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異局。
雨生寒問：“等等老大，你的意思是說，空桑言可能還活著？”
電話那頭，與淩風道：“說不準。”
“我覺得不太可能，檢驗科那群人又不是吃白飯的。”雨生寒不太認可，“再說了，如果空桑言沒死，他還找你辦什麼後事？我看他也不像吃飽了撐的人，會不會是空桑情受不了打擊亂說的？”
與淩風沒說話。
他靜靜凝視著眼前的女孩，對方蒼白的臉上仍維持著方才憤怒的神色，對哥哥的維護絲毫不加掩飾，反應遠遠勝過在便利店門口誤會被與淩風“騷。擾”時的樣子。
這兄妹二人的感情確實非比尋常。
與淩風通過電話問：“查到了嗎？”
“正在查，我人就在情報科。”雨生寒一邊回答他，一邊朝身邊問道：“怎麼樣？”
“雨副隊，監控顯示這一周內空桑家都沒有第二個人出現。”
“那空桑言最後一次回家是什麼時候？”
“半個月前。”
雨生寒：“也就是說，空桑情確實沒說實話。”
與淩風也聽到了兩人剛才的對話，“嗯，但這並不能排除空桑言還活著的可能。”
雨生寒沉默片刻，問：“老大，你說實話，你是不是看上這姑娘了？”
與淩風：“……”
雨生寒痛心疾首地說：“我似乎預見了'潮汐'分隊因隊長色令智昏而沒落的未來。”
與淩風本想直接掛斷電話，卻又想起來什麼，問道：“你之前說局裡要調查空桑情，是誰下的令？”
雨生寒嫌棄道：“除了你的死對頭還能有誰！”
“理由？”
“表麵上說是心腹犧牲，理應慰問遺屬。實際不就是想檢測親屬有沒有未被開發的異能。”雨生寒不屑，“經典壓榨唄！”
與淩風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說：“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雨生寒不解道：“什麼意思啊？”
與淩風：“回去再說。”
言罷，他順手掛了電話，修長的手指隔空輕輕一撥，牆上的掛鐘再次轉動起來，桌上的溫水尚在散發熱氣。
仿佛除了與淩風，整個房間都暫停了片刻，此刻才重新開始運作。
與淩風重新看向空桑情，認真道：“我鄭重保證，剛才的話沒有任何謊言和玩笑成分。這個錢夾你應該熟悉，你哥哥恐怕不會輕易把它交給彆人吧。”
空桑情愣愣地看著錢夾：“我……”
“另外，你也可以去調小區監控，看看三天前你哥哥究竟有沒有出現過。”
與淩風輕聲道：“發生這種事，我理解你或許一時無法接受，但很遺憾，這不是玩笑。”
空桑情腦子一片混亂，明明好像才和哥哥見過麵，又好像過了很久。腦海中關於哥哥的記憶仿佛隔著蒙蒙大霧，怎麼也看不真切。
眼前的人不像在開玩笑，他說什麼來著……
哥哥犧牲了……
誰……犧牲了？
短短幾個字，她怎麼也聽不明白，隻覺得如墜冰窟，身體開始不自覺地發抖。好像有哪裡來的開水滴在她手上，燙得她好疼……
對了。
她覺得自己像很多天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於是，她跌跌撞撞地起身，跑進臥室關上了房門，把自己蜷縮進被子裡。
哥哥說過，遇到不開心的事，睡一覺就好了。
臥室外隻剩下一人一貓。
主人已然沒有了待客的打算，與淩風自然也不可能厚著臉皮留在彆人家裡。
他起身走向玄關，推開門後又看了一眼臥室方向。房門依然緊閉著，屋內聽不到任何聲響。
倒是狸花貓跳到了門口，軟軟地朝著他“喵”了一聲，似乎是在替主人送客。
與淩風抬手逗了逗它，然後輕聲關上門，緩緩下樓。
在他身後的門把手上，若隱若現地印出一個首尾相接的環形符號，閃爍兩下後又消失不見了。
大概是太久沒有好好休息了，空桑情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後半夜。
她反反複複夢到了很多事。
一會兒是自己畢業答辯失敗，莫名其妙被關進了空無一人的實驗室。一會兒是自己捅傷了哥哥……
她在不同的噩夢之間反複掙紮了許久，終於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哥哥！你怎麼提前回來了？！”空桑情既驚又喜地看著門外的空桑言。
空桑言滿目溫柔，朝空桑情長開了雙臂：“可能是突擊檢查一下我們葡萄有沒有想哥哥吧。”
空桑情鼻頭微酸，二話不說直接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了空桑言。
空桑言寵溺地笑著，反手將身上黏人的“掛件”一起抱進了客廳。
“哥哥這次多待幾天，哪兒也不去，就在家陪著你。”
空桑情依舊埋在空桑言懷裡，甕聲道：“不能騙人！”
