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風聲呼嘯,雨勢也逐漸大了起來,這間破爛驛館因為長期得不到修繕,許多地方都開始漏水,好在隻是暫時歇息,倒也不算麻煩。
雲洛的腿傷得厲害,實在不方便再走動,於是撿柴的任務冷敘主動攬了,畢竟總不好讓錦招一個小姑娘摸黑去尋,雖然其中也有些,他不是很想看到那兩個人親熱樣子的原因在。
錦招拉開雲洛的褲腿查看情況,那血肉模糊的傷口看得她直皺眉頭,往匕首上倒了點酒液之後她開始試著挖被那個怪物老頭打進去的劍刃碎片,雖然那東西卡得很緊,但錦招的動作又輕又穩,倒也算不上多難,很快那二指長寬的鐵片便被取了出來,沒有傷到骨頭,也沒有劃傷完好的皮肉。
雲洛痛得臉色發白,額頭不停冒著冷汗,儘管他現在發著燒,意識不甚清醒,但他看著錦招緊抿的唇和手上的動作,心裡想的卻是,要是換了以前的她,說不定還會嚇得眼角含淚,抖個不停呢,現在卻……
有所成長本是一件好事,可如果這種變化是被迫的,還是由自己一手推動的話,雲洛隻會覺得心疼與羞愧,假如他能再強大些,就不會有這些麻煩事了吧。
清理完畢,錦招用手扣住傷口,閉眼催動靈力,溫和的暖意就湧進了雲洛的腿周,如流水般輕撫著他的血肉,衝淡了難忍的痛楚。一個循環之後,原先猙獰的傷便好轉了許多,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錦招輕呼出一口氣,收回自己的手,療愈術並非萬能,傷勢過重就要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這是……父親教過的話。她又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有感覺好些嗎?”錦招掏出帕子幫雲洛擦了擦臉,輕聲問道。雲洛點點頭,眉目之間儘是柔色:“好多了,你彆太累,我知道你力量用多了會難受。”錦招聞言一愣,隨後又笑了笑道:“沒關係,現在不會了。”
略顯冷淡的回答,讓雲洛的喉頭有些苦澀,她,果然是有哪裡不一樣了吧……
“阿錦,你好像很久沒喚過我‘阿洛’了,可以再叫一次嗎?”
他的耳垂微紅,這話實在肉麻又矯情,自己聽來都覺得像在無理取鬨。可錦招卻好像不這樣想,她似笑非笑地看著雲洛的眼睛挑了挑眉,她漂亮可愛的臉做這種表情實在令人難以招架,雲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女孩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阿洛,是不是有心事?”錦招歪著頭想了想道:“從那場大火之後,你都總是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但每當我想問的時候,你又會把話題引開,很奇怪。”
對啊,她一直很細心,雲洛笑笑:“那如果我現在和你說,你要聽嗎?”
錦招沉思了一會,伸手探了探他的額,好像又變燙了一些:“現在不太合適,下次吧,你該休息了。”
“……哦,好,也是。”雲洛垂眸,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落寞。錦招反手在他腦門兒上彈了一下,用的勁兒還挺大的:“不要胡思亂想,說了下次就是下次。”
這一下把雲洛彈得有些發懵,他怔愣了一會兒才想起摸摸被彈疼的地方。錦招抖開披風給他披上之後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靠過來一些。”
青年聞言照做,少女的肩膀很是單薄,但靠著卻非常安心,淡淡的茶花香讓雲洛放鬆,至此才終於讓他有了些許困意。用自己冰涼的臉蛋貼著雲洛的額,錦招又默默運轉起靈力。
冷敘抱著柴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歲月靜好的場景,胸中的酸澀在此刻達到頂峰,黑著臉走過去,雖然已經很努力在壓製自己的情緒了,但顯然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木柴被扔在地上,發出不小的響聲。
錦招抬眼看他,心想這家夥陰晴不定的毛病又犯了?二人對視了一會兒,冷敘突然拂袖轉身,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你去哪兒。”錦招出聲喊住他,將已經睡著的雲洛小心安頓好後起身,走到冷敘身前與他直視:“這麼大的雨,你出去是要喂狼麼?”
說是直視,其實冷敘還要低低頭,麵前的小姑娘曾經天真的樣子不再,又變成了第一次與他見麵時的不卑不亢。他悶悶道:“不用管我。”
錦招微微眯了眯眼,話音裡帶上了些許冷意:“你知道嗎,我是真的很討厭你這副自以為是的樣子。”
冷敘聽她這麼說呼吸立刻有些不穩,但也沒有反駁,隻是露出了一些傷心的表情。那又怎樣,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但緊接著她又說:“可我不是討厭你。”冷敘試圖理解這句話,不是討厭的話,那就是……錦招卻打斷了他的聯想,用手指了一個方向讓他去那邊坐好,冷敘乖乖照做了,這下倒是意外的聽話。
“把衣服脫了。”錦招坐到他腿上低頭在藥箱裡找著什麼,心情又突然變好的冷敘突然嘴瓢來了一句:“……這麼急嗎?”
