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治元年,舊曆六月五日,新選組突襲池田屋,屋內尊攘派重要人物被捕或被殺。”
“這次事件尊攘派遭到重大打擊,要是被時間溯行軍擾亂,幕府時代會更早引來終結,這已經不是能依靠時空力量自行修複的曆史大改變。”
圓滾滾的狐之助用前爪滑動投影在眼前的光屏,屏幕上密密麻麻導入了這個時代的資料。
為了避免引人注意,審神者換了一身尋常的和服,外罩一件羽織。他站在狐之助身邊,刀劍付喪神後他一步站立。
“要改變曆史的話,這次行動有兩個注意的方向。”
包括太宰在內的第一部隊站在能將整個京都收攏在視野內的山崖上,清風吹起羽織的衣擺,他回憶著池田屋的前因後果,尋找時間溯行軍可能切入的點,並思索五振刀劍的分派。
“一,是由土方歲三率領的原田左之助隊伍,雖然曆史記載池田屋內的長州藩士並不是由他們率先發現,但他們是重要的曆史人物,不排除時間溯行軍會趁機盯上他們。”
根據他在論壇上收集的不同本丸願意公布出來的出陣記錄,太宰發現時間溯行軍大多數時候都是老老實實改變曆史上的某個節點,偶爾會出現他們在這個節點上直接殺死線性曆史上下一個節點的關鍵人物,導致曆史從後一個節點出現崩塌。
筆直的道路突然出現拐彎,那前方或腳下一定出現了什麼避不開的障礙。
太宰預防的就是這種情況,當然,此次出陣還有彆的目的。
“太鼓鐘貞宗和陸奧守吉行還有藥研藤四郎去盯梢土方歲三的隊伍。”
語調微頓,太宰佯裝將被風吹到臉上的碎發撥弄到耳後,視線穿過獵獵衣袖,看到披著蔥色羽織的打刀在他話音落後,無神的眼睛微亮,神情也變得有些激動。
“近藤勇這邊,由我和鶴丸國永,大和守安定蹲守。”審神者笑眯眯的說。
“現在距離池田屋事件發生還有兩天,我們先去找一家旅店歇腳。”
由於新選組在京都凶名過旺,夜止孩啼,進入京都之前,大和守安定被強製脫下了那身代表性的羽織。
打刀將羽織疊好,珍視地抱在懷裡,像是在鬨彆扭一般,一路上從山路到旅店,大和守安定都將頭側到一邊,儘可能避免與審神者對視,甚至給人一種消極得不想完成任務的錯覺。
“那孩子沒關係麼?這個任務。”吃完晚飯,鶴丸國永光明正大跟在審神者背身邊,眼睛不住去瞄審神者手裡拿著的手劄。
“大和守安定?”太宰順手扶起在身邊跌倒的小孩子,一邊觀察四周,一邊時不時在本子寫著什麼,聽到鶴丸國永這麼問,他沒想到隱瞞,反正最後這振看似孩子氣的刀劍總會憑借明了通透的性子猜出來。
“當然會出問題了,畢竟我們現在身處的時代,可是他敬仰喜愛的衝田總司所在的時代。”
這個本丸發發生過審神者虐刀、刀劍弑主和叛逃事件,時之政府沒有在這些事情發生後第一時間處理掉這個本丸,大概是看上了本丸的戰鬥力?
總而言之,雖然時之政府這麼多年都會每月提供足夠刀劍保持人身的靈力,但出陣用的時空轉換器卻是被收走了,他們不會讓一個沒有審神者接任的,發生過叛逃事件的不穩定本丸掌握穿越時空的科技。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些被強製淨化暗墮的刀劍拿著時空轉換器是去斬殺時間溯行軍,還是成為改變曆史的敵人。
想要出陣,隻能靠時政員工上門監督,或者通過狐之助申請。
鶴丸國永驚得剛買的金平糖都差點從嘴巴裡掉出來:“葉藏大人的意思是大和守安定會再次叛逃。”
再次。
“看來你也不是不知道關於大和守安定的事情。”太宰合上手劄,“你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我會對大和守安定做什麼。”
“幾天前我肯定會擔心的,不過現在我倒覺得或許被你折騰幾下,大和守安定才能放下心中的執念吧。”鶴丸國永身上的那股恣意似風的神性似乎並沒有因為弑主而消散掉,存在於過去那雙金色眼瞳裡的純澈依然存在於現在的紅瞳之中,甚至因此變得更加安穩。
“你那是什麼眼神?像是才認識我一樣。”白發青年嘟噥道。
太宰偏轉視線說:“你一點也不像一振弑主刀劍。”
對於這個問題,鶴丸國永顯得理直氣壯:“是審神者違背契約在先,若非他一定要緊抓著契約不放,我也不會殺他。”
“我並沒有因為殺人而墮落自己的本心。”通透的鶴望著遠處朝他們奔跑來的買花小丫頭這麼說道,然後他伸手攔下對方,買了兩串潔白的茉莉,紅瞳熠熠,“彆忘了啊葉藏大人,我們可是刀劍,即便擁有了人身,本質上也是鋼鐵打造,不是厲火淬煉,鋼鐵會保持原有的形狀直到永遠。”
太宰微微睜大眼睛,現在他看起來總算有幾分屬於這個年紀的樣子,他彎起嘴唇:“啊,是這樣呢。”
