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罰(1 / 1)

忽然,她隻覺得耳邊便清淨了,出奇的靜,反而讓她有些不習慣,抬眼望去,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張熟悉的麵孔,許久不見,他仍是一襲白衣,片塵不染,麵若美玉。這個男子還真是不像傳聞中那個殺人如麻的魔頭。

等她再回過神,他已經穩穩地坐在了中央的椅子上。照例,單膝點地,淡淡道:“參見樓主。”

淩引自踏進主樓的第一步就已經注意到了她,看著她一襲白衣,輕紗覆麵,眼中還似往常一般,沒有一絲波瀾。“起來吧,這次你做的不錯。不過我還是有兩個疑問想問你。”

寒煙看了看她,眸中冷冷的,平靜無波。說道:“樓主請說,屬下一定如實相告。”

淩引看著她,微微一笑,眸中卻是看不出來情緒。“樓中皆言你這次能夠除掉魏雨墨是仗著自己美色,你對此可有說法?”

“寒煙認為,不管是用什麼方法,能夠完成任務,達到目的的就是好方法,一切不過是殊途同歸而已。”寒煙說的振振有詞,卻讓樓中的人為之一驚,竟一時無法反駁。

淩引聽著她的說辭,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嗯,說的不錯。那我再問你,你可還記得這把匕首?”說完從修中拿出了一把匕首。

寒煙看著這把匕首,怔了一下。隨即開口,輕聲說道:“記得。”這不就是魏雨墨給自己的那把匕首,自己那天又還給他的那把。寒煙隱隱感覺,他恐怕已經遭遇不測,想到這,她平淡無波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

淩引看著她,她這一絲情緒他都看在眼裡。他對著她,輕聲說道:“為什麼這麼做,難道你不知道叫斬草除根嗎?”

寒煙沒說話,沉默的看著他。她以為她可以救得了魏雨墨,沒想到他還是死了,看來她太自信了。他這樣善良的人,本不該有此命運。是她,讓他的家族覆滅,她愧對於他。

淩引麵上麵無波瀾,聲音卻帶著一絲慍怒,冷冷說道:“難道你不該解釋一下嗎?”

寒煙隻是淡淡道:“屬下沒什麼可說的。”

淩引本想聽一下她解釋,沒想到她卻什麼也沒說。難道冰原所說屬實,她真的對魏雨墨產生了感情,隻不過不足一月時間,想來也真是可笑之極。想到這,淩引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不屑與鄙夷。

淩引冷笑道:“好啊,既然如此。來人,將寒煙押入水牢,關上三日,這三日不許給她吃的喝的,以示懲戒。”說完,身邊立刻出現了幾個人待令,應到:“是樓主。”

寒煙始終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淩引的目光,更加冷了幾分。隨即便被幾個人帶了下去。

淩引看著寒煙被帶走時的目光,心中冷笑,有些慍怒。麵上卻仍是嚴肅,似是一切如常。

淩引對著樓中的人用霸氣有幾句威嚴的聲音說道:“傳我命令,以後要再有人敢違抗我的命令,無論任何人都一視同仁。”他這麼做實際上就是殺雞儆猴,為了維護自己的威嚴,表明自己的權威不容侵犯。

樓中子弟無不感到恐懼,因為大家心裡都清楚,那水牢是個什麼樣的存在。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地方,彆說是在那裡呆三日,就算是呆一日也會脫一層皮。

淩引對著一眾樓中子弟道:“如果沒什麼事,大家就退下吧。”

眾人聞言,齊聲道:“是。”

水牢中一片漆黑,即使是白天也需要點著火把。寒煙被放置在水中,水裡充滿了死亡的氣息。所謂水牢其實不過是一片冰窖,外人相傳的根本不足以當真。她坐在冰上,閉目調息驅寒,畢竟這地方實在是太冷了。沒有食物,也沒有水就更加難捱了。

她其實能理解淩引的淩引的目的,不過是殺一儆百,建立威信。也能夠理解他為什麼要殺死魏雨墨,她相信他比誰都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句話的含義,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但她無法認同他的做法,卻也不想解釋自己為什麼要救魏雨墨,因為沒必要。

吟樓,書房。

“引,這次你對寒煙的處罰是不是有些重了?畢竟她剛立了功勞。”紫衣麗人坐在桌前,端著茶杯,對著站在窗前,看著夕陽的白衣男子說道。

聽到女子的話,男子轉過身來,語氣平緩,不急不緩的說道:“哦?你什麼時候也和十二殺手之首的寒煙有交情了?”

