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氣味(1 / 1)

「那個人類女人!」

殺生丸冷嘁了一聲,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他是繼承了父親血統的完美妖怪,有著壓倒性的妖力,作為最強妖怪行走在這亂世,初為追尋父親遺留的刀——鐵碎牙,後為追蹤妄想利用他的奈落而開始戰國之世的旅程。

這個女人,竟然擔心他,想憑借自己不堪一擊的人類之身來救他?他根本不在意她跟在後麵,她為什麼要做多餘的事?為了證明自己而拚上性命,隻為了能名正言順地留下來?

「愚蠢的人類。」

殺生丸皺了皺眉,他不屑先發製人,哪怕被控製住也不心急脫身,完全是出於對自己妖力的自信,他可以隨時讓對手陷入沉默。

可是偏偏這個人類女人摻和進來,打亂他的節奏。他不再耽誤時間,章魚丸可不是什麼小雜碎,允許他從容應對。

他可以不急不躁,但這個愚蠢的人類女人等不了。

殺生丸凝聚妖力掙脫縛住他的觸手,還未等他做些什麼,章魚丸大張著的觸手迅速控製住那個女人的手腕。殺生丸抽出釋放強大邪氣的鬥鬼神,向章魚丸砍去,章魚丸瞬間斷成兩半。

嗬,章魚丸對自己妖力的認知錯得離譜。

那個人類女人像一片落葉輕飄飄地往下掉落,殺生丸嫌惡地躍過去把她接到懷裡,整個人軟綿綿的毫無生機。

殺生丸輕巧地落在地麵,心裡有些奇怪,隻是被章魚丸纏住手腕怎麼就暈死過去?竟然還有比玲更脆弱的人類?

“……”她肩上什麼時候被章魚丸刺中了?

邪見和玲在一旁說個不停,殺生丸盯著她的肩膀,不知道在想什麼。

“望月……籬?”殺生丸把懷裡的人放在地上,手放在天生牙上麵,可是冥界的使者遲遲沒有出現。為什麼?天生牙也無法治愈她嗎?

人類竟然這樣渺小,章魚丸體內的毒素竟然能輕易要了她的命,這可是連殺生丸體內毒素威力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竟然就這麼要了她的命,連天生牙都無法治愈。

“天生牙都救不了你嗎?”殺生丸喃喃地說。

“殺生丸公子,連天生牙都救不回來了嗎?”邪見抱著手臂問。

“殺生丸公子,阿籬姐姐會死嗎?”玲啞著嗓子問。

“玲,妖怪身體裡的毒素人類根本就沒辦法抵抗,連殺生丸公子的天生牙都救不了她,這個人類女人死定了。”

“我不要,我不要阿籬姐姐死。”

“玲,你要接受人類就是這樣弱小的生物,當初要不是殺生丸公子,你也死了。還有,不管怎麼說這個人類女人都是為了救殺生丸公子而死,雖然殺生丸公子沒有表情,但他心裡肯定很難接受,你就不要惹殺生丸公子不快了。”

邪見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驚恐地去看殺生丸,而他隻是盯著躺在地上的望月籬,邪見冒著虛汗抬袖擦了擦額頭的汗,難得殺生丸沒有心思顧及他多言。

“可是……”玲難過地跪坐在望月籬麵前,她無法接受她真的死了,可是連殺生丸都救不了她,再耍小孩子脾氣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那樣也會讓殺生丸為難。

殺生丸抱起望月籬,她身上的體溫正在消散:真的救不了她嗎?

殺生丸變身巨大的犬之妖,馱著望月籬,現在也顧不上在意自己從不用犬型背人的原則,縱身一躍閃到空中,踩在祥雲上直奔母親的雲端宮殿。

“殺生丸公子,等等我!”邪見趕忙拉著玲坐上阿哞跟了上去。

“邪見爺爺,殺生丸公子想到了救阿籬姐姐的辦法嗎?”

“玲,不要問這麼多,殺生丸公子自有決斷。”邪見沒好氣地說,實際上他隻是生氣加傷心殺生丸又一次無情地拋下他獨自離開,他委屈地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淚。

“殺生丸公子,請你一定救活阿籬姐姐,拜托。”玲抓緊韁繩小聲地祈禱。

“唉。要是我邪見遇到危險,殺生丸公子也會如此溫柔地把我抱在懷裡,心急如焚地想辦法救我嗎?”邪見趕緊快速搖著腦袋,在那個答案變清晰之前順利地讓它消失,然後他才安心地吐出一口長氣。

踏入眾多妖兵把守的雲端宮殿,殺生丸有一瞬間猶疑,也就兩三秒他提步往裡走去。

“哦?殺生丸啊。”淩月仙姬枕著手臂慵懶地靠在絨質靠椅裡,嘴角露出一絲譏誚,和久不見麵的殺生丸說。

“你這家夥是誰?竟敢對殺生丸公子直呼其名?”邪見指著淩月仙姬喝斥。

“現在還不是你該來的時候,為何要來拜訪我這個母親?”