寂靜……
反應過來的錦招伸手用力按了一下他右大臂的位置,冷敘皺著眉發出一聲痛呼。不錯的反應,她彎了彎眉眼,心想原來看人吃癟真的挺好玩兒的,難怪這人之前總是喜歡氣她。
嫌他太磨磨蹭蹭,錦招乾脆自己上手替冷敘脫了衣服,動作很是粗暴,疼得冷敘直爆青筋。
“現在知道疼了?”錦招沒想故意整他,隻是泄泄氣而已,處理傷口時便輕柔了許多。手臂上的箭傷是貫穿傷,本來不太要緊,但冷敘拔箭時沒想太多,讓那帶著倒刺的箭頭勾走了一大塊皮肉,就變得很嚴重了。原本不用挨這一下的,可要是他一讓,受傷的就是錦招,所以他半點都沒有猶豫。
明明都願意豁出性命,卻總是傷我的心,真是個石頭腦袋,要是有阿夜一半善解人意都好啊。
錦招忍不住在心裡罵他。
給上麵纏好繃帶,女孩又轉而去看冷敘腹部的傷,儘是些暗器擦過的小傷口,又密又雜,被雨泡過之後還全都卷著白邊,看上去很是可怖,但好在不打緊。
麻煩,直接治吧。錦招剛想把手蓋上去,冷敘就捂住了肚子道:“這邊就算了吧,癢……”
仿佛聽到鬼故事一樣,錦招瞪大了眼睛道:“疼你都受得住還怕癢?不想讓我治可以直說的。”“沒有,唉……你摸吧。”冷敘怕惹她生氣不好再說什麼,心底暗暗鬱悶,可是真的很癢啊。
殊不知他每句話錦招都覺得不太對勁,摸你個頭啊摸,搞得她好像在趁機占便宜一樣。
被他這麼一打攪,原本很正常的治療手段突然就變得怪起來了,手底下肌肉硬邦邦的,隨著呼吸的頻率還在一下一下地反彈著她的手,甚至還能摸到底下延伸上來的血管。
糟、糟糕,錦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畫麵,臉和耳垂也慢慢發紅發燙。
冷敘的情況也很不妙,女孩柔軟的手指尖在他身上掃來掃去,每一次劃過都帶著酥酥麻麻的癢意,在其對比之下,痛覺都變得不再明顯,小腹裡像是有火在燒,一直燒到腦子裡,如果在這種場景下都能保持冷靜的話,那這個人的意誌一定非常強大。
可惜,他做不到。
冷敘很輕易就放棄了抵抗,雙手圈住錦招的腰就把人往自己這邊攬得更近了些,同時還屈膝卡住了女孩的腿,讓她動不了。
相貼的一瞬間錦招都沒反應過來呢,冷敘的舌頭便不費一點力氣就擠進了她的嘴裡,勾住了另一條呆呆的小舌。
和外麵狂風驟雨一般猛烈的親吻實在讓錦招難以招架,這麼多次了,她依然跟不上他的動作,像是要被吃掉一般的恐懼,和使人沉醉的愉悅一起讓意識逐漸變得不再清明。
放她喘氣的間隙,冷敘輕咬著錦招的耳垂在她耳邊低聲道:“態度轉變這麼大,是因為想起了些什麼嗎?”他雖然在問,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錦招眼眸濕潤,手腳發軟,喘了兩下惡狠狠答道:“對,你猜得沒錯。”
“那現在你知道了,婚約的事,不是我捏造的。”言下之意便是,他當初並不是故意逼迫,令她生厭也並非他本意。
錦招不語,確實是她先利用的他,但那些令人不快的事也確實發生了,她還不想那麼輕易原諒他。
以為這又是冷敘什麼新狡猾把戲的錦招,卻又聽他一轉話鋒道:“所以如果我把婚約作廢,可以給我一次和他公平競爭的機會嗎?”
這句就是真情實意在問了,錦招看了一眼雲洛,他還熟睡著,眉頭緊皺,看起來不怎麼安穩。再轉頭回來看這邊,冷敘下頜繃得很緊,神情有些許慌亂,顯然是怕她不答應。無奈歎氣,怎麼把問題拋給她了,這也不是說公平就能公平的事啊,真是的。
“明明是我們更早相遇,他還騙了你,怎麼想都是我吃虧。”冷敘繼續推銷自己:“招招……”
“哎呀,好了好了,讓你公平競爭行了吧。”錦招太受不了他這樣了,隻想先把他安撫好再說:“但先說好,這是你提出來的,就算最後結果不儘人意,也不許反悔。”
對此冷敘並無意見:“那是自然。”
他之前的陰翳一掃而光,好像又變回了錦招第一眼見到時的意氣風發:“我並不是在企求你的諒解,也不想抹消自己做過的錯事,隻是想,讓你再正眼瞧瞧我的愛而已,我真的很喜歡你,對不起……”
他又來親她,這次的吻緩了許多,錦招也回應了一二。
“好吧,其實我也……”錦招其實也不想再和他這樣僵著了,便想著要不借坡下驢算了。
但話還沒說完,一陣刺激就讓她脊背酥軟,於是女孩反手便是一拳打在冷敘還在滲血的傷口處,趁他喊疼的時候站起身氣鼓鼓走掉了。
“真是死性不改,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