空桑言假裝驚訝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空桑情不說話了。說有也不是，說沒有也不是。空桑言沒有刻意騙過她，但是他很忙，總是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時候。
在空桑情的記憶裡，小時候的哥哥會突然被父親強製叫走，或者是被父親的朋友接走。父親不在以後，他又會被工作叫走，再後來是被任務叫走。
每一次他都不是自願離開，但是又不得不去。空桑情無法苛責他，哪怕一點點。
空桑言似乎感覺到了她情緒的低落，主動岔開話題：“哥哥餓了，葡萄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
空桑情這才從他懷裡坐起來，散落的頭發已經裹得一團亂了。
“家裡沒有菜了，我現在去買！”
空桑言二話不說走進廚房，打開冰箱，道：“我看看。”
於是空桑情隻好像個被老師突擊檢查的學生，乖乖尾隨在空桑言身後進了廚房。
冰箱裡空蕩蕩的，除了雞蛋和牛奶這種常備貨之外，就剩下兩個孤零零的番茄。
空桑言皺了皺眉，不滿道：“哥哥不在，你就這樣照顧自己嗎？”
空桑情乖乖聽著，不敢頂嘴。
空桑言最拿她這種小可憐的模樣沒辦法，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難怪剛才抱你覺得輕了好多。”
“走吧，陪我一起去買菜，今天哥哥下廚給你補補！”
“好！”
兄妹二人直接去了附近的大商場，由空桑言做主，滿滿買了能夠塞下整個車後備箱的食物，最後甚至多到隻能放一些在車後座上。
“哥哥，我們會不會買得太多了點？”
“沒關係，一會我來收拾。”空桑言安排道，“你的任務是努力消耗掉它們，不能浪費，知道了嗎？”
“你說過會陪著我……”
“當然！我也吃。”空桑言向她保證，“但是我不在的時候，你也得好好吃飯。我下次回來要檢查！”
“好……”
回到家，空桑言果然如他自己所說，開始在廚房大展身手。空桑情則乖乖在一旁給他打下手。
狸花貓看著這難得的溫馨場景，也開始上桌彰顯存在感了，晃著尾巴就湊到切菜板旁邊坐下，像模像樣地做起了“監工”。
空桑情看著貓發呆了一秒，突然蹭蹭蹭跑到客廳拿起手機，又蹭蹭回到廚房。
“哥哥，看我們！”
空桑言一扭頭，就看見空桑情正舉著貓爪正在衝他笑，手機裡瞬間發出了一聲快門的響聲。
空桑言長手一攬，奪過手機，把空桑情和貓都拖了過來，“哢嚓”又拍了幾張合照。
正在此時，電飯煲也恰到好處地“滴”了一聲。
“好了，去準備碗筷，可以開飯了！”空桑言道。
“嗯！”
隻見空桑言端了一道又一道菜上桌，兄妹兩人終於落座開動。
一邊吃，空桑言一邊關心起空桑情的學業。提起畢業論文和答辯，連空桑情也是不例外的苦惱。
“隻要認真完成肯定會順利通過的！”空桑言笑著替她憧憬道：“我們葡萄也即將成為一個社會獨立女性了！畢業了想做點什麼呢？”
空桑情搖頭，有些依賴地問：“我還沒有想好，哥哥希望我做什麼？”
她很想快點有一份工作，如果可以幫上哥哥的忙就更好了。這樣哥哥是不是就可以不那麼忙了……
不必負擔另一個人的生活，不必那麼辛苦。
空桑言安靜下來，認真想了想，道：“這是你步入社會的第一個功課，你要自己去想。”
“哥哥希望，葡萄能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為自己而活。不為任何事情感到困擾，擁有麵對一切困境的勇氣和能力。”
空桑情認真的看著他，隱約有些不安，問：“那哥哥呢？”
“哥哥當然會一直為你加油鼓氣。”
“彆害怕。”空桑言放下筷子，把貓抱到腿上摸了摸它的腦袋，問：“對不對啊栗子？”
“栗子”貓很給麵子的應了他一聲：“喵~”
“喵嗷——”
“栗子”的聲音由遠及近，終於將空桑情從夢中叫醒。
她這一覺睡得太久了，早已錯過了狸花貓平時的飯點，餓中生智的“栗子”隻好自己開門來叫醒“飼養員”。
空桑情呆呆地坐在床上，還沒從一連串的夢中清醒過來。但隻坐了片刻，習慣導致她還是大發慈悲地起床給“栗子”放起了糧。
……
淩晨4點17分。
與淩風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
聽筒對麵的女孩聲音中帶著濃濃的鼻音，但他還是很快分辨出這是空桑情。
與淩風有些意外。
“你好，我通過紙片上的方式找到您。”空桑情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與淩風嗓音低沉應道：“是我，出什麼事了嗎？”
“我可能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