“令堂大人……”邪見冷汗直冒,恭敬地彎腰退到一旁。

殺生丸把望月籬放在地上,完全沒有要寒喧的意思:“我想救活她。”

“人類?你不是最討厭人類嗎?”淩月仙姬冷淡地問。

“回夫人,殺生丸公子依舊討厭人類。隻是這個人類女子自作主張去救殺生丸公子才喪命,殺生丸公子無論如何都不允許接受這份不明不白的恩情,雖然說是麻煩更貼切。所以請您救活她,我邪見替殺生丸公子向您道謝。”邪見恭敬地跪在地上向淩月仙姬請求。

“嗬嗬。”淩月仙姬似乎聽到很有趣的事,冷笑道,“人類救你而喪命,有趣,真有趣。”

“夫人,您彆看殺生丸公子麵無表情,實際上他現在很著急,要是救不了這個麻煩又渺小的人類,殺生丸公子會很過意不去。”

“你父親倒是留給我一樣東西,可惜你現在連用上它的機會都沒有,現在的你根本就沒這個本事,我勸你還是接受這個人類已經救不回來的事實。”淩月仙姬直起身子,認真地說。

“用上它的機會都沒有?”殺生丸眯起眼睛看著天生牙,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嗎?

“是的,即使我願意讓你一試,你連窺見它的機會都沒有。”淩月仙姬重新靠在躺椅裡,手撐在腮邊懶懶地說,“殺生丸,你現在太弱了,想要超越你父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要對世間之事有敬畏之心,放下對血脈的執著,還要有一顆與現在完全不同的強大的內心,才有可能成為真正獨立的大妖怪。”

“什麼辦法都行,我都願意一試。”殺生丸握緊手裡的天生牙,艱難地開口,就如邪見所說這份不明不白的恩情,他無論如何都不想要。

“若是殺了冥界之主或許有可能救回這個可憐的人類。”淩月仙姬詫異地望著殺生丸,他這是在請求她?“可惜你現在連冥道的入口都無法破開,到底要怎麼才能救人呢?況且隻要踏進冥道就連你自己也未必能活著出來,你當真要為了人類做到這種地步?”

“夫人,請告訴殺生丸公子如何能進入冥道,殺生丸公子既然來此,必然不會無功而返。”邪見叩頭請求道。

“你連破開冥道的方法也不知道,還妄想進入冥道,妄想殺死冥道之主?彆告訴我你這麼天真,殺生丸。”淩月仙姬搖了搖頭,譏諷道。

殺生丸第一次對自己的妖力產生懷疑,無論是看不到冥界使者,還是淩月仙姬所說的進入冥道的入口,他統統做不到,他真的這麼弱嗎?他引以為傲的血統、妖力,也有派不上用場的時候?

“唉,算了,我就送你到冥界,至於能不能回來就看你自己的本事。”淩月仙姬從脖子上取下項鏈,雙手捧著它。

掌心裡的項鏈是一條與冥界相通的的冥道石,是殺生丸的父親鬥牙王生前留下的遺物,原本是用在天生牙的試煉上,沒想到先用在打開往來冥界的通道上。

“你的時間有限,若是通道關閉為娘也無能為力。”淩月仙姬轉過臉不看殺生丸,氣他不領她的好意執意要救這個人類女子。

殺生丸沒有一絲猶豫踏進冥界,他沿著冥道往前走,路在他身後消失,這果然是一條有去無回的路。

那些死去的人類都曾經這樣走在這條路上嗎,他們懷著怎樣的心情,恐懼?哀嚎?向押解他們的冥界使者求饒?

“哼。”殺生丸趕跑腦子裡奇怪的思緒,他什麼時候會在意渺小人類的想法。

敬畏之心嗎?有了無上的妖力,怎麼懂得那種可悲的感情呢。

可是,一顆與現在完全不同的強大的內心,那是什麼?他現在不就擁有了嗎,他,可是最強妖怪啊!

「奇怪!」

為什麼這裡沒有望月籬的味道,他的嗅覺很敏銳,可是走了好一會,依舊沒聞到屬於她的氣味。

路的儘頭的冥界之主,要殺了它才行嗎?

殺生丸一躍閃到冥界之主跟前,抽出天生牙砍向冥界之主,冥界之主扭著頭還沒看清來人的樣貌就化作粉末消失在空中。

「為什麼?會這樣?」

殺生丸處在一堆屍骨之中,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連冥界即將關閉也沒注意,淩月仙姬出聲喚了他一聲才如夢初醒,從通道中走出來。

“啊咧。”淩月仙姬訝異殺生丸的變化,此刻他才真正慌了神。不過就連她也想不通,竟然連冥界也沒有那個人類女子的氣味,這實在匪夷所思。

“冥界沒有她的氣味,為什麼?”殺生丸露出困擾的表情,他已經做到了這種程度,還是救不了她嗎?

“哼,救不回來就救不回來,哪有什麼為什麼。”淩月仙姬的臉上有了表情,語氣也變得不一樣,“這世間,多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事,這人類女子的事就算一件。若是用天生牙能救便救了,若是殺了冥界之主也便救了,若是她的生命是被冥界奪走為娘也能救。可惜,都不是。”

“那是為什麼,夫人?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邪見擔憂地問,他自然不在意一個人類女子的性命,可是殺生丸似乎不接受這一事實。

“沒有彆的辦法,這世間並不存在神明,況且殺生丸離最強妖怪還差得遠呢,怎麼能悟透本不存在的事物呢。”淩月仙姬看了一眼地上的望月籬,而後慢悠悠地把視線移到殺生丸身上,“你現在連一顆慈悲之心是何物都不懂,隻憑喜好來救人,可不配以天生牙真正主人自居哦。”

天生牙的真正主人?慈悲之心?

殺生丸握著手裡的天生牙,第一回有了不甘心和無能為力這一類感情,他還不配作為天生牙的主人嗎?即使他曾經用這把刀救過玲的性命,這樣也不算被它認可嗎?

到底要如何才算呢?

可惡,不被父親認可為正統的繼承人,無法觸碰鐵碎牙,這些就已經夠讓他憤怒了,現在就連父親留給自己的天生牙他也不配持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