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師站在中央的高台上,手中握著一根精致的木槌,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係統化的開場。第一件拍品是一幅名家畫作,雖然其看似價值不菲,但與會者們似乎都還處於觀望狀態,出價的聲音有些稀疏,儘管拍賣師不斷引導氣氛,試圖激發興趣,但大家仍然小心翼翼,好像在等待更具吸引力的拍品。
第二件拍品上場。這是一隻古董瓷器,外觀精美,外行人都可以看出其精湛的工藝。拍品剛剛上場,氣氛便開始有了微微變化。第一個叫價聲響起,來自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士,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顯然對這件拍品頗有興趣。緊接著,另一位年輕的女士也舉起了手,出價比前者高出了一些。此時,現場的氣氛開始升溫,大家紛紛開始叫價,競爭愈發激烈。
“16萬!”一聲響亮的叫價喊出,拍賣師似乎看到了商機,繼續賣力地引導著氣氛。隨著叫價聲此起彼伏,現場氛圍如同被點燃的火焰,愈演愈烈。每個人都希望能夠在這場拍賣中脫穎而出,獲得心儀的藏品。要說這拍賣師也不是吃乾飯的,看似隨意,實則不斷調整節奏,時而快速,時而放慢,巧妙地引導著參與者的情緒。
“20萬。”一位老者的聲音響起,穩如泰山。拍賣師再次舉起手中的木槌,目光掃視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再出價,最終以一聲“成交”結束了這一輪的爭奪。現場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大家似乎都在為這位老者的成功感到高興。
許久之後,第六件拍品出現。這是一件精美的珠寶,悠久的曆史也沒有掩蓋住它閃爍的璀璨光芒,眾人的目光都被緊緊的吸引而去。隨著拍賣師的號令,叫價聲再度響起,競爭更加如火如荼,一直沒有抬頭的那位白西裝男子,好像也有了要動的架勢。
“60萬!”這聲叫價如同一顆重磅炸彈,瞬間讓現場的氣氛達到高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位身著紅色晚禮服的女士身上,她神情自若,顯然對這件珠寶充滿了信心。可是,另一位身穿白西裝的男子卻打破了這份寧靜,他的手緩緩舉起:“65萬。”
“70萬!”
“75萬。”
他們的出價一輪比一輪高,叫到此時,那位女士剛要繼續加價,一個新的聲音又出現了。
“90萬。”
一位中年男士舉起了手,勢在必得的架勢,令所有人都為之側目。拍賣師的聲音高亢而激昂,現場極具火熱。這位男士的出價似乎讓其他人感到了壓力,尤其是白西裝男子,眉頭微微皺起,顯然有些亂了陣腳。此時,他的手再次舉起:“100萬!”
中年男子看了看這位與他競爭的年輕男人,表情依舊泰然自若,緩緩舉起了手,就在這時,年輕男人突然站了起來,比了一個手勢。
全場瞬間寂靜無聲。
“怎麼都不說話了?”我問鐘擺。
“點天燈。”他緩緩解釋,“無論這件拍品有人叫價多少,點天燈的人都會以更高的價格買下這玩意兒。”
“這麼有錢?帥啊!”對這個看似內向的男人,我有了新的改觀,誰知觀察力一流的鐘大偵探又發表了新的言論:“不是有錢,是心急了。你看他的表情,還有深藍色西服那個老頭兒的動作變化。”
隨著他的指向望去,這才發現,年輕男人和老頭兒的動作確實有些局促不安,老頭兒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盯著他,而他則緊緊盯著那位中年競爭者,三人仿佛拉起了一個三角狀的緊張線。
“還有繼續叫價的嗎?”拍賣師繼續引導。這兩位競爭者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目光如刀般銳利,互相對峙著。周圍的與會者們似乎都感受到了這股劍拔弩張的氛圍,紛紛屏息凝神,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場較量。
“成交!”時間不等人,中年男人無奈結束了戰鬥,他好像知道自己已經無能為力,眼睜睜看著那件心儀的珠寶被他人收入囊中。現場響起了一陣掌聲,白西裝男人重重地呼了一口氣,臉上並沒有高興的神情,反而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接下來的幾輪拍賣,每個人都在竭儘所能,試圖拿到自己的心宜拍品。後來,那兩位男人再也沒叫過價,而我們的羅哥,也憑借他的頭腦穩穩掌控叫價節奏,和競爭者周旋,順利拿下了目標拍品。
“有錢人的世界真是硬氣啊。”我看著淘寶購物車裡的商品輕輕歎氣,“你看,這加起來才三萬多,我到現在還沒舍得清呢。你說我這一碗拉麵才掙幾塊錢,還有我這水電成本,誒你說我要不要漲漲價,可是漲價了鄰居是不是就不……”
“彆叨叨了。”鐘擺瞥了瞥我,“一會兒我給你清了。”
“真的嗎哥!你是大哥!大哥你去哪兒啊大哥,去廁所啊大哥?我陪您去,我給您遞紙,什麼外套還要您親自拿,我給您拿,走走走哥!”我一路小跑跟在鐘擺後麵,手裡握著還沒熄屏的購物車界麵,生怕他反悔。
拍賣會還沒結束,外麵幾乎沒有與會者的身影,穿過一條長長的無人走廊,剛走到洗手間門口,我倆就聽見了裡麵爭吵的聲音,“你看看你!剛才表現的是什麼樣子?都30歲的人了,還讓我這麼操心!”我倆趕緊停住,在門外偷偷吃瓜,心想這人到底是做了什麼事情,竟然惹得這個男人如此生氣,聽起來這可是自己30歲的兒子啊,都這個歲數了,還能犯什麼錯,至於被這樣斥責?
