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晟是準備吃飯拿筷子的時候覺得不對勁的。
他發現自己的右手使不上勁,連簡單的抬起都做不到,微微發力還覺得有撕裂般的痛感。
但他沒有作聲,處變不驚的換成了左手,順利拿起筷子,看著斜對麵的小孩吃下第一口蛋炒飯後,才慢條斯理的開始使用自己麵前的這碗蛋炒飯。
雖然他沒了記憶,但這種察言觀色的本領已經深入他的靈魂,他現在覺得是自己估計真是從夜總會出來的男模,並且還是頭牌。
“能跟我說說,我之前…在夜總會的經曆嗎?”顧晟忽然放下手中的碗筷,看向對麵的陸昔問道。
他還是想再進一步確認自己的身份。
而此時的陸昔正盯著男人走神,看男人放下碗筷還覺得奇怪。
不應該啊,她做的飯應該不難吃吧,明明很香的好吧。
陸昔嘴裡嚼著全麥麵包,鼻子嗅著空氣中蛋炒飯的芳香。
在饑餓的驅使下,陸昔一看到對麵的人放下碗筷,不假思索開口道:“你不吃了給我吃吧。”
……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姐!你快坐下來!”陸禾簡直沒臉看對麵陌生人的反應,直接把情不自禁站起來的姐姐拉下來坐好。
陸昔現在是真的後悔,為什麼要假裝客氣把蛋炒飯讓出去,而且對方居然沒拒絕!
他居然連推辭一下都沒有!
顧晟也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直接吃了人家給的蛋炒飯。
看來自己真的是從夜總會出來的,收受彆人好處如此自然,如此心安理得。
顧晟羞愧的腳趾蜷縮,蒼白病弱的臉上也有了淡淡的紅暈,耳朵更是紅如血滴。
陸昔一看對麵男人的模樣被嚇了一跳,怎麼…怎麼那麼澀…
明明她把男人裹得跟個蠶蛹一樣,怎麼現在被子被他穿成了露肩裝。
瑪德少兒不宜!
陸昔趕緊看向旁邊把頭低到碗裡瘋狂扒拉最後米粒的妹妹,鬆了口氣。
“吃完了吧?吃完了趕緊玩你遊戲去。”陸昔對妹妹說道。
陸禾也如蒙大赦一般,飛快遁走回自己房間。
她都懂,大人的事情小孩兒彆看彆問彆聽,尤其是自己親姐的社死現場。
“你先吃完飯,吃飽了我再跟你說好吧。”陸昔也尷尬的鬨了撓頭,無意間又掃到對麵落魄貴公子的模樣,倒吸一口涼氣,然後立馬在某團上下單了幾件男裝。
閃送!必須閃送!
顧晟矜持的食用完蛋炒飯,正想再次開口詢問陸昔,卻聽見門鈴響了。
陸昔立馬前去開門,隻打開能容納外賣包裝的縫隙,報出手機尾號,然後飛快的關上了門,還不忘向跑腿阿姨道謝。
一整個動作行雲流水,非常的見不得人。
“這是給你買的衣服,將就著穿吧。”陸昔把衣服遞過去,然後手指著衛生間的位置說道,“那裡是衛生間,你可以去那裡換一下。”
“你換完之後我們再討論好吧。”陸昔開始收拾碗筷,準備拿去廚房洗刷。
顧晟發現自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沉默了一瞬就開口道:“好的,謝謝你。”
“嗐,彆客氣,照顧你是我活該……”
[宿主!]係統察覺到立馬高聲道。
“應該!我應該做的!”陸昔被係統警告了一下,立馬改口,然後鑽進廚房刷碗去了。
顧晟剛要站起身,就發現原本緊緊包裹住他的被子變得有些鬆散,他隻能用自己唯一能活動的左手緊緊抓住被角,看著近在咫尺的衣服,然後緩緩低下了頭。
陸昔刷完碗出來發現男主還坐在餐桌前一動不動,疑惑道:“你怎麼不去換衣服?”
顧晟抬起頭,滿臉通紅,連帶著裸露在外的肌膚也染上了粉色霞雲,神情迷茫又無助,陸昔救他時的美式前刺也軟塌塌的垂在額前,活像個失足少男。
陸昔一個激靈,把腦子裡逐漸喪心病狂的想法扔出去後,柔和了嗓音再次問道:“你怎麼了?是哪不舒服嗎?”
