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圓圓站在崖底,翻找著進出的物件。
擺脫了相對危險的環境之後,江言又坐上了自己的扇子
此刻,她有些困倦的打著哈欠,看著年圓圓。
單看模樣
年圓圓是個十分可愛的小孩。嬰兒肥的臉頰,頭上梳著兩個團子,用嫩黃色的繩子綁好。
這很難不讓人想到過年時,電視上穿著紅衣服拜年的小姑娘。
可惜,她還是穿著雜役的灰色服飾。加上那綁的毛毛躁躁的團子,活像一隻毛絨絨的小天鵝。
要是穿的再豔點就可愛了。
禁製被打開,山崖之下重新展現光芒。
江言一把提起小孩,往扇子上一丟,飛快的升上山崖。
尋嵐雖然從小生在太虛山,但早些年出門都有師傅陪著,再不濟也是各類師兄弟。
以至於江言翻了一轉都沒能找到朝陽城的路。
尋嵐沒記路,她就隻能把帶路的任務交給年圓圓了。
“誒,小孩”江言喊了一聲,目光落到那灰撲撲的衣衫上。
她沒有第一時間詢問朝陽城位子,反而是升高扇子先往宗門門口趕去。
“怎麼?內門弟子當不習慣?”內門弟子的衣服為淡青色,料子也會好許多。
雖然站成一片像一茬一茬的韭菜,但也比這灰撲撲的破爛衣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主角混久了,發現被騙之後年圓圓就陷入了抑鬱的狀態。
很氣
“管你什麼事!”
她偏頭,把目光落在路上的風景,看樹、看鳥、看石頭。就是不看江言。
幾個弟子大步圍了過來。
“慢著!除長老以外,普通宗門弟子不可在宗門飛行!若有特許請出示信物!”
巡查的築基期弟子看到了兩人,沉聲開口。
年圓圓下意識的想要停下,但扇子是江言管著的。
“停下!”她慌亂開口。
為了避免宗門內交通問題,元嬰之下,職位未能達到長老的弟子,是不能利用法寶或者禦劍飛行的。
門內弟子去相對遙遠的地方,可以乘坐宗門內固定航線的紙鳶靈獸。
這些巡查的弟子有權利抓捕違背指令的家夥,並送到執法堂挨鞭子。
年圓圓在執法堂被打那一鞭子之後,在家裡躺了許久。
直到這幾天才終於清醒,卻發現父母哭紅的雙眼。千般詢問,才說滿滿渾身冒血,被江言喂了什麼東西。
被迫之下,她這才著急的去求齊兼止。
想到弟弟,她瞬間有些萎靡。姐姐走了,她是家裡最大的孩子了。她不能讓弟弟死掉。
她看到禦劍準備追捕兩人的弟子,滿腦子都是再去一次執法堂。
太痛了
“停下!要……”
江言打了個哈欠看了一眼後麵,然後沒什麼反應的轉回頭。
“怕什麼,我又沒違規”
年圓圓愣了一瞬差點認同,但立刻反應過來“你現在用的是齊……不對,你已經不是長老了!”
還是這提醒,江言才恍然想起來,她把這個忘記了
現在的她,是修為和身份都不符合。
她尷尬的摸摸鼻子,把扇子上的流蘇丟給年圓圓 。
說實話,江言挺討厭小孩。但她的惡趣味讓她極其喜歡嚇小孩。
她騙小孩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眨一下“這可怎麼辦啊,已經過去這麼久了,被抓到啊”
年圓圓瞪大眼睛,扇子的速度並不快,江言也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幾個弟子跟在後麵,看的她心臟狂跳。
“那……快點,馬上就要被追到了啊!”
前方幾聲喧囂,鬱鬱蔥蔥的道路林木之後前飛快的出現幾個弟子。
他們正好堵住前方道路,圍住了兩人。
“這位……”一位弟子皺眉看了一眼江言,沒能看到她的修為:“這位師兄,是在辦事?”