洗手間裡一陣沉默,好像犯錯的人並沒有應聲,沒一會兒,裡麵又傳來了更為激烈的責罵聲:“點天燈!你是怎麼想的!我教你的那些心理戰術呢?連隔空跳價都不會了!幸好今天我給你的任務是以100萬拿下那個珠寶,算你撞了大運,我告訴你,你要是再這樣不爭氣,以後也彆指望我會管你,彆指望在我這裡當阿鬥!”
我和鐘擺麵麵相覷,以同樣的表情看著對方。點天燈,這不就是剛才的白西裝男人嗎?鐘擺聽得直皺眉,小聲嘟囔道:“看來沒猜錯,罵人的應該是那老頭兒,這兒子都30歲了,當爹的還這麼不依不饒,真服了。”
我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卻見他徑直朝著洗手間走了過去。
“你乾啥去!”我朝著鐘擺的背影喊道,又趕忙捂住了嘴,生怕裡麵的人發現了我的吃瓜行為。他沒有回答,推開洗手間的門走了進去,裡麵的責罵聲也隨之戛然而止。
哦,救人去了啊。
沒一會兒,洗手間的門開了,深藍色的西裝,銀灰色的領帶,果然是先前那個老頭兒。他從裡麵走了出來,一臉怒容,似乎餘怒未消,連看都沒看我一眼,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了兩分鐘,白西裝的年輕男子才從洗手間裡走出來,往會場的反方向走去,乘坐了一部直達頂樓天台的電梯。
被罵、頂樓、天台……
“鐘擺!你快點兒!”我衝進男廁所,鐘擺正在小便池旁站著輸出,驚愕失色,“臥槽,你乾啥!”
“要出人命啦!”我拉起他的手快步往電梯跑。
“沒洗手!等會兒!褲鏈!褲鏈!”他在我身後叫嚷著,像一隻受驚的猴。
來到天台上,我們果然看到了他。他正扶著欄杆,低頭朝下望去,鐘擺沒有貿然上前,生怕有所驚擾,而我就不同了。
“喂!彆死啊!”我大聲叫喊著,鐘擺趕緊捂住我的嘴,嚇得我連連後退,“呸呸呸!你沒洗手!”
年輕男人一驚,回頭看向我們。我撓撓頭,迅速跑向他,順勢往回拉,“怎麼挨個罵就跳樓呢,不至於啊!不過你家老爺子也確實不是個東西,明明你都那麼勇敢了,啊我不是說他不是東西,我意思是老爺子太激進了,反正結果都是好的嘛,就是望子成龍太心切了……”我不停叨叨著,手也死死地抓著他的胳膊,試圖一直轉移注意力。
“望子成龍?嗬……”年輕男子終於開了口,“你們是剛才坐在後排的吧,抱歉沒有注意到,也很抱歉讓你們看到我這麼失態的樣子,不用擔心,我隻是上來透透氣,沒關係的。”
對於他的回答,我依然秉持著懷疑的態度,“哦,透氣,你家透氣是在頂樓扒著欄杆踮腳往下看的是吧?”
“呃……”他支吾著。
“行了。”鐘擺走上前來,遞了他一支小太陽,看他猶豫著接過,禮貌性地給他點上了煙,“哥們兒,確實不至於的,而且那老頭兒看著確實煩人,不過剛才你點天燈可真是帥到我了。”
“啊,那個,咳咳……”他邊咳嗽邊說著,“其實那個競爭者是我雇來的,不然我也不敢直接點天燈,咳咳……”
“雇來的?!”我和鐘擺一齊看向他,愣了幾秒,不禁笑出聲來,“不是,合著老爺子也被你耍了啊?”
他看著我們的表情,也笑了起來,伴隨著一下一下的咳嗽聲。我們能看出來,他是第一次抽煙,家教也許很嚴吧,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壓抑呢。我看著鐘擺,他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像是一種兩個人的暗語,默契地點了點頭。
“喂!我叫星辰,他叫鐘擺,我倆有一家拉麵店,要不要來吃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