏在哪裡隻有貓知道。

拿到貓咪寶藏的老鼠，將與那隻貓的身份進行調換。”

也就是獵人和獵物的身份進行對換了，而轉換雙方身份的關鍵就在貓咪藏起的寶藏上。

可這寶藏到底是什麼？怎麼發現？

柴三卻並沒有再接著講解下去。

“本輪比賽，生死不論。”

“直到比賽結束，隊伍積分高者勝，最後再以所以參賽隊伍的積分進行一個總排名，積分高低將直接決定都市排名。”

這個他們一早就知道了，有人想著之前柴三說過的今後每個月都有一次比賽的事，以及那並未在言語間提到的第十關。

還有的在分析比賽規則。

“本裁判最後好心提醒哦，每隻貓咪都要儘職儘責的守好自己的寶藏，千萬彆被老鼠發現；每隻老鼠也要躲好哦，千萬彆被貓找到，如果不幸被發現，切記、快逃。”

那彆有深意的語調仿佛故意給人施加壓力，不用想，這輪抽中老鼠的人肯定要倒黴了。

柴三說完，身影消失在屏幕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放大加粗的數字。

——68。

另一個顯示68號數字的都市就是他們的對手。

這個數字在顯示了5秒後，屏幕上出現了兩個長方形卡片。

顧青枙：“你們誰手氣好上去抽？”

“你不上去？”

顧青枙：“我從小到大，買東西就沒中過獎。”

哦懂了，是個非酋。

“那……我來吧。”

季明誠上去抽，但手指還沒碰到屏幕，屏幕上的另一張牌就消失了，隻留下那張被自動翻轉過來的牌麵。

——老鼠。

A市光柱旁的人或驚或怔住。

……完了！

幾人急匆匆從各自手邊彈出的屏幕裡選好武器，下一秒，屏幕上出現一個喇叭的圖形，一陣電子機械音傳出。

“68號比賽場地已抽取完畢，請參賽隊伍進入光柱，傳輸至賽場。”

聲音落下後，隻見光柱上出現了一分鐘倒計時，與此同時，光柱自動分出一道瑩藍色的光路連接至離A市邊緣地帶，正好鋪到現在站著的幾人前方。

所有人都聽到在自己上方或下方的城市響起的同樣的聲音，顯得有些雜亂，隻是每個都市播放的提示音中的號碼不一樣，204個參賽都市隻有每兩個都市能聽到一樣的通知。

“走吧。”

季明誠表情嚴肅，眼中充滿認真，一馬當先一腳踩在那條由光鋪成的小路上，沒有害怕，沒有退縮。

他身為隊長，最沒有資格害怕。

其餘四個跟在他身後依次步入光柱之中，等到一分鐘倒計時結束，顧青枙五人的身影“刷”的一下消失在溫文山一行人麵前。

與此同時，暗巢有近一半的城市中落下兩道光柱，光柱中帶著參加比賽的隊伍，而光柱落下的地方就是比賽選定的場地。

兩道光柱在落下後，快速擴散成一個散發著瑩藍色光芒的圓，籠罩住方圓一公裡的範圍。

與此同時，各大都市上空都響起了一道播報聲。

“第二輪都市大賽——貓抓老鼠，正式開始！”

“本場比賽將全程直播，請暗巢廣大市民文明觀賽，裁判長柴三在此祝各位參賽者們——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