江言滿腦子的名字過了一轉,鎖定了一個人:“哦,家師方華,我奉師尊之令,去朝陽城辦事”
幾個弟子對視一眼,神情微正。
“原來是齊師兄,不過齊師兄可有信物。”為首弟子問。
江言笑了笑,發現身後有些緊張的年圓圓
她把扇子上的流蘇給對方緊緊的纏在手上,讓其抓好。
弄好之後,這才笑眯眯的開口:“師尊要的比較急,讓我今日之內辦好事把東西交給他,興許是忘了通知,你去執……”
江言本說的好好的,四周的弟子也大多是相信。
畢竟齊兼止和江言在宗門廣場的鬨劇,讓不少人都認識了他。
但為首的弟子話還沒聽完,就眉頭一皺,揮手示意。
“方長老前日就已離開宗門,今天師兄恐怕是沒法把東西交給方長老。
各大宗門將會,恐有邪魔臥底。師兄,跟我們走一趟吧”
江言屬實沒想到方華會出門。
畢竟各大宗門相會,當長老的大多都要老實呆在宗門,免得有人作亂。
江言看了一眼年圓圓,試圖在她那邊得到點什麼,卻隻看到了對方喪氣的狀態。
好吧,要命
江言勉強笑了笑。
就當是報複主角掐她脖子的時候罷。
“好 ……再見”
瞬間扇子垂直向上飛去,化為一道流光。
“追上去!”
扇子的速度達到了最快,此刻天色陰沉,飛速向上的江言明顯的好像個靶子。
年圓圓被猛然的衝擊弄的猝不及防,好在手中綁著扇子的流蘇,才不至於被顛的七搖八晃。
四周的一切因極快的速度變成線條,那些巡查的弟子近在咫尺,卻又被一點一點的拉開距離。
耳朵是尖銳的風聲,心臟狂跳的同時年圓圓感到無端的激動。
隻是瞬間,華光乍現。
她們穿透壓抑的雲,來到一大片雲層之上。陰沉的天色被打破,雲海之上是純粹奪目的陽光。
年圓圓眨了眨眼,耳邊還有微微的翁鳴聲,心口狂跳,因震撼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景色,遼闊壯麗。層層疊疊的烏雲之上,原來是這般明亮的地方。
她這才恍惚明白,為什麼大家如此追求修道了。隻有此刻,哪怕渺小卻也依舊能夠窺見這般豪氣的景色。
“好看嗎?”
江言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
年圓圓這才回神警惕的看著江言。
扇麵被逐漸放大,她就這麼看著江言拿出枕頭被子,安詳的準備睡覺。
“你……乾什麼?去朝陽城啊!”
她想拿劍威脅,卻恍然想起在思過崖的時候劍就斷了,隻能咬牙看著她。
江言仿佛睡死過去,任由年圓圓各種動作搖晃,始終沒有半分動靜。
四周靜悄悄的,她們懸在空中,沒有任何人看得見。
這個環境,很適合殺人。
報仇的心思再起。
她抿唇翻出一把匕首,冷冷看著江言。許久,她卻終究沒能下手。
她忽然好想再看一眼風景。
下手之後,應該再也看不到了。
殺了尋嵐就會死,這是年圓圓一開始就清楚的。
不過死而已……
雖然這樣想,她的手卻不斷顫抖。
她不怕死,不怕的。
尋嵐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她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惡。
……
哪怕從執法堂把她撈出來……
為什麼要把她撈出來呢?
為什麼?
她本來就是抱著必死的心去的,明明自己已經失敗了,明明尋嵐贏了。
她繼續去做她的壞人,為什麼要來救她?
第一次,第二次……
年圓圓必死的決心被一次次挫敗。她的士氣已經消磨殆儘,對死亡的畏懼被露骨的展露。
“太虛山是中立的門派,但對門內弟子的要求也有不能修習魔功這一條”原本睡覺的江言忽然開口。
年圓圓的身體一僵,眼淚掛在眼裡沒流出來。她看著閉眼睡覺的江言,心中有恨。
“魔功算什麼?你比魔修更惡毒!”
江言沒有反駁,隻是繼續開口“齊兼止先暴露,也會有方華做保。說不定方華還會把鍋推到你頭上。
你先暴露,你的家人逃的掉嘛?”
