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認(1 / 1)

石室內密不透風,對於已是疼得呼吸困難的潼眠更是雪上加霜。樓容璟坐在她身旁,卻幫不了一點忙,隻能著急地邊等蒔熎回石室。

很快,蒔熎再次折返,手裡抱著衣物和被褥。

“隻有成年女子的衣服,不是半月灣的衣服,厚實一些,我替你換上。”蒔熎暼了一眼樓容璟,樓容璟識趣地背過身去。

潼眠突然呼吸更急促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噬著無形的火焰,蠱毒在她體內肆意虐襲,她推開了蒔熎,手指緊緊抓著石桌,來自骨髓深處的疼痛讓她麻木。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呻吟聲,那是痛苦的呐喊,卻因太過虛弱而無法傳的太清晰。

身體仿佛要被撕裂了......

“蒔熎,你也......轉過去。”潼眠聲音微弱,但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嚴。

蒔熎雖心有疑惑,但很快也照做背過身去。

“洛洛,你衣服換好了嗎?”等了好久,蒔熎感覺身後的人沒了動靜,有些擔憂地問道。

“咳咳咳——”潼眠沒有答話,隻是一個勁的咳嗽,喉嚨也像是火灼般。

“洛......”蒔熎終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被眼前驚呆了。

樓容璟疑惑地挑了挑眉,也忍不住回了頭。

眼前的人,麵容虛弱,卻依舊掩飾不住那絕色容顏,蒔熎帶來的衣服正合身。

“眠兒......”樓容璟一個箭步過去,將潼眠小心翼翼摟在懷裡。

“原來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潼眠一字一句艱難地說道。

潼眠心中湧起一絲複雜的情感,他沒想到樓容璟竟然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份,回想起在天水門,她身中夢魘香,那聲眠兒將她從幻境拉了回來,竟真是他在喊她,不是幻聽。

“我一直都知道,洛洛,樓外樓大掌櫃,永安殿下都是你。”樓容璟聲音無比溫柔,嘴角微揚,這是他離她最近的一次。

八年前的那個夜晚,永安殿門前,她將玉佩贈與他的那一刻,從此他的眼裡再無旁人。

蒔熎也很詫異,沒想到潼眠換了這麼多身份,樓容璟都能準確無誤地認出她,甚至沒有揭穿她的身份,一直陪著她。

“殿下,你身體恢複如初,境界是否也恢複了?”蒔熎關切地問道。

潼眠輕輕搖了搖頭。“內力暫時全失,我身體大小恢複了,可能是因為四季蟲的擾亂。”

“我本想著皇兄不知道你的身份,過兩天找時機放你出去,現在你身中蠱毒,身體和麵容都恢複了,隻怕難辦了。”

“先帶眠兒走,不用管我,我是丞相之子,司馬炿月不會對我怎麼樣的。”樓容璟將潼眠扶起,交給蒔熎。

“殿下,能走動嗎?”蒔熎攙扶著潼眠起身。

潼眠額前細密的汗珠緩緩落下,微微點了點頭。

“樓公子,那你自己小心,我先帶殿下走。”

在蒔熎的攙扶下,潼眠艱難地邁出了步伐。穿過狹長的窄道,來到大廳側麵,令人奇怪的是,大廳竟然空無一人,此刻沒有宗內弟子把守。

“阿熎,你去哪裡?”身後響起一陣幽幽的聲音,卻是令人毛骨悚然。“這位是?”潼眠背對著司馬炿月,他一時沒認出來。

潼眠轉過身,半勾起嘴角,語氣透著疏離道:“好久不見,炿月太子。”

司馬炿月的笑容在潼眠轉身的那一瞬間凝固,眼裡由震驚轉為不可置信,深怕眼前的一切是幻覺,司馬炿月疾步往前走了幾步。

“永安殿下......”不同於之前狠厲的模樣,蒔熎從未見過皇兄如此溫柔的神情,他嘴裡喊出永安殿下四個字的時候,蒔熎心裡一怔。

“炿月太子好手段,屠了那麼多人,隻為了引我出現。”似乎是適應了四季蟲帶來的痛楚,潼眠此刻意識變得清醒,輕輕抽開了蒔熎攙扶的手,獨自站立著。

司馬炿月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小孩,無助地站在一旁,眼角的淚痣帶了幾分悲涼。

“你是我的執念,從我在大漊為質的那幾年,我發誓一定要娶你,我登上太子之位,隻為了能配得上你啊。”司馬炿月低吼著,發泄著這麼多年的苦楚,沒人能懂他在異鄉為質的艱難,更沒人懂他回大颻以後為了太子之位付出了多少倍的努力。

“可是,這些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不願。”潼眠語氣決絕,絲毫沒留餘地:“你跟浮光殺了悠之,就是我的仇人。”

“你果然還是忘不了他,哈哈哈,我居然比不上一個死人!”司馬炿月笑得淒厲。

“悠之是我的一廂情願,我早就放下了。”

她現在心裡隻有樓容璟一人,那個一心堅定不移站在她身後的人。

“樓容璟呢?”司馬炿月有些癲狂,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潼眠沒有回答,但是她的表情已經告訴了司馬炿月。

“你是不是喜歡樓容璟!對,你喜歡的是樓容璟,你把玉佩給了他!”司馬炿月自顧自地答道,指著身後的方向,沉聲道:“阿熎,把殿下帶到我的房間,通知宗內上下,兩日後,我與永安殿下成婚。”

“司馬炿月,你瘋了。”潼眠氣得血氣上湧,忍不住一直咳嗽。

“是啊,我是瘋了,我想娶你有錯嗎?”司馬炿月麵目猙獰,指著自己胸口喝道,他冷冷地暼了一眼蒔熎:“阿熎,我的話你沒聽見嗎?把你嫂嫂扶到我房間去,好好照看。”

“是,皇兄......”蒔熎攙著潼眠,使了個眼色,示意潼眠不要再刺激司馬炿月。

潼眠當然知道,司馬炿月做事一向狠辣瘋狂,眼下她們不占上風,隻能先示弱。

不同於剛才冰冷的石室,司馬炿月的房間寬敞溫暖,裝飾也是相當講究,無不透著一股奢靡之風。

屋內靠牆的整排高櫃,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木雕和玉雕,全是潼眠的麵容,就連牆上的掛畫,也是畫的潼眠。

極其誇張。

蒔熎一臉錯愕,他也是第一次進皇兄的房間,沒想到他竟這麼癡狂,整個屋內都是潼眠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