紫宸舉起茶杯,一飲而儘。緩緩說道:“交情談不上,隻是見過幾次麵。”

此刻淩引已經轉過身,走到書桌旁坐下,對著紫宸問道:“嗯,那你覺得她這次為什麼要放走魏雨墨?”

“或許她隻是出於感激吧,畢竟魏雨墨也算是個善良的人,雖然這善良為他帶來了滅族之災,寒煙可能是為了彌補他。”紫宸柔和的聲音響起。

淩引看著她,冷笑道:“身為一把殺人的利器,最不該有的就是感情。她既是望江樓的下屬,就應該沒有感情。”

紫宸看著她身旁的男子,她忽然之間明白了,傳言也不過是傳言,樓裡的人說他對寒煙有所不同,其實也不過是因為名劍難求,所以才格外珍惜,為的不過是能夠更好地利用這把劍而已,或許他心裡不會對任何人產生感情吧。

那麼自己呢,也是這樣嗎?想到這她不由得開口發問:“引,那我......”

她還沒有說完,淩引似乎知道她想問什麼,直接說道:“放心吧,在我心裡,你與旁人始終是不同的。”

她看著他,眼中有了一絲欣慰。因為她清清楚楚的聽見他說,她與旁人不同,這旁人包括所有人,當然也包括那個女子。

她走到他的身邊,對著他說:謝謝你,引。

淩引微笑道:“紫宸,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不需要這樣的。”

紫宸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溫柔,說道:“嗯嗯,快中午了,你也餓了吧。我去準備飯菜。”

淩引不再看她,而是去翻諜報文案:“嗯,好。”

紫宸走了出去之後,淩引放下手中的東西。思索著寒煙為何如此容易便被影響了心智,她這樣的人本就不應該被左右。因為她以後還會遇到更多這種時候,或許下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不希望她心軟,也不希望她這樣便死了。所以,一顆無堅不摧的心至關重要。

三日後,寒煙從水牢裡出來了。這三日,對彆人來說或許隻是短短的三日,可對寒煙來說卻著實是度日如年,她看起來一切正常,沒什麼異樣。隻是發絲有些許淩亂,可這樣的她又似乎與平日裡不同。或許三日的懲罰讓她看起來更加羸弱,更加需要彆人保護了吧,可畢竟她那也隻是看起來而已。

平日的她太孤傲,幾乎讓人忽略了,她也隻是個女子。她想起,在水牢的時候,紫宸來看過她,給她帶來了一些飯菜和溫暖。其實在她心裡還是很感激她的,感激她雪中送炭。

自己本以為水牢也不過如此,卻未曾想到更厲害的還在後麵。水牢裡陰冷潮濕,呆久了會沒有力氣,即使內力深厚,也會被凍得無力禦寒。所以,很多人都是這麼死的吧!本以為,自己亦會如此,卻不想紫宸的到來讓她有了轉機。

“這幾天你在水牢中思過,可知錯?”男子的聲音忽然想起,將她拉回到現實。原來自己此刻正跪在吟樓書房,聽著麵前正襟危坐的男子責問。

寒煙隻是低著頭,也不看眼前的男子。自顧自的說道:“屬下知錯。”她並不是認為自己真的錯了,隻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何必在這逞一時之快。

淩引看著此刻瑟瑟發抖卻還兀自強撐的女子有些不悅。既然知錯,那下一個任務便交給你了,這次你一定要做好,確保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是。”她隻是木然的應和著,不帶一絲感情。

淩引將桌上的飲雪劍拿起,走進寒煙,放在她的手中。徐徐說道:飲雪劍還是隨身帶著比較好,留在我這也沒什麼用,畢竟名劍認主。

寒煙接過飲雪劍,默默無語。可心中早已感慨萬千,隻覺得許久未見,甚是想念,想念飲雪劍在自己的手上,肆意揮舞的感覺。

看著此刻跪在自己眼前的女子,似乎極是溫順。他不再多說什麼,隻淡淡的吩咐道:“先回去吧,等身子養好了再出發。”

寒煙輕聲說了句:“是。”隨後便緩緩站起來,離開了。

事實上寒煙回到雁樓,隻覺得冷,雖然自己已經儘力壓製這股寒氣卻還是難以阻止寒氣入侵。也許此刻她應該好好睡一覺,興許睡醒了就好了。想到此,她立刻讓冰夢將她所有的被子拿了出來,蓋在身上,本就冷的天氣竟讓她覺得越發冷了,似乎連那正燒的旺盛的火爐都化不開這冰冷,思緒被凍結,她漸漸陷入了沉睡之中。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再起來的時候,身子已然不在那麼冰冷,氣色也好了許多。夢中她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了那些虛無縹緲,遙不可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