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飯局過後,薇拉便一連幾天沒有見到加德了。
薇拉的社團活動也沒有之前那麼頻繁了,一開始薇拉落得輕鬆自在,但是時間久了,她不由得開始擔心後續的營業額,畢竟加德這位飲品師傅不在,她什麼也做不了。
於是,薇拉開始打探加德的消息,加德那麼在意社團,現在正是社團生死存亡之際,他怎麼會無緣無故耽擱了這麼多天?
至少,她得了解到緣由。
“沒有聯絡軟件,就是麻煩……”薇拉想聯係加德,卻想起來加德和她唯一聯絡方式就是“語鷹”。
上次的語鷹還在薇拉宿舍裡好吃好喝地養著,於是薇拉便放飛語鷹,試圖讓語鷹找到它的主人。
語鷹徑直飛向了3號教學樓,薇拉連忙跟上,語鷹一路狂飛,最後撲騰一下竄進了2樓的某扇窗戶。
薇拉走進教學樓,2樓……
她記得那邊是學生會的地盤。
對了,艾爾德瑞克不就是學生會的會長嗎?
難道,加德是和艾爾德瑞克在一起?
為了解開疑惑,薇拉敲響了學生會辦公室的大門。
“請進。”
一道陌生的女聲,洪亮又清晰。
薇拉緩緩推開大門,熟悉的香薰味撲鼻而來,薇拉認出這和艾爾德瑞克身上的味道一樣。
大門右側的全皮軟包沙發上,正坐著一位少女,她深紅色的瞳眸透著漫不經心,即使穿著寬大的魔法袍,薇拉也能看出她身姿挺拔端正。
少女見有客人但並未起身,她一手揪著語鷹的腳,一手撫摸著語鷹頭頂的羽毛。
“你是,這隻語鷹的主人?”薇拉打量了一番,問出心中的困惑。
少女沒有抬頭,淡淡道:“不是。”
不是還擼的這麼用力?
語鷹撲騰著掙紮了一番,掉落了幾根羽毛,薇拉有些心疼。
“請將它還給我!”
少女這才停下動作,抬起頭,“你是誰?你不認識我?”
自報家門的前提是,對方禮貌詢問。
因此薇拉並未回答少女的第一個問題:“不認識。”
少女緩緩站起身,悶笑了一聲:“你不知道嗎,每一隻語鷹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為了分辨語鷹的歸屬,它們的腳趾上會塗有特殊的顏料作為印記,而這一隻的腳趾上有銀翼,所以說,這隻語鷹不是你的,我為什麼要給你?”
薇拉沒有關注過語鷹的腳趾,隻是少女的語氣實在是囂張。
“我就是來找語鷹的主人的,既然你不是它的主人,你又有什麼權利抓著它不放?”
“你是來找艾爾德瑞克的?”
薇拉思考了一下,這語鷹不是加德學長的麼?
二人劍拔弩張間,門口再次傳來腳步聲。
正是少女口中語鷹的主人——艾爾德瑞克。
“薇拉·克萊爾?”
艾爾德瑞克先是看了一眼薇拉,又看了一眼少女手中的語鷹。
“這隻語鷹怎麼——”
話還未全部問出口,少女緩步來到艾爾德瑞克麵前,將語鷹遞了過去:“艾爾德,你認識她?”
“嗯,你什麼時候來的?”艾爾德瑞克將語鷹的羽毛撫摸平整,眼底也泛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一見到艾爾德瑞克,少女的態度立即緩和了不少,連帶著語氣也變得溫柔討好:“我也來了沒多久,見你不在就在辦公室等你了。”
艾爾德瑞克淡淡道:“有事嗎?”
“閒來無事來看看你,不行嗎?”少女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薇拉,“隻是我一來,就看到這個偷鷹的竊賊鬼鬼祟祟——”
薇拉雙手抱胸,“偷鷹賊?你什麼時候看到我偷鷹了?說話要拿出證據。”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薇拉又補了一句:“這是加德學長給我的。”
“塞瑞亞,我想你是誤會了,這確實是我給加德的。”
塞瑞亞聽艾爾德替薇拉證明,便不再咄咄逼人。
“薇拉,你呢,找我是有什麼事?”
感受到艾爾德瑞克的視線,薇拉這才說出實情。
艾爾德瑞克沉眸,隨即思索道:“這幾天學生會事務繁忙,我倒是沒有關注加德的近況。”
“他這幾天一直沒有來社團,再這樣下去飲品賣不出去,社團肯定會被解散的!”薇拉深吸了一口氣。
“等這邊結束後,我去拜會侯爵,你可隨我一起。”艾爾德瑞克很快便給出方案。
“好!”薇拉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我也去。”塞瑞亞冷不丁道,“就算她不是偷鷹賊,她也不能隨便跟著你!”
