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彆箋 南禺砂糖 2041 字 2個月前

寒風呼嘯,烈烈作響,似乎要將一切毀掉。

沈域咬牙靠在石壁凹入處,一邊感受著體內的毒藥發作之力,一邊又蓄力同周邊的寒風抗衡。幸好夜白蘇送與自己的鬥篷頂用,不然毒草沒藥死自己,這刺骨寒風會要了她半條小命。

………

半個時辰後,左秋山上。

鬥篷少女撐著一把鴉青色油紙傘,從雪中緩緩歸來。

她的鞋襪都被地上的雪灌濕了。

她自覺的在門口站了片刻,換了乾淨的鞋才進去。

這裡是她和師父黎鶴言的家。

從小到大,每次采藥她都是一個人去的,師父說,她必須變得獨立,從小事開始,勇敢起來,不能依靠彆人,這樣才沒人能欺負沈域。

可是沈域不懂,她沒有犯錯,為什麼要被欺負。

而師父又總是眉眼厲肅,卻不告訴自己,誰會欺負她。

“沈域,這次為什麼這麼遲?”

一道冷冽的女聲在室內響起,沈域來不及出聲那人便已經雲掌襲來。

沈域從容化開掌氣,衣袂翻飛間兩人穩穩落地,她已經對此掌握的熟練至極了。

“請師父聽沈域解釋。”

“講”黎鶴言沒再說話,隻做好了聽勢,候將茶杯拿在手中看她。

沈域從懷中摸出一把碧葉,還有一個小瓶,信然說道,“師父,我在壁邊找到了藥譜中的最後一味毒力強勁的貓眼草,而且這回我知道了,解毒丹需要加哪幾味藥材才能徹底克服它”。

她說的格外起勁,全然忘記了五歲時被黎鶴言逼著背毒譜時的痛苦。

那時的小沈域,隻堪堪到黎鶴言的膝邊……

等她說完,卻不見黎鶴言有反應,沈域不由走上前,輕聲詢請道:“師父,您怎麼不說話,是沈域哪兒配錯方子了嗎”

少女細碎的吐息聲靠近,黎鶴言才醒過神來,好似下定決心一般,她沉然啟聲:

“阿域。 ”

沈域驚訝回她:“阿域在!”

這是師父第一次喊自己‘阿域’,可沈域聽著為什麼有一種交代後事的感覺呢,怪怪的。

呸呸呸,沈域忙心裡暗罵自己烏鴉嘴。

黎鶴言看著眼前站的筆直的少女,這十六年來,她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能夠有效辨彆各種香料毒方,更重要的是,她這雙手可以配出世間所有的妙方。

武功和製藝,兩者兼顧,這樣的人才,世間不可多得。

可她黎鶴言的嫡傳弟子便算一個,如果是在十幾年前,她當真會欣喜若狂。

隻可惜,不是當年了。

她啞聲道,“關於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好好聽,全部記下來,一個字都不準忘!”

沈域斂聲,鄭重的點了點頭。

雪漸漸又大了起來。

黎鶴言麵容冰冷,卻依舊沒有抵住紅了的眼眶。她伸出平日裡握筆的素手,托起了沈域的下巴,四目相視間,沈域隻覺她心裡千斤重的恨意在翻滾。

“記住了嗎,阿域。”

“阿域記住了,一個字都不會忘”明明室內並無風雪,沈域卻感覺自己猶如置身雪地,身心不敢再鬆一根筋。

“好孩子,師父可以放心你去了”黎鶴言緩緩放開手,一滴淚正正落在她的手背上。

好像當年,小姐落在自己手背上的那滴淚。

沈域這才明白,為什麼師父數十年來,日日著身素衣,原是為了祭奠 。

素衣白身,念故人…

她問了十幾年的生身父母與家人,竟是十六年前被滅門的沈家人。

同樣是姓沈,她竟沒有想到,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沈域艱難的仰眸,試圖去撫慰已經淚目的師父,可是此刻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黎鶴言終於揚起了眸,銀簪斜持,裝扮素雅的她,依舊能讓人看得出舊日不輸的風華。

“下山吧,阿域,不要讓我等太久了”

更不要,讓小姐等太久了。黎鶴言目色冷清,望向眼前少女。

卻見她伏首於地,“沈域知曉,謹遵師命!”

沉雲籠罩著雪色,風起雪飛。

………

“沈域!小爺我給你傳的信都好幾日了,為什麼到今日也沒收到回信啊”

一道少年音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錦服著裝的少年從窗外探進頭,卻沒有聽到平常時日少女的清嗓怒聲。

沒有人?

這個時間,怎麼會沒有人呢。夜白衣一臉懵圈的翻進屋子,又找了一遍,就是沒人!

這個沈域肯定是背著自己偷偷下山玩去了!夜白蘇生氣的跺了跺腳,眸中寫滿了不高興。

不行,他得去找沈域。

十幾年的交情,自己做什麼沒帶著她,竟然一聲不吭就走了,豈有此理啊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