冰涼的刀劍也能誕生出堅定耀眼的靈魂。
“所以在天守閣布置陷阱的就是你吧。”太宰忽然冷不丁問。
“唷?”鶴丸國永僵住身體,捧著茉莉花串的手無處安放,最後心虛的放到了自己的後腦勺處,“啊,啊那個啊,那不是本丸臭名昭著,能忍受那麼多黑曆史來接手的家夥,想想也不會是什麼正常人嘛。”
審神者還是用那副“你說吧我都信”的敷衍表情看著他,鶴丸國永終於放棄了為自己辯解,無奈垂下手。
“大概,當初我確實有著一些會令自己靈魂墮落的念頭吧,不過現在不會了哦。”
鶴丸國永跨到幾步之外,雙臂像白鶴張開自己的翅膀那樣伸展,寬大的衣袖讓他看起來真的如同在湖麵掠過的鶴一般輕盈。
“畢竟‘與恐懼搏鬥,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道。
本丸初始刀加州清光,在審神者中備受歡迎,同樣在刀劍中也具有普遍好感的鶴丸國永,有這兩振刀無意中釋放出來的友好訊號,他對本丸內刀劍的動向會掌握得越來越得心應手。
走在前方的鶴丸國永忽然打了個噴嚏,背後一涼。
撥弄著茉莉花串的鶴迷茫,什麼情況?三日月在背後說他壞話了?
一人一刀沿著中央主乾道走到五條大街,前方某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引起他們的注意。
鶴丸國永神情古怪:“那是、大和守安定?”
太宰勾著蒼白的嘴唇,目光遠遠凝視著在人群裡擠來擠去,不時向四周張望的大和守安定,提議道:“要是上去看看麼?那裡好像有人在吆喝什麼東西。”
“誒?去的話大和守安定會被嚇到吧。”雖然是這麼說著,但那張精致的臉上分明是躍躍欲試的表情。
於是當鶴丸國永踩著無聲無息的小碎步猛然出現在大和守安定身後,握刀的手像是恐怖片裡午夜攀附在主人公肩膀上的鬼爪子一樣,從後麵搭上大和守安定的肩膀。
“喲!大和守!”
全部注意力都在其他地方的大和守安定果不其然慘叫起來,他下意識拔刀,鶴丸國永卻比他更快按住他的手。
充滿笑意的紅眼睛出現在麵前,大和守安定一下子卸了力量,他擰眉看著鶴丸國永,突然又仿佛想到什麼,倉促轉頭望向其他地方。
視野裡沒有那個讓人有些喘不過氣的身影,大和守安定剛想鬆口氣,就聽到鶴丸國永笑嘻嘻說:“葉藏大人已經進去了,我們也快進去吧!”
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他的手腕就已經被大力扣住往人群深處拽去。
“明天下午,著名刀劍收藏家古道研二郎先生將會在三條大街的茶室開辦一場刀劍見麵會!”
這裡隻是一個普通的類似於聽說書的場合,站在房間正中央的說書人像模像樣的搖著手裡的折扇,時不時端起身前的茶水潤一口嗓子,然後又搖頭晃腦起來,一遍又一遍說著自己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鶴丸國永好奇的學著說書人的樣子晃腦袋。
大和守安定語氣微嘲:“著名?我在衝田君身邊的時候,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收藏家,而且曆史上也沒有這個人吧。”
鶴丸國永鼓起臉頰肉:“衝田君平時也不會來何種地方吧,大和守安定沒見過這個收藏家是當然的。”
大和守安定反駁道:“曆史上也沒有這號人物啊。”
鶴丸國永歪頭:“也是哦,儲存在本丸資料室裡的史料裡沒有找到這個人。”
大和守露出見鬼的幽怨的表情:“原來每天晚上資料室裡發出的怪聲是鶴丸殿你弄出的。”
鶴丸國永尷尬笑:“嘛嘛,那不是睡不著嘛。”
部屋是不會回去的,畢竟要是每天晚上都讓小光他們擔驚受怕,還不如躺在資料室,畢竟那裡有燈。
鶴丸國永看了看窗外已經暗下去的天色,拍拍大和守安定的後背:“回去了回去了,等會兒葉藏大人估計會安排探查事項呢,可不能被那陸奧守他們搶先了。”
“名單早就定下了,根本不用著急。”大和守安定不是很想走,他還想碰一碰運氣,萬一就遇到出門的衝田君了呢,可惜鶴丸國永就在他身邊看著,他隻能忍著不情願和鶴丸國永一起出去。
太宰站在人少的地方,看他們出來後隻是簡單問道:“明天要去看看那個刀劍展麼?”
鶴丸國永雙手抱在腦後,遺憾道:“曆史上沒有那個收藏家的記錄,收藏的刀估計也不是什麼名物吧。”
“曆史?”太宰的視線掃過另一側走神的大和守安定,“說不定是那個收藏家被人為的從曆史上抹去了名字呢?畢竟他們也說了不是麼,那是位‘著名’的收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