她打了個哈欠,側著身子去看小孩。
在山洞裡的時候,江言看到了年圓圓也能操控魂帆
主角自然是獨特的。哪怕齊兼止不學,江言也會找來功法製造機會讓對方學。
可年圓圓不一樣,她不是劇情的重要角色,隻是一個忽然出現的家夥。
某種意義,江言應該聽老板的話,殺了她。
江言的目的,隻有回家。
除此之外一切和她無關,凡是阻礙她回家的,都應該解決掉。
在修仙界,實力代表一切,包括公平。
江言的師傅問道真君,像一把高懸的利劍。一切不敵問道真君的,都會落於她之下。
哪怕她是個廢物。
江言有能力除掉年圓圓,並且是按照規矩‘合理’的解決。
年圓圓沉默,沒法反駁。
“你連人都殺不了,當魔修太可笑了。”江言挑眉:
“魔修功法隻是入門快,可不是沒有門檻。你沒這天賦,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太虛山。
拿你該拿的,你要是留著,當孝敬我的酒錢,也成”
“誰孝敬你了!”年圓圓怒目。
下一刻,江言把人提到前方。
年圓圓眼前瞬間被金色雲海占據,憤怒好像有片刻的停息。
“以後可以常看看。人哪裡都可以去。但命隻有一條”
年圓圓沒說話,她有些茫然。
江言打了個哈欠,困意占據身體,她揮揮手催促道
“我不認識路,你帶著去。快點哦,免得等會出不了山門,我可沒兄弟。”
她安逸的半眯眼,處在遼闊的天空,久違的自由感讓她身心暢快。
這樣遼闊自在的時候,竟然好像是等了千年萬年,一切都壓抑都通通丟掉了。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隻是片刻。
江言聽到年圓圓抽噎的壓抑的聲音
“江謂言”
“嗯?”
“我會殺了你的,我不怕死的”
江言睜開眼看了一眼小孩,心情不錯。
“好嘛,我等你”
……
朝陽城
位於太虛山東麵,是東西南北四方城池之中最繁華的一座城市。
也是整個修仙界容納凡人最多的城池。
據傳數十年前,凡人界王朝混亂邪修作祟,那些凡人避亂世來到此處,掌門看其可憐乾脆擴建城池。
於護城河之外再擴建,形成城中城的模樣,以修仙市場從主道連通過去,讓一片區域都極為繁華。
凡人和修士共存,也讓太虛山有更多的弟子生源。
江言是被一陣喧囂吵醒的。
朝陽城同為禁飛區,但江言睡死過去。
年圓圓就把扇子降到自己的高度,在前麵拉著流蘇帶路。
“今日亥時!玄音宗與妙音仙子,於內城河遊船齊樂!!”
幾個凡人小孩,奔走主道,四處宣傳
有修士招呼,丟出幾個靈珠詢問:“可還有船票?”
小孩撓撓腦袋,有些歉疚的開口:“抱歉仙長,這些天前來朝陽城人太多了,有好多本就是為妙音仙子而來,票剛出就被搶光了”
“什麼!啊!我就是為妙音來的,不是說今天晚上開票的嗎?”修士痛苦抱頭。
這裡好多人都是大老遠來為妙音而來,聽到這消息也都痛苦出聲。
小孩安慰:“仙長也可以在河畔觀賞的。那個但是得快,好像前幾天就有人在那打坐等著了”
人群嘩啦啦湧過去。
江言的扇子很大,實在擋路。有幾個修士匆忙撞到,罵罵咧咧大喊。
“不是!?都修仙了還睡覺啊,把扇子收一收啊,哪個宗門的啊!”
有邊上的的人小聲嘀咕
“看衣服好像是太虛山洞誒!”
