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寂靜的黑夜,一陣地動山搖,仿佛地底有巨獸在翻身,大地在顫抖,路麵裂開道道裂紋,高樓坍塌。
城市中無數燈光亮起,刺耳的警報聲和人們驚叫奔跑聲響起,撕裂了夜晚的祥和。
“地震了!快跑啊!!”
等顧青枙因震感從睡夢中驚醒時,聽到的就是耳邊嘈雜聲。
她下意識翻身下床,大腿直接撞上床邊的護欄。
“嘶——”
劇烈地疼痛讓她一下清醒過來。
她床上哪來的護欄啊???
還來不及想這個令人懵逼的問題,抬頭一看,顧青梔瞳孔緊縮,身體也僵在原地。
昏暗的室內,對麵是兩張包了漆的鐵架子床,典型的上床下桌結構,兩床中間還有一架梯子,再轉頭看看自己這邊,另一張床上隻剩淩亂的被子。
另外三人不見蹤影,室內隻剩顧青枙一人。
但這一刻,顧青枙不再隻想著逃命了,因為,她的世界觀正在重組。
這不正是她大學時候的四人寢室嘛!!!
可她都畢業很多年了……
難道是在做夢?
地震停止,她一瘸一拐地跑出宿舍,更令她世界觀崩塌的事呈現在她眼前。
宿舍樓前的空地上,聚集了許多男男女女,這些人大都很年輕,顧青枙就站在人群邊緣位置,和所有人一樣,呆呆的抬頭望向頭頂。
他們的頭頂上方已不是天空,而是一片漆黑。
看不見一片雲、一顆星的黑色,籠罩在整個空間,而他們就像是被關在黑色密閉空間中的鳥、蟲子。
一個個巨大的棱形土錐分層錯立著,那是另一個城市被連根拔起,懸浮在他們城市的上方。
而他們站在空地上隻能看到那些斜上方城市的一點高樓尖尖,還有燈光,或許在他們下方城市的人們,此刻也同樣在仰望著他們所在的城市,周圍響起無數人的驚呼議論聲。
無儘的黑如沼澤又像深淵,將所有的城市吞沒,一道瑩藍色的光柱從天而降,成為這方天地最耀眼的存在。
“快看!那是什麼?”
“世界末日?科幻大片?我們不是在做夢吧?!”無數人驚呼、詫異。
顧青枙望向城市東邊的光柱,無數人的目光也都被吸引過去。
“這夢……真夠真實的。”她怔怔道,下意識掐了把自己胳膊。
在她身邊,一個略帶哭腔的聲音響起,“是啊,我們也多想這就是一場夢啊,但是…你能不能掐自己啊?掐我乾什麼?”
說完,哭得更凶了。
“啊?”
顧青梔低頭,這才發現自己掐錯了人,怪不得自己不疼呢。
“啊抱歉抱歉,走神了走神了,真的對不起哈。”
顧青梔一邊道歉,一邊低頭給人搓揉著胳膊,滿臉尷尬。
女生看了她一眼,確定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帶著哽咽收回手,“算了,看你也不是故意的。”
顧青梔站在原地,聽著人家繼續哭,感覺怪尷尬的。
“要不我讓你掐回來?”她果斷伸出手。
“不、不用,”女生搖頭,她倒也不是因為顧青梔掐她才哭的,聽顧青梔語氣太過輕鬆自在,問,“你不怕嗎?”
“怕什麼?”
“你看看我們周圍,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事吧。”
嗯,確實有點像是科幻大片,但清醒夢嘛,用不著當真。
顧青梔想著,還真沒多少緊張感,還挺新奇。
她們其實不認識,但因為剛才的事,顧青枙多少還是開口安慰:“小妹妹,彆哭了。你想啊,世界末日來了,咱們所有人一樣都逃不了,這不還沒涼嘛。”
鹹魚的思想就是這麼‘隨遇而安。’
然而這話用來安慰人,多少有哪裡怪怪的。
顧青梔周圍幾個聽到‘小妹妹’這個稱呼的人,心裡也都很彆扭。
最先忍不住啜泣的女生止住了眼淚,眼神上下打量著她,麵露狐疑,“同學,你多大?”
顧青枙笑了,她已經很多年沒聽人這麼叫過她了。
“28。”
“你看我們像傻子嗎?”
