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1)

亦邪玄主 玄鷳 3249 字 2個月前

柳岄整個僵立原地,心跳似乎也停滯了,腦袋裡頭嗡嗡的,一片空白。

長風玄察覺到柳岄的僵硬,“噗嗤”笑起來:“柳岄,你以為我摔成笨蛋啦?想得倒美,但我偏不如你願!”

柳岄氣得直想把她丟出去,後槽牙磨了又磨,終是緩緩舒口氣,默默平複劇烈起伏的胸膛,臉上憂色漸散,輕笑道:“最好一輩子也彆讓我如願!否則我定不放過你。”

長風玄作勢要打他,手才揚起,後背便火燒火燎般灼痛,忍不住“嘶”了一聲,柳岄語帶擔憂,急切問:“怎麼了?哪裡痛?”

長風玄知曉他確是由衷關心自己,於是緩聲道:“我覺得……身體應無大礙,頭不痛,後背像被火燒般疼,但骨頭大概沒受傷,不然我此刻應當痛得在地上打滾了。”

柳岄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她回答的是自己在她蘇醒後問的第一句話,不禁失笑:“你不是打過滾了嗎?”

長風玄不解:“什麼?”

“沒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長風玄忍不住問:“小卜呢?不會被金環蛇一口吞了吧?”

“早飛回去了,估計在大本營等我們呢。”

“你放我下來,這成什麼樣子。”

“彆亂動,待會兒摔著了彆賴我!”

長風玄氣結:“柳岄,此時不放我下來,我就不下去了,待會被其他姑娘瞧見,可彆怨我啊!”

“嗯,不怨你。”聲音裡也帶著笑意。

夕陽半遮臉時,柳岄兩人回到所謂的大本營,裴銘與柳蠻正蹲草地上搗鼓著什麼,待兩人走近,隻見小卜叼著條金環蛇,在裴銘與柳蠻的圍觀下,昂首闊步,小眼神睥睨一切。

再看柳蠻,兩眼放光,就差口水沒從嘴角淌下,長風玄暗暗歎氣,這可憐兮兮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被繼母虐待,成天吃不飽穿不暖,給一文錢就能拎回家。

裴銘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見長風玄被柳岄背著,騰地站起:“阿嵐怎麼了?”

柳蠻聽到裴銘的問話,疑惑的看過來,旋即一下蹦到柳岄身後,上下左右打量長風玄:“嵐嵐,你怎麼了啊?怎麼外袍似被貓爪子撕扯成破布一般……哎!你臉上有傷!怎麼弄的?哎呀,手上那麼多劃痕,怎麼回事啊?啊?”

長風玄忍著背痛拍拍柳岄肩膀,柳岄心領神會,將她輕輕放下,長風玄後背不自然的挺得僵直,輕咳一聲,像要宣讀聖旨般莊嚴肅穆:“這傷吧,說來話長,我得從頭講起。我們去獵野物,一般的我都瞧不上,野雞肉太少,野兔肉太柴,狼什麼的,味太騷,我都不滿意。直至遇上一頭野豬,那頭野豬精瘦,身上肌肉緊繃突出,健壯無比,它的獠牙在晴曦下閃著令人生寒的冷光,目光銳利凶狠,一看就是頭好豬!我當場就選中了它,它可不是一般的豬,跑得飛快,但我是誰,我緊追不舍,它眼瞅著逃不脫我的五指山,竟一頭衝入刺榆子叢,我那會兒速度多快啊,壓根停不下來,一不小心便被鉤刮到了,這都是小事!可惜讓它給逃了……”

柳蠻眼中傾慕溢於言表:“嵐嵐,你真厲害!”

裴銘留意到柳岄手心也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擔心道:“阿岄,你手上的傷痕也是獵野豬所致?”

柳岄適才看長風玄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是又好氣又好笑,再聽得裴銘的問話,便笑著道:“我倒不是為獵野豬所致,隻是抱豬出來時不小心被劃傷,隻是小事。”而後意味深長地瞟長風玄一眼,長風玄回以一個翻上天的白眼。

最終四人的晚餐隻有一條拇指粗細的金環蛇,料理完不到二兩肉,因柳岄與長風玄有傷在身,一切勞作落在裴銘與柳蠻身上,柳蠻除了吃,餘下懂得不多,故此幾乎由裴銘包攬,柳蠻偶爾打打下手。

裴銘下令:“阿蠻,去附近撿些木柴回來。”

長風玄僵著後背坐一旁補白:“彆走太遠,彆到密林裡頭,彆去無人的地方。”

柳蠻滿不在乎地擺擺手:“行啦,知道!當我是孩子呢!”

長風玄隻頭部轉動,沒看到柳岄,上哪去了?眨眼功夫就不見了?懶得理他,今兒指桑罵槐說她是豬,哼!