被擋住的修士立刻熄了氣焰,冷哼一聲準備離開。
另一個圍帽修士看到,走進一把打翻扇麵。
江言裹著毯子滾下去。年圓圓沒來的急控製,扇子就自己一翻,接住了江言。
江言醒了,有些迷糊,有些呆滯。
她一眼就對上一個戴著圍帽子的青年。
“啊?到地方了?”江言打個哈欠,問年圓圓
年圓圓被人圍著,尷尬的想轉進地裡。
沒回答,隻是點了點頭
“道友,收扇!”那修士冷聲說。
江言點了點頭,把扇子縮小,變成普通能坐的大小
“抱歉”
那修士皺眉,看著江言一副不下扇子的模樣,有些不滿。
他還想說什麼,被一邊同行的人拉住。
“師兄,再慢點我們連外圈的位置都站不住了!”
那修士皺眉,有些不甘心:“可我還是想去見,若……”
“沒票,沒錢。”
帶圍帽的人沉默了。
江言好奇的看了一眼四周。
四處熱鬨的樣子堪比過年,到處都是售賣東西來來往往的修士。
好熱鬨啊!
她感慨,把前麵走的年圓圓提到了扇子上。
“你家在這裡?”江言問
年圓圓翻了個白眼:“內城的房價哪怕我拿了你百年的俸祿,乘以五倍才能買一套小房間。”
江言算了一下。
靈珠,下、中、上的靈石,逢百換一
長老的俸祿一年一萬的上品靈石,一百年就是一百萬,五百萬一間房?
“這麼貴?一間房有多大啊”
年圓圓歎氣:“山洞對半在對半”
江言沉默
好家夥,這裡房價還挺貴哈
江言感慨,順著路的時候時不時瞄一眼邊上的攤子。思考有什麼方式能快速找劍
遠處一個攤子忽然聚集了大部分人群。
江言好奇的擠過去,發現一個穿著綠衣修士的小攤子。
看這衣服,是太虛山的內門弟子。
年圓圓皺眉,冷哼一聲。
“妙音仙子船票!最後四張了嗷!”
“多少錢?什麼位置啊!”
那綠衣修士搓搓手,比了個手勢。
“2千上品靈石?”有人試探問
修士搖頭,一副吃驚的表情:“那可是妙音仙子啊!才值兩千?”
“可是你這是下等票”有人說:“這個也很貴了,原價才一千誒”
啊,修仙界的黃牛啊。
江言看過去,發現居然是圍帽修士的師弟。
江言沉思,好奇問年圓圓:“那個妙音很火?”
年圓圓搖頭:“可能吧,我不清楚。”
“妙音仙子都不知道?”邊上修士震驚的看向江言
他一副癡迷的模樣:“妙音仙子是天姿國色,一首曲子下來讓人感悟天地,突破桎梏。
好多有名的大能都喜歡她!你居然不知道她!道友你是在哪個洞府裡閉關多年才出來吧!”
那邊圍帽修士已經一副等不及的樣子。“多少錢我要!”
“師兄你冷靜啊!”他身邊的弟子狂躁撓頭
“兩萬”綠衣修士道
那位身邊的弟子一副死心的表情:“師兄,把我們賣了都沒那麼多錢”
圍帽修士咬牙開始掏出身上的各種法寶,一副無論如何都要去的架勢。
江言好奇看了一眼
沒想到,這家夥,狂熱粉絲啊。
那邊幾乎已經拿完了東西,可是還是差一千上品靈石。
老板頗有銷售手段,提高預期之後,立馬推出下一個檔位。
更貴的船票,他本就是準備去更中心的地方賣給那些有錢的家族子弟。
“外麵觀看的位置,前排隻用兩千中品靈石哦,隻有十個位子”
眾人開始哄搶起來
江言看了一眼那個急切的圍帽弟子 ,對方背著一把劍,明顯是個劍修的模樣。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老板,四張票我都要了”
圍帽弟子猛地抬頭,咣當一身把劍放到攤上
“師兄!啊啊啊啊啊”旁邊弟子快要暈厥。
他咬牙說“拿它抵債!我後麵會贖回來!”
老板笑溢滿了臉,有些猶豫的看著江言。
他忽然一副恍然發現的模樣:“呀!原來是齊師兄啊!是你的話那四張票…”
他看了一眼江言,又看了一眼圍帽修士
瘋狂暗示加價。
這一場,是黃牛的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