和塞瑞亞一樣,薇拉對塞瑞亞也沒什麼好印象。
都是頭回做人,憑什麼讓著?
哦不,她是第二回。
“飲品社社團內部事務,與外人無關。”
“誰對你們社團感興趣了,我有加德的消息,不聽就算了。”
兩道目光霎時投向塞瑞亞。
“塞瑞亞,你說吧。”
塞瑞亞跺了跺皮鞋後跟,這才向艾爾德瑞克開了口:“前兩天侯爵病了,我還去探望了,我聽管家說加德請了假,專門在家照顧安德魯侯爵。”
“但是那天,我沒見到加德。”
塞瑞亞補了一句。
得到消息後,薇拉靜待艾爾德瑞克完成學生會的公事,和互相看不順眼的塞瑞亞一起坐馬車前往安德魯侯爵家。
幸好今天是周末,薇拉有充足的時間找人。
馬車上空間很大,車頭由三匹馬牽著,每一匹都身材高大品相優越。
塞瑞亞和艾爾德瑞克坐在一排。
塞瑞亞對這樣的乘坐安排甚是滿意,薇拉儘量控製自己不去瞥塞瑞亞那得意的樣子,扭頭欣賞著馬車外不斷倒退的街景。
很快,艾爾德瑞克的私人車夫便將三人送到了侯爵城堡,侯爵城堡的管家立馬上門迎接。
“各位請,伯爵收到拜帖後,已在前廳相侯。”
薇拉還是低估了侯爵城堡的富麗堂皇,一進門院子左側便是茂密的株株樹叢,此刻專業的園丁正在打理修剪枝條,一條寬闊的鵝卵石甬道貫穿庭院,直至正廳,大氣的白金色外觀設計和錯綜複雜的回廊構成了整一棟城堡,這讓薇拉不得不讚歎異世界的建築審美。
城堡後還有一整片莊園,不過薇拉今天是沒有機會見識了。
“沒見識。”
耳邊傳來一道輕聲的鄙夷,薇拉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塞瑞亞。
“沒文化。”薇拉反擊。
“你!”在侯爵這裡塞瑞亞不好發作。
薇拉就喜歡看她憋著口氣撒不出來的樣子。
艾爾德瑞克側首,卻也隻是無奈地哼笑一聲。
走過甬道後,三人來到前廳。
安德魯侯爵正襟危坐於主座,顯然等候已久。
在管家的相迎下,三人分彆入座,長相秀麗的女仆忙為三人添上茶水。
“許久不見了,艾爾德瑞克和塞瑞亞都來了,還有這位是?”
“您好,安德魯侯爵,我是薇拉·克萊爾,是加德學長的同學。”薇拉站起身。
薇拉暗自打量了一番,隻見這安德魯侯爵看上去精神十足,雙目炯炯有神,渾然不像塞瑞亞說的是生病需要照顧的模樣。
安德魯侯爵捋了捋發白的胡子,笑意盈盈:“今天你們幾個孩子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艾爾德瑞克道明來意:“安德魯叔叔,我、塞瑞亞還有加德自小一起長大,也受了您頗多照顧,我們聽說近日您身體不佳,特地來看望。”
“你們有心了,不過我的病症已好了大半,無需憂慮!”安德魯侯爵聲如洪鐘。
“安德魯叔叔!”塞瑞亞甜甜的語氣,薇拉差點沒認出她來。
“我向艾爾德說了您病倒的事情,他一聽這話可著急了,說平時也沒能及時關照到您的身體,很是自責!還有加德,聽說他專門請了假在家照顧您,他現在還在家中嗎?我和艾爾德將他這幾天落下的作業都帶過來了!”
安德魯本眯笑著的眼中閃過一絲精明,但侯爵畢竟活了這麼久的歲數,他依舊不露聲色道:“有掛念我的心,我已經很高興了!至於那個臭小子,他確實請假了,現在不在家中,這些作業你交給我便好。”
薇拉默默觀察著安德魯侯爵和小輩們之間的推脫拉扯,諸多疑點,讓薇拉不得不懷疑他的話是否真實。
反正他們的話題,她參與不了,不如親自去找人!這也是艾爾德瑞克和她商議的方法。
“哎呦,實在抱歉,侯爵大公,”薇拉捂著肚子,裝作疼痛的樣子,“我的肚子不太舒服,能不能借您這邊的洗手間一用?”
