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呀知,有蟬在鳴叫,藏在那一片片的氤綠中。
莫妮卡躺在地,她的頭發披落在地上,硬石板傳遞著些許涼意。她靜靜的看著頭頂的綠意,有些熟悉,就像昨晚那恍惚的夢一樣。
說實在,她已經不記得那個夢了,隻道是個噩夢罷了。
莫妮卡在石板上爬起身,揉了揉手臂,肚子一直在咕咕叫。
現在的她又累又餓,隻想先把肚子填飽,然後回去找奧林先生。
剛到這裡時隻顧著情緒上頭,沒能仔細觀察。
抬腿往棚帳的深處走。
當她視線放在了擺放在地磚上羅列整齊的疊疊花圃上。
才發現裡麵綠油油種的不是花——居然是菜。
莫妮卡有些無語,這些菜種的還挺好的。
這裡的主人愛好還挺奇特的,在花壇裡種菜。
現在有點合理懷疑,屋外的花壇裡曾經種的根本不是花,枯萎的是菜葉,滿滿的一座玻璃玻棚裡竟然種的全都是菜。
即使過去許久菜看上去還是很新鮮,也對,既然是巫師,那種什麼活什麼吧,種花有觀賞性但還是種菜可能更有實用性。
莫妮卡摸了摸嬌嫩的菠菜葉,一轉身發現左邊的花圃裡種的還是胡蘿卜。
她眉眼憂鬱,但還是有些欣賞的點點頭。
吃飯有著落了。
不過即使找到了可食用的蔬菜,莫妮卡還是很沮喪,還是感到委屈,邊走邊掉小珍珠。
不再看蔬菜,繼續往裡走,玻璃棚的布局是一整個長條形的,像條走廊。
莫妮卡打算去玻璃棚深處看看。
她很會放牧,她對草原與高山有著彆樣的親昵,當自由擺在眼前卻無法觸摸時,就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她穿越層層著掛在盆架上的植物,它們一大片的遮蓋著,因為無人照料,便迅速的野蠻生長了起來。
莫妮卡煩躁的她一遍又一遍地伸手粗暴地掀開那些肆意生長、擋住前路的綠植,枝葉在她的拉扯下發出“簌簌”的聲響,碎葉紛紛飄落。
就在她不耐煩地將最後一叢綠植撥到一旁時,抬眼便呆滯在原地。
映入她的眼簾的是一扇敞開的編織門,正被風吹著知呀響,而門內是一間畫室。
莫妮卡快走進畫室,步履有些急促、淩亂地踩在了散落的玻璃碎片和罐裝顏料粉末,被踢翻與灑落一地,在陽光的照射下,形成一道道細微的塵霧。
踉踉蹌蹌的疾步行至一個巨大的畫架前。
她的氣息淩亂,皺著眉直接抬手摸上了還未完成的畫布上,顏料乾裂的觸感清晰,湊成了一副人像。
——上麵畫的是她。
莫妮卡為什麼這麼篤定,因為她的羊在上麵啊!
凱特的那彆致的漩渦頭和毛發顏色,以及那彆具一格的黃色條紋圍巾,都被畫家栩栩如生地描繪在了畫布上,而與凱特同框的是跟莫妮卡簡直一模一樣的人,她敢肯定,這畫的就是她。
畫上的人笑容滿麵,洋溢著幸福正親昵地摟著小羊羔,畫布外的莫妮卡臉色卻慘白如紙,跌撞的步步後退。
“這,這不可能”她嘴唇顫抖著,聲音微弱而顫抖,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
莫妮卡根本不記得她什麼時候委托過肖像。
更何況,她隻是一個小鎮子上的牧羊人,自幼父母雙亡,一直與奶奶相依為命,生活並不富裕,怎麼可能會有錢找畫家繪製如此精美的肖像。
這一切都太詭異了,她隻覺像是被陰影裡的人盯上了。
此刻正午的陽光明媚,畫布被一片綠意縈繞,多彰顯了溫馨的氛圍。
可身處其中的莫妮卡隻覺得寒毛卓豎,一想到可能有人一直在注視著她,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妮卡看著畫,疲倦的胃有開始痙攣,呼吸困難。
莫妮卡立馬從地上撿起一塊菱形的玻璃碎片,緊緊地攥在手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緊接著,她急趨上前,一把揪住畫板,然後奮力的往畫布上割拉。
“咯——咯……咯咯”
毫無作用,毫無作用!莫妮卡緊緊咬著牙,用力攥緊著的玻璃陷進手掌,泛出點點血珠來。
彙聚成一條絲線順著莫妮卡潔白的手腕流下,而又因為她的動作甩濺出去,滴在畫布上。
許久莫妮卡劃拉的動作慢慢停下。
右手的卻被血色包裹,被血滴濺過的畫布卻愈豔麗。
畫中的人笑容滿麵,被蹭上的血在點在嘴角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
