炩洢跪倒在地,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胸口,腦中刺痛像波濤洶湧般翻湧著,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眼前模糊的景象中,羅格那熟悉的臉如鬼魅般浮現,而她越想抗拒,那份熟悉感卻越是加深,甚至引來一陣翻江倒海的乾嘔。
她知道周圍的人紛紛投來關切的目光,但她無暇理會。直到一抹溫和的氣息靠近,她睜開略帶水霧的雙眼,看見阿薩拉蹲在她麵前,與她平視。
他的眉頭微皺,眼中滿是擔憂與痛楚。他並未立即說話,而是伸出修長的手,替她撥開垂落在額前的發絲,低聲說道:「炩洢,能看著我嗎?」
炩洢努力抬起頭,對上阿薩拉那雙深邃的眼眸。那一刻,她似乎從中讀到了某種無法言喻的悲涼。
「阿薩拉……」她聲音顫抖,喉嚨因乾嘔而沙啞,語氣中卻隱隱透著質問的鋒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世界,到底隱瞞了什麼?」
阿薩拉垂下眼,輕輕歎了一口氣,像是在壓抑著某種巨大的情緒。他抬手撿起地上的碎瓷片,毫無預兆地往自己的手腕一劃。
炩洢的眼睛驟然瞪大,身體僵硬住。她捂著嘴巴,震驚地看著他手腕上滲出的鮮血。
然而,那滴鮮紅的血珠在即將觸碰地麵的瞬間,像玫瑰花瓣般憑空消失了。炩洢僵住,整個人呆滯在原地,甚至忘記了乾嘔。
「這不可能……」她喃喃自語,眼中充滿震驚與不安。
阿薩拉垂眸看著自己的手腕,隨後低聲說道:「妳看見了,是吧?」他的語氣極為平靜,卻帶著深深的疲憊和某種隱藏的痛楚。
他再次抬起頭,目光直視炩洢的眼睛。那雙眼中滿是說不清的複雜情感,炩洢甚至無法完全解讀出來是什麼。他並未起身,而是保持蹲姿,用低沉的聲音對周圍圍觀的人說:「她隻是有點不舒服,我帶她出去透透氣。」
眾人雖然疑惑,但也沒有多問。
冷風撲麵而來時,炩洢才回過神來。她扶著牆壁站直身體,而阿薩拉依舊蹲在她麵前,抬頭看著她,神情中的悲哀越發濃烈。
「妳不應該問的。」他緩緩開口,聲音低得像一縷輕歎,「但既然妳已經問了……」
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名片,將其輕輕放入她微微顫抖的手心。炩洢低頭看了一眼,那張名片上的字樣清晰可見:「模擬器研究小組」。
「如果妳真的願意承擔這一切的痛苦,那麼,就來看看吧。」阿薩拉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情緒,語氣中似乎隱藏著某種決絕。
炩洢怔怔地看著他,手指捏著名片,猶豫片刻後,才點了點頭。
阿薩拉終於站起身來,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夜風輕撫他的長發,那發尾綁著的素色絲帶微微飄動,他的眼神深邃且空洞,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在黑夜中。
「回去吧,今晚太冷了。」他沒有再多說,轉身走回了會場。
回到家後,炩洢躺在床上,卻無法安然入睡。燈光已經熄滅,室內隻有光腦的微弱光芒,投射出她模糊的輪廓。她翻來覆去,腦海中不斷回響著舞會上的場景:玫瑰花瓣的消失,阿薩拉手腕的血珠,還有那張印著「模擬器研究小組」的名片。
「如果妳真的願意承擔這一切的痛苦,那麼,就來看看吧。」
阿薩拉的話語仿佛一道無法抵擋的召喚,炩洢的心情糾結至極。一方麵,她渴望知道真相;另一方麵,心底卻有個聲音告訴她,真相不會是她所樂見的。
就在她輾轉難眠之際,光腦突然震動,打破了寂靜。是小助理的來電。
「炩洢姐……」小助理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妳能幫幫我嗎?我媽媽她……她突然昏迷了,可是醫院說已經沒有床位了……」
炩洢的心猛地一沉,握住光腦的手指微微顫抖。
「我明白了,小青。彆著急,我會想辦法的。」炩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柔聲安慰對方。 「我現在就聯係醫院,看看哪裡還有空床位。」
掛斷通話後,炩洢坐在床邊,深吸了一口氣。她看著擺在桌上的那張名片,手指緩緩將它拿起,掃描過上麵的聯絡號碼。片刻猶豫後,她按下了撥號鍵。
通話接通得比她預期得快,另一端傳來一個清冽且不帶情緒波動的女聲:「模擬器研究小組,請問有什麼事嗎?」
炩洢愣了一瞬,隨即壓抑住內心的慌亂,開口說道:「我是炩洢,我想預約……關於名片上的事情。」
對方似乎沒有感到驚訝,語調依然冷靜:「明天早上九點,可以嗎?」
「可以。」炩洢回答,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地址已發送到您的光腦上,請準時。」對方說完便掛斷了通話,留下炩洢一人看著光腦上的定位資訊發呆。
炩洢放下光腦,閉上眼深呼吸了幾次,嘗試穩住自己狂亂的心緒。生活圈的逐漸崩塌成為壓垮她情緒的最後一根稻草,她已無法再逃避這場困局。
「或許……是時候揭開這一切了。」她喃喃自語,將名片收入自己的小包中。雖然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但她明白,這條路已經無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