顧晟不好意思的開口道:“右手動不了,被子鬆了……”
陸昔秒懂,看著男主的窘迫的樣子,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咦?男主的右手怎麼會動不了?我來查查看…咋個會骨折了?!]係統震驚道。
陸昔回想了下昨晚的經過,發現罪魁禍首好像是她自己,立馬心虛的走到男主麵前,說:“可能是被你上一個金主弄骨折了,沒關係我會正骨,我來幫你。”
[宿主你還會正骨呢?]係統困惑道。
“略懂略懂。”陸昔笑嘻嘻道,想把這事兒糊弄過去再說。
顧晟也選擇相信她,可是在怎麼把右臂拿出來時犯了難。
他的右臂被緊緊包裹在被子裡,要拿出來勢必要讓左手鬆開被角,而且右臂不能像左臂一樣靈活直接抽出就行,那麼就得打開被子……
陸昔看著男人糾結的模樣,大手一揮,先解開了捆綁住被子的繩子,然後把上麵鬆散的被子翻折扒下來,小心翼翼的把人右手臂抬出來,再把被子包裹到男人腋下,讓他能用左手抓住。
最後趁人還沒反應過來,按住其右臂猛地發力,隻聽“哢嚓”一聲,骨頭歸位。
男人剛剛紅溫的臉色又變得蒼白。
“好了,你稍微活動一下,彆用力。”陸昔囑咐道,順便把衣服拿進了衛生間。
“你直接進去好了,也可以順便洗個澡。”陸昔說著,把衛生間裡自己和妹妹的臟衣服準備拿去陽台的洗衣機洗。
男人昨天半夜發燒,蓋著被子捂出了一身汗,陸昔剛剛摸了被子也覺得潮潮的,不如讓人直接洗個澡。
待顧晟洗漱完換好衣服出來,坐在沙發上的陸昔一看,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她買的是最簡單基礎的黑色運動裝,顧晟穿上活脫脫一個青春洋溢的男大學生,除了臉色格外蒼白了些。
“謝謝。”顧晟從剛剛的窘境恢複過來,再一次向陸昔道謝。
顧晟剛剛洗澡的時候對著浴室裡的鏡子檢查了自己的身體,脖頸、胸口及腰腹間有多處紅痕甚至淤青。
顧晟看著這些痕跡閉了眼,看來自己之前確實是乾那種行業的,這身上的痕跡估計都是之前的金主留下的。
他開始使勁回想著自己僅剩的記憶,結果滿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場景,還有被人毆打的片段閃過腦海,看來那位女士說的不錯,自己真的是……
這位清冷貴氣的公子哥筆直□□了二十五年的脊梁骨,終於慢慢的彎了下來。
“來,坐。”陸昔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空位置,示意他坐下。
顧晟看了陸昔的動作,思索了下,自覺領會了她的意思,貼著坐在了女人旁邊。
陸昔一驚,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坐那麼近乾嘛?
然後身體快過腦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懶人沙發裡。
後知後覺自己的這種行為有點傷人,於是描補道:“我體熱,受不了和彆人靠太近。”
顧晟也覺得自己的行為出格了,對方一看就是正經人家,自己這種人被嫌棄也是應該的。
他現在已經默認了自己的會所出生的身份,而自己眼前的這位金主明顯不像自己記憶中的那些人輕佻下流,於是鬆了口氣說:“我知道自己是做什麼的了。”
“你…想起來了?”陸昔一驚,就這麼一會兒就確認自己的真實身份了?男主也太恐怖如斯了吧。
陸昔觀察著男人的臉色,沒有生氣發火的跡象,也鬆了口氣。
畢竟剛剛自己造的謠過於離譜,並且極其損傷男人的麵子。
看來這位男主性格不錯,陸昔這樣想到。
“想起來一些,自己的工作場景以及被人毆打的片段。”顧晟對陸昔如實說道。
“我是在夜總會後麵的小巷子裡救的你,你的仇家還在找你,我幫人幫到底嘛,等這一個月風聲過去,你再回去也行。”陸昔記得係統說過的話,對著男人也實話實說道。
“好的,非常感謝你。”顧晟笑著說道。
“嗐,不用客氣。”陸昔擺擺手說道,造那麼大個謠在人正主麵前,陸昔就算臉再大也不好意思提讓人出錢抵住宿費的事兒。
本來她想的是能撈一筆算一筆,現在也沒那個臉了,人不追究她侵犯公民名譽權就不錯了的。
“你自己名字還記得吧?”陸昔又試探著問道。
“顧晟,顧盼生輝的顧,日晟月盛的晟。”顧晟看著陸昔的眼睛說道。
陸昔愣了一下,馬上接道:“陸昔,陸離光怪的陸,今非昔比的昔。”
陸昔覺得男主說記得一些,肯定不止一些,連自己名字都記著肯定沒啥大問題。
顧晟覺得眼前的人既然救了他,又顧著自己的麵子沒再提救助自己的條件,一定是非常好的人。
係統看著眼前像對暗號的場景莫名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仔細分析兩人的對話也沒什麼毛病。
係統看著因救助男主獲得的積分到賬了,也不關注這些細枝末節了,樂嗬嗬的拿著積分去升級了。
[宿主,積分到賬了我要升級一下,需要一個月,麻煩你這段時間關照一下我們男主,我剛剛給他全身檢查了一下,狀態不錯,可以放養。]係統交代完就迅速消失了。
陸昔心想15萬一個月,照顧一個健康正常,生活能自理的人可比照顧一個癱瘓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容易多了,這筆買賣劃算的很。
這係統是三個月前找上她的,不聲不響直接入駐了她的腦子,一開始除了介紹自己是個路人甲係統外其他的啥都沒透露,高冷的很。
結果任務一發布,原形畢露。
路人甲係統,顧名思義,綁定的宿主自然也是路人甲,見證男女主愛情事業雙豐收,打卡劇情名場麵就行了,從係統的角度來看,這些都容易的很,宿主完成了還有現金獎勵,它也能獲得積分升級,何樂而不為?
奈何它的宿主就是不答應。
它問過陸昔為什麼不答應,陸昔指著係統麵板上的現金獎勵,這個任務是去一線城市打卡男主一手創辦的公司,她人在三線小城坐交通過去光路費就得500,來回就是1000,還不包食宿,這任務達成獎勵才多少錢?50!她瘋了才去打卡,人機吧你。
係統一開始還死板板的像個正規智能統,強硬冷漠不留情麵,後麵發現陸昔理都不理它就有點破防了,因為陸昔發現這個係統除了能在她腦海裡製造噪音外,對她的身體造成不了任何傷害,就不再管這個玩意兒了。
於是係統消沉了一段時日,直到前不久男主來陸昔所在的三線城市考察,被仇人盯上,重傷瀕死於陸昔家附近的夜總會小巷中,主係統通知各係統儘快救助男主,並給予了豐富獎勵,路人甲係統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正好陸昔在附近覓食,這才催著陸昔救人。
現在這係統升級去了,陸昔一時半會兒還有點不太適應。
隨即陸昔就發現自己可能被坑了,她跟係統商量好的15萬目前一分都沒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