安德魯侯爵銳利的目光閃過,薇拉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被鞭打了一遍。
“戴維,帶薇拉小姐前往後廳。”
被叫做戴維的管家恭敬上前一步,於是在戴維的指引下薇拉來到了後廳。
洗手間就在前麵,薇拉不好意思地轉身笑道:“謝謝您,您先忙吧,我認識回去的路。”
戴維聽此,便先一步離開。
薇拉確認管家徹底離去,立即開始在腦海中確認艾爾德瑞克和她說過的話——
“後廳二樓左手邊第二間,是加德的房間,小的時候他犯錯,經常會被關在房間禁閉。”
薇拉來到二樓樓梯拐角,她探過身子,發現房間外確實有一個仆人在看守,想必加德學長就在房內。
艾爾德瑞克還真是神算啊。
可是,要怎麼把人引開呢?
對了,昏昏欲睡藥水!
薇拉從懷中取出一瓶綠色的藥水,這是她在魔藥課上煉出的唯一一瓶成功的藥劑。
薇拉打開瓶蓋,屏住呼吸,藥水的清香很快就散到了樓上,沒過一會兒隻聽的“撲通”一聲,薇拉知道,藥水起效了。
薇拉躡手躡腳地上樓,輕輕敲了敲房間門:“加德學長,你在嗎?”
房內的加德躺在床上,窗簾緊閉,處於一片黑暗中的他聽覺格外靈敏,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跳下床衝到門口。
“誰?”
“還能是誰,是我!”
“薇拉!”加德聽出了聲音的主人,立馬從謹慎轉為喜悅。
薇拉取出從仆人身上找出的鑰匙,捅向鎖孔,嘴中念叨著:“我、艾爾德瑞克還有那個誰,什麼塞瑞亞都來了,他們兩個正在前廳和安德魯侯爵周旋著。”
隨著鎖孔轉動,大門即刻敞開,光亮瞬間布滿了房間。
加德站在門口,滿臉頹廢滄桑,衣服也皺巴巴的。
“你怎麼回事兒?再不回學校社團可真要解散了!”
加德闖出房間,拽過薇拉的手腕便跑下樓:“先彆說了,老爺子假裝生病騙我回家,還給我安排了好幾場相親,我不去他就給我關家裡!”
“相親?”薇拉一知半解,想跑慢些,但是加德力大無比,她幾乎是被加德的慣性給帶著滑下了樓。
活爹呀,跑慢點兒啊!
許是薇拉太久沒有回去,戴維管家竟從前廳找了過來,正好和二人遇上。
“加德少爺!您怎麼……”
“昏昏欲睡!”薇拉一個抬手。
戴維還沒來得及蹦出下一個字,就被薇拉的藥水給噴睡著了。
“厲害啊,副社長!”逃跑的同時加德也不忘吹捧。
雖然戴維倒地了,但是二人發現依舊無法輕易逃出,隻見五六個仆人與護衛將二人團團圍住,這動靜著實不小,甚至驚動到了前廳的幾位貴人。
就這樣,氣到吹胡子的安德魯侯爵、淡定的艾爾德瑞克和看戲的塞瑞亞都來到了後廳處。
這場麵,簡直是一鍋亂糟糟的粥。
安德魯侯爵的視線下滑,停駐在加德攥著薇拉的手臂上,“薇拉小姐,我竟不知你的來意……”
薇拉正想要解釋,但被加德攔在身後。
“父親,此事與她無關,是我讓她來救我的!”
關鍵時刻,加德還是靠譜的嘛,薇拉鬆了口氣但沒有完全鬆。
“哈哈哈哈哈!”
令眾人沒想到的是,安德魯侯爵竟大笑了起來。
“怪不得這個小子不願意接受相親,原來已心有所屬!薇拉小姐,還請問你是哪家貴族的小姐?家中幾口人?父母從何產業?”
安德魯侯爵揮了揮手,幾個圍成包圍圈的仆人、侍衛便儘數散開。
安德魯侯爵的一連串問題仿佛一個個重錘敲在了薇拉的腦門兒上,薇拉連忙將自己的手臂從加德手中撤了出來。
“那個,您誤會了,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女孩子害羞,我明白!”安德魯侯爵雙眼放光。
他老來得子,妻子早逝,唯一的心願就是讓加德早日成婚生子,未來好繼承他的領地與莊園,如今加德也已成年,卻整日恍恍惚惚,就知道悶著自己,說要開發什麼飲品,不想打理家族事業,也不願結婚生子,簡直不務正業!
加德也急了,血氣一下就衝上了臉:“父親!您將我騙回家中,這事兒我還沒找您算呢!”
“你個臭小子還找我算賬!今天幾個孩子都在,我不同你計較,你若是有了屬意的女子,我親自替你去上門說親!”
眼見情況越來越離譜,艾爾德瑞克忙上前一步來控場。
“安德魯侯爵,此事是我們不對,沒有經過您同意擅自來找加德,隻是您這樣關著他對他來說也確實不公平……”
“就是就是。”加德小聲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