此刻她才真正的感覺到了絕望。
把自己關進這座木屋籠罩著的秘密,與自己糾纏交織在一起。
而這副畫則像是在宣告自己並不是無辜也不置身事外……
她像是被纏上了,她現在已經成功領會到了,製作這場惡作劇的家夥對自己十足的惡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莫妮卡崩潰憤怒的把花板掀翻在地。
她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不斷滲出,發絲也被汗水黏在臉頰上。
咬著牙,看著倒地的花架,緩緩仰頭閉上眼。
……
奧林悠悠地在水中遊弋,澄澈的水流輕柔地撫過它的鱗片,泛起粼粼微光。
在悠悠流淌的漫長時光裡,它已漸漸感知不到歲月的流轉。它不過是一條困於水池的魚,日子過得百無聊賴。
“噠噠……噠噠”
靴子行走在木板上沉悶而規律的腳步聲傳來。
奧林一偏頭,便看到莫妮卡沉著臉從陰影中走出。
她眉頭緊蹙,神色間滿是憂慮。
奧林有些新奇的詢問道;“如何了?小莫妮卡,是發現了什麼麼?這麼心事重重的樣子”
問言莫妮卡腳步頓住,隨後先把懷裡新捆的菠菜放在長桌上,然後麵向奧林走來,神情焦急又憂慮,徐徐蹲下與奧林對視,目光交彙。
唇瓣輕啟又閉上,欲言又止有些猶豫不決。
奧林見狀,輕聲寬慰道:“想說什麼便說出來吧,莫妮卡。”
莫妮卡聽後,像是終於做了個決定,雙手撐在水池邊上,傾向奧林。
“奧林先生……,可能說出來有些冒犯。”
“嗯?”
“……奧林先生是您在戲弄我嗎……把我關在這裡?”
莫妮卡說出這句話之後有些躊躇不安,生怕激怒了奧林先生。
然而,話音剛落,一陣笑聲傳入她的耳中。
“哈哈,莫妮卡你怎麼會這麼想?”
奧林的笑聲清脆,卻又似乎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
莫妮卡沒有心思去細究,急忙解釋:“抱歉,奧林先生,我不是有意懷疑您,隻是我有些……”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不可聞。
因為莫妮卡也覺得自己確實有些無理,奧林先生有意囚禁自己根本站不住腳,奧林先生他圖什麼。
圖她很會養羊麼?想到這,莫妮卡的臉頰微微泛紅,滿是羞赧。
奧林看著她突然羞怒的表情,沉默片刻,緩緩開口:“莫妮卡,你要知道,促成這件事的人從來不是我。”
奧林先生的情緒突然有些奇怪,莫妮卡聽著,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更加把身體貼近地麵,趴著身皺著眉頭滿臉疑惑的繼續追問:
“……奧林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促成這件事’?”
可他卻不說話了,突然陷入了沉默,他隻是靜靜地凝視著莫妮卡,那目光平靜又深邃,讓莫妮卡完全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過了好一會兒,奧林幽幽地歎了口氣。
聲音有些低沉,仿佛裹挾著無儘的疲憊與無奈:“……我不想回憶,莫妮卡。”
這話一出,莫妮卡心中的疑惑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愈發濃烈,像一團亂麻。
可奧林卻話鋒一轉,讓莫妮卡自己去二樓的藏書館自己尋找答案。
看著莫妮卡一臉懵懂,顯然還沒回過神來的樣子,奧林輕輕擺動尾巴,轉身一頭紮進了深水之中。
莫妮卡望著奧林消失在層層荷葉之下,意識到奧林先生不想在與她繼續深入話題了。
雖然莫妮卡還想在多多詢問些消息,適可而止也是莫妮卡最擅長的。
自顧自一個勁的揭開他人的傷口,她是做不到的。
不過莫妮卡還是得到了些有用的消息。
她相信奧林先生是好人。
正當莫妮卡抱起蔬菜,準備前往廚房處理時,奧林又從水中冒了出來提醒道繃帶和傷藥在三號儲物櫃裡。
莫妮卡很感激,畢竟手上帶著傷確實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