幾人眼神死,一時間都忘記了恐慌和害怕,心裡隻剩下無語。
“你怎麼看也不像是28歲,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不如去照照鏡子吧。”
一個女生滿心煩躁地拉著幾人走到離顧青枙稍遠一點的位置,嘴裡小聲嘀咕,“叫誰小妹妹呢,彆是看你好欺負,明明自己也沒多大,嚇的精神不正常了吧。”
“算了,大家碰上這種事都挺倒黴的,彆計較了。你看,人家穿著蠟筆小新的睡衣,還挺有童心,大概就是愛開玩笑了點,思維跳脫了一點。”
……
環視周圍人群,在場所有人中,隻有自己穿著蠟筆小新睡衣的顧青枙:我聽得到,謝謝。
從醒來到現在也不過就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多的是人處於一種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的狀態,顧青枙也是,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
都說人做夢的時候不會感覺到痛的,這痛感還挺真實。
顧青枙回頭,無意間看見一樓宿舍門口那塊大鏡子。
女生宿舍一樓大廳牆上,帶著裂紋的鏡子裡,人群中,穿著蠟筆小新睡衣的年輕女孩吸引了顧青枙的視線。
不算多出眾的相貌,個頭約有一米六五左右,烏黑的頭發披至胸前,昏黃的光線下依稀可見皮膚的白皙,穿著蠟筆小新短袖短褲,最重要的是,當她看著鏡中人時,那張臉上黑眼圈竟也不是太明顯!
這……這不合理?!
“同學,今天是哪年哪月哪日?”
一回頭,發現又是她,先前那滿臉不耐煩的女生臉色更臭了,隨手一指掛在宿舍樓上的橫幅。
“自己看!你總不至於連昨天大學新生報道的日子都忘了吧大姐?”
這人是不是逃跑地時候,不小心撞到了腦子?
女生深刻的懷疑著,這一棟宿舍樓住的都是新生,所以顧青枙的身份根本不用猜也知道。
說完,拉著認識的幾個朋友又離顧青枙遠了一點兒,很有幾分躲瘟神的意味。
隻留下顧青枙滿臉驚愕的愣在原地,格外熟悉的宿舍樓、周圍年輕的學生……這一切無不告訴顧青枙,她很可能穿越回到十年前了!
她,一個按部就班,兢兢業業一路活成愛好摸魚的牛馬、鹹魚,就這樣一覺醒來從28歲重返18歲了?
離譜!離大譜啊!!
誰家穿越這麼草率又突然的!
可她的記憶裡,十年前,根本就沒有今天的地震!
不,不能說是地震!
看著眼前的一切,顧青枙猛地回頭衝回自己宿舍,在床上翻找起手機。
比起地震,這更像是他們這些城市一齊掉入了異空間!
可誰又有這麼大的能耐,將那麼多個城市都納入自己的空間當中!
不一會兒,她終於從自己上鋪的床上找到從前用過的那部手機,可惜電話已經打不出去,隻剩下微弱的信號在呼閃呼閃著,很有可能是空間正在閉合。
顧青枙抓緊時間,趕緊編輯了一條短信發出去。
‘待在老家,等我回來。’
收信人——老顧
做完這些,顧青枙才稍稍放鬆下來,癱坐在床邊。
“歡迎大家來到暗巢!”
“你們可以叫我——柴三。”
各大都市內的人們麵前,徒然出現一塊閃著熒光的屏幕,屏幕內隻有一個紮著雙馬尾的笑臉火柴人在說話。
但與其形象嚴重不符的,是對方的聲音。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顧青枙看著眼前堪稱玄幻的一幕,卻沒有穿越帶給她的衝擊大,臉上毫無意外震驚之色。
她猜到先前的震動,很可能是因整個城市進入異空間帶來的,而總有一些豆腐渣工程在這種情況下就會支撐不住。
萬幸,顧青枙大學時候的宿舍樓還是很牢固的,而大地的震感也早在他們城市被完全吞入異空間後就消失了。
左右環視了一圈兒,然後下床在空無一人的宿舍找了把椅子坐下,看著屏幕中的罪魁禍首,神情格外冷靜和嚴肅。
小屏幕中的火柴人手舞足蹈著,聲音異常歡快。
“這是暗巢建立的第一天,從今天起,我們將與黑暗長伴,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甚至連藍天也看不見。
直到你們當中,有排名第一的隊伍闖關成功,你們才能走出暗巢,重回地麵、重見天光!”
隊伍闖關?排名第一?
