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已修(1 / 1)

“名為大和守安定的刀劍在經曆失去摯友的痛苦後,心靈得到了樹木長出新枝的成長,他改變了對審神者的看法,懷揣贖罪的心情追隨在審神者左右,希望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將自己的摯友從死亡中喚醒......”

太宰落筆,墨水在筆尖的白紙上暈染成一個小黑點。

大和守安定安安靜靜坐在位子上,目光閃爍。

“大和守先留在江戶。”

“誒?”大和守安定抬眼,手指在大腿上絞了好幾下,“我、我不回本丸嗎?”

“時之政府的任務,需要尋找一振鬼丸國綱。”

太宰沒有將鬼丸國綱可能是暗墮刀劍告知大和守安定,畢竟暗墮隻是時之政府的一麵之詞,真實情況是怎麼回事現在尚未有定論。

“如果發現了那振鬼丸國綱,不要聲張,等我過來。”太宰合起手劄,遞給大和守安定這個時代的通用錢幣。

大和守安定捧著錢袋子,含著蒙蒙水汽的藍眼睛望著太宰,那目光實在灼熱,連太宰都有些受不了的用手遮了下眉眼,鬆散的繃帶從袖口裡散出來一截,大和守安定立馬抓住那截繃帶塞進去。

太宰:“......”

大和守安定做完這個動作才反應過來,作為家臣,這種行為實在僭越,心頭一震,青年雙手額前一放當即就要彎腰,被太宰打斷了。

太宰對這種動不動就跪來跪去的禮儀不感冒,與其莊重的行這些虛禮,倒不如打起精神為他乾活。

話說記憶裡似乎有那種很多人聚在一個地方一起跪下的大場麵,但不是本丸大廣間那樣的。而作為被跪的對象,太宰打了個哈欠,把腦子裡突然出現的那些零碎記憶收拾到一邊,才重新看向大和守安定。

大和守安定神色躊躇,像是有些難以啟齒地說:“我,我是本丸的初鍛刀,太久沒回去,大家會起疑心......”

初鍛刀在大多數本丸裡算是令刃羨豔的,畢竟這代表著本丸從開荒到很久以後的強盛,初鍛刀都一直在審神者身邊,相比其他刀劍,初鍛刀天然占據與審神者建立親密關係的優勢。

至於初始刀,五個位置都已經固定,羨慕不來,唯有初鍛刀還能期待一下。

然而現在這幾個字卻讓大和守安定感到夾雜羞恥的複雜情緒,尤其是他曾是本丸反對派的一員,更加能體會那些主張徹底否定審神者的刀劍的心情,和事態超出控製後的狠辣手段。

說不定審神者返回後,反對派對審神者的態度會從最初的暫時觀察,徹底轉變為消抹。

打刀的表情變了又變,心思好猜。

太宰托著下巴,毫不在意地說:“隨他們的便吧。”

剛好能將那些家夥一起收拾掉,免得在他觀察曆史的風土人情的時候被打擾興致。

手指戳著麵前的茶杯,這個時代平民使用的碗具沒有貴族那麼精美,茶褐色的杯子上有一圈又一圈粗劣的人造花紋,和白皙手指形成明與暗的強烈對比。

大和守安定出神地看著審神者青色血管明顯的手背。

這個人,眼底沒有笑意,臉上掛著麵具,翹起的唇角也隻讓人感到距離感,周身縈繞著下著雨的天空的潮濕和陰沉的氣息。但一旦將其與死物放在一起,他又散發出不容忽視的生命力,像一株從斷壁殘垣的廢墟裡探出來的野草。

他恍惚的想:清光,我似乎能明白你說的,審神者很強大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令人膽寒的智慧,如同能看到未來的預見能力,那股讓人忍不住俯首稱臣的上位者的強大氣魄。

審神者,在來到本丸之前,一定是很厲害的人。

——“厲害?算不上,隻是一個實行保守措施的平庸之人而已。”

如果真的厲害,又怎麼會無法拯救織田作?甚至到了要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一個未來的地步,結果最後也失敗了。

太宰將筆和手劄塞進口袋,攏了攏鬆開的衣襟,剛才有風吹進來。

大和守安定這才驚覺自己將心裡所想說出口,他抬起臉,看到審神者那雙淡漠的眼睛,毫無緣由的,他感到一陣說不出的窒息,活像有人將他摔進水底。

“......抱歉。”

太宰挑起一邊眉,神情詫異。

“我隻是覺得應該這麼說。”大和守安定解釋不了那股憑空出現的預感。

“這些都無所謂了。”審神者推開凳子,往桌子上放下結賬錢後向外走去,大和守安定亦步亦趨跟在後麵。

來的時候天空還飄排著大片烏雲,現在那些烏雲已經像是被戳破的棉被,光束從那些大大小小的洞裡瀉出來。

太宰將手掌放在眉毛的位置,視野從大街上向前延伸,越過河流,定格在遠處山頭已經晴朗起來的地方。

“新選組的隊規似乎很嚴格?”

大和守安定老實點頭,旋即露出一個慘不忍睹的苦笑,不管不顧的離開,一定會被視作叛逃的。他吸了吸鼻子,慶幸又後怕的想,幸好,清光還能回來。

對於再次追逐衝田君的想法,打刀徹底染上“加州清光會消失”的ptsd。

來到一條沒人的巷口,太宰意有所指的說:“你腰上的刀,是自己的本體麼?”

“誒?”大和守安定眨眨眼,手第一時間摸向腰間,下一秒,他僵在原地。

沒有摸到熟悉的紋路。

他沒有將自己的本體帶出新選組。

太宰這時候微笑說:“這下你無論如何都要返回新選組了。”

說完,原地金光一閃,空間扭曲帶來的微風吹起地上的枯秸稈碎屑,黃色殘渣掃著大和守安定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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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丸,三條部屋。

餘下的反對派彙聚於此。

搖擺的竹簾後,藍色身影被模糊邊緣,然而周身被時間沉澱後的華麗與悠然依然傳統竹簾,向四周散去。

“大和守安定已經很久沒有返回本丸了。”

“誒哆,大概有一周?”穿著白色改良軍裝的太刀歪頭,上挑的貓眼中閃過一絲冰冷。

“是八天。”一身白衣,左肩上點綴著一串天藍色羽毛的美男子托著茶托,由本體詫異到來的人形的身高差距,讓他坐著都比一旁的髭切高上一點。

髭切笑眯眯地說:“都差不多。”

竹簾後的身影從墊子上站起,從另一邊繞出來。

新月倒映在眼中:“本丸初鍛刀許久未歸,相信其他人也在擔心大和守安定。”

“組建一支隊伍,去江戶看看吧?”

三日月宗近手掌一翻,變出一枚時空轉換器,他感慨道:“幸好當初藏了一枚,不然現在麵臨的就是無解的題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