約莫一刻後,柳蠻抱著幾根大腿粗的木頭回來,跑得呼哧呼哧的,一下扔地上:“喏,阿銘,這些夠了沒?”

裴銘呆若木雞,長風玄僵著後背大笑,笑得後背生疼,邊嘶氣邊斷斷續續道:“蠻兒,你是要……要建房子呢,哈哈……還是濕房子……”

裴銘無語,掃過那幾根大腿粗的濕木頭,直覺多瞅一眼都得當場飛升,他繞過大笑不止的長風玄,忽略一臉邀功請賞的柳蠻,徑自找木柴去了。

柳岄回來時抱回一堆枯枝,攜著一個小包裹,四顧沒看到裴銘,奇道:“阿銘上哪兒去了?”

長風玄隨手一指,柳岄循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再掃一眼委屈巴巴的柳蠻,秒懂!

他取出根手腕粗、尺來長的木棍,將抱回來的枯枝捆在木棍一頭,細枝藏內,稍粗的樹枝在外,模樣有點像圓笤帚,長風玄好奇:“你這是在做火把?”

柳岄邊捆邊“嗯”了聲,以示回應。

長風玄打擊他:“這能燃起來?那些枯枝才燒多久,一會兒就滅了吧。”

“這是油桐樹的枯枝,比較耐燒,這個火把足夠我們來回了。”

柳岄捏著柳蠻肩頭的衣裳揪她起來:“隨我來。”旋即輕輕攙扶起長風玄:“自己能走嗎?”

長風玄不解:“上哪兒去?”

柳岄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道:“上藥。”動身時捎帶上全部包袱。

柳岄點著火把,領著兩人去到密林裡的一棵大樹下,大樹已然枯死,部分樹枝砸落在地麵,樹身粗壯,離樹根兩尺左右有一個樹洞,足夠一人進出,裡頭可容兩三人挨擠著站立。

柳岄擱下包袱,將附近的斷枯木撿拾過來,攏成一堆,拿出火折子點燃,而後側身站到樹洞前丈遠,輕咳後彆過臉,回避兩人的目光:“阿蠻,進去幫嵐嵐上藥,上藥後你們順帶換了身上的衣裳。”

長風玄了然,漫然拎起自己與柳蠻的包袱,率先邁入樹洞,隻她背痛,彎身時疼得直籲氣,柳岄喚柳蠻:“阿蠻,扶一下嵐嵐。”

柳蠻蹬蹬蹬三步並作兩步竄到長風玄身邊,邊扶著她邊叨叨:“堂兄怎麼找到這棵樹的?真太能耐了!嵐嵐,我剛看著這樹都瘮得慌,像張牙舞爪的惡鬼,專程來找我索命似的。”

“你想太多了,它就是一枯樹,活著時它竭儘全力茁壯成長,長成一棵參天大樹後,曆經種種,邁過一道又一道的坎,一道坎刻一圈年輪,然而終有一道坎,是它邁不過去的,時也命也,命途結束時,它甘願舍去一身光華,泰然麵對枯死,豈非可敬?可誰又能斷定它當真死了呢?指不定它隻是換了種方式歸來,你瞧,”長風玄指了指地上的斷枝,“斷枝化泥,滋養新的生命,這難道不是它的新征程?”

柳蠻似懂非懂點點頭,柳岄則盯著長風玄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越熟悉長風玄,越覺得難以徹底了解她,她像是戴了許多麵具,摘下一張,以為窺探到她的真麵目了,但隨著時間推移,慢慢發現,那不過是她的另一張麵具。

樹洞裡透出窸窸窣窣褪下衣袍的聲響,隨後是柳蠻的驚呼聲,柳岄心頭一緊,便聽得柳蠻說:“嵐嵐,你背上都淤青了,好大一片呢!你獵野豬時還撞到後背了?”邊說邊輕輕為她塗抹藥膏。

長風玄咬牙忍疼:“嗯,野豬太凶!”柳岄險些失笑。

過了好久,柳蠻終於長舒口氣:“好了!我幫你換衣袍吧,就你這樣,牽扯到後背都得疼死。”

長風玄確實沒力氣了,光塗藥便出了一身的虛汗,她勉力扯了扯唇角:“行啊!”

緊接著又是一陣綷縩的衣袍摩擦聲,間或傳來一兩聲壓低的悶哼,此時柳岄內心真是五味雜陳,樹洞裡頭的更衣聲讓他神不守舍,簡直是要命,僅僅是這些聲響便足以使他心蕩神迷,偶爾傳來的悶哼,又讓他心如刀割,這種□□的感覺,果真煎熬!

好不容易挨到兩人更衣完出來,柳岄撈起自己的包袱進樹洞更衣,刻意躲開長風玄的視線,唯恐目光相觸,此刻心底深藏的情愫,會毫無保留暴露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