有反應快的人已經聽出其背後隱藏的含義,猜出火柴人的目地,紛紛叫嚷起來。
“你誰啊你!是不是你把我們弄到這鬼地方來的?”
“快說!怎麼比?”
也有人猜,“難道是像某類闖關遊戲一樣?隻有突破遊戲最終關卡才能獲得遊戲的勝利?”
而這個勝利的結果,就像火柴人說的那樣,回到地麵,重新見到光明。
有人心生恐慌,忍不住哭泣哀求,也有人忍不住破口大罵,“去你的!快放我們出去!”
“我們憑什麼要聽你的!彆搞這神神叨叨的一套!”
眾人反應不一。
空間周邊,濃稠密不透風的黑暗無時無刻不壓迫著人們的神經,還有懸浮在他們頭頂的都市,這一不科學的靈異現象。
包括如果出不去,他們今後的生存問題,比如水資源、用電,以及食物問題怎麼辦?
這場生存危機麵前,沒人還能保持淡定和置身事外。
然對於某些人的反抗和唾罵,屏幕中的火柴人就像是自動過濾了一樣,充耳不聞。
火柴人消失,屏幕瞬間變成一顆散發著微弱光暈的圓形黑線,那圓周邊還沾著幾根黑色短須。
顧青枙嘴角抽搐,這玩意兒真的好掉san值啊!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顧青枙想,它應該被畫在紙上,那樣看起來就像是小孩畫的正在發光的太陽,或者某種正在發光的圓形物體。
但它一旦脫離了紙張,真的就……挺、抽、象、的!
越看越嫌棄的那種。
“時間到了。”
“現在,請每個人將手放上去,隻有檢測出異能的人才能組成隊伍,參與都市異能競賽闖關。如有不從,就地抹殺!”
從頭頂傳來的聲音中,抹殺二字徹底嚇壞了眾人,再傻的人也知道按照命令行事。
但也有些人不信邪,又或者是看不配合的大有人在,於是不屑的站在原地,就是不動。
“你說抹殺就抹殺,我看你能拿我怎麼樣!”
但不一會兒,周圍就有人親眼看見那些人就這麼原地消失了,無聲無息,像被某種存在瞬間從這個世界上擦除。
有人冷汗直流,不敢再抱有僥幸的心理。
無數的人開始將手放在自己身前那個抽象的圓上,包括剛出生的孩子,也被父母抱著將小手放上去,還有年邁的老人,來到暗巢的每一個人都不能例外。
有人因異能二字,全身血液都在沸騰,早迫不及待就將手放上去。
因為這代表什麼不言而喻,那些從前人們以為隻存在於幻想當中的事,就要成真了!
有人在將手放上去後圓圈亮起光芒,光芒強弱不一,但也有人在手放上去後,沒有任何變化。
“我有異能!我有異能啦!!”
有人狂喜,也有人黯然神傷。
聽著窗外或喜或悲的聲音,顧青枙毫不意外這個世界將有異能者的誕生。
因為就在她大學畢業那年,國家就公布了異能者的存在,還組織了一場全民異能檢測。
而顧青枙的檢測結果是,沒有異能。
顧青枙從容地接受了自己的普通和平凡,畢竟身懷異能的人隻在少數,一千個人裡麵都不見得能有一個有異能的,異能者中的佼佼者更少。
想起火柴人先前說的那句‘時間到了’,她拿起手機一看。
——0:01分,新紀元0394年,9月2號。
這一天,難道有什麼特殊的嗎?
為了不被抹殺,顧青枙一邊想著,一邊乖乖地將手放到麵前那個抽象的圓上……
她心知,檢測結果早就注定,隻擔心自己要怎麼去找老顧,畢竟她沒有異能,參與不了競賽也是個麻煩事兒。
黑暗中,女生宿舍三樓的一間寢室內,就像有人突然打開了白熾燈一樣。
耀眼的白光透過窗戶,猛然亮起,一下引起樓下人們的注意。
“快看!那是什麼?”
“好亮啊……但宿舍樓不是早就斷電了嗎?難道是手電筒?”
但漸漸地,人群中有人萌發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不會是裡麵有人檢測出異能了吧?!”
“這光也太強了吧?樓上的不會是個大佬吧?”
樓下或驚或疑的聲音越來越大,顧青枙……顧青枙看著麵前幾根簡單的黑線條,具象成幾乎能閃瞎人眼睛地‘超級大電燈泡’,人傻了。
顧青枙:……我、我不是沒有異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