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手臂到肩膀那一塊抬起來有些酸痛的時候,岩泉一比他還緊張。
“對不起,我沒注意到!”
他一直站在對麵,竟然沒看到那塊籃板有些裂開了,伊佐鶴再跳上去一拍,整塊木板都發出哢嚓一聲,差點從中間折斷。
岩泉一呆了兩秒,看到伊佐鶴按著手臂,連忙衝上去問:“怎麼了?很疼嗎?”
伊佐鶴起跳很快,從動起來開始,全身的肌肉都處於蓄勢待發的狀態,要是被打斷,很有可能很嚴重的。
“好像有點,”伊佐鶴說著活動了一下,“手腕沒事就行,應該不要緊。”
他剛才拍上去的時候木板往外偏了,受力也跟著偏,還好沒傷到手腕。
“應該是肌肉拉傷了。”伊佐鶴的語氣沒什麼變化。
這種程度連岩泉一平時扣球讓他接的痛感都算不上,岩泉一聽完之後還是很不放心。
說是他幫著伊佐鶴練習,其實伊佐鶴幫他的地方更多,而且還是方方麵麵的,現在看到他受傷,岩泉一越發擔憂。
“要是韌帶損傷就麻煩了,”他看到伊佐鶴一直按著手臂,連忙說,“去外麵拿水衝一下。”
體育館裡沒有冰袋,不過水管露在外麵,早上的水應該比較涼,他又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快到老師平時上班的時間了,醫務室那邊應該有人?
岩泉一去打了電話,回頭看到伊佐鶴站在水池邊,不太情願的樣子,不由得快步走上去,直接擰開水龍頭。
嘩嘩的水聲傳來,伊佐鶴不著痕跡地往旁邊一挪,被岩泉一一把薅住。
“你還怕水嗎?”他把伊佐鶴拉到水龍頭麵前,眼睛正好瞥到伊佐鶴腦袋往後仰了仰,連臉頰邊的淺藍色發尾都跟著往後縮,不由得嘴角一抽。
怕水的小狗……等等,人家狗狗都還會遊泳呢。
岩泉一把水龍頭關小了一點,找出毛巾打濕,纏在他的手臂上,一邊說道:“我跟入畑老師說了,他讓我們先去醫務室。”
“然後呢?”伊佐鶴問。
先去醫務室……怎麼感覺還有後續?
“等他到了再說。”岩泉一直接把毛巾打了個死結,不然他怕他的眼睛一移開,伊佐鶴就把毛巾給扔掉了。
“你是不是在想練習賽的事?”他問。
“嗯?”伊佐鶴一怔,“沒有啊。”
他還真沒想過,受到練習賽的影響,排球社這幾天氣氛都比以前更熱鬨,不過伊佐鶴還是平時那樣。
對他來說,除非是遇到以前從來沒遇到過的隊伍,不然還真沒有訓練的樂趣大。
不過岩泉一這麼說,他倒是開始想了。
烏野那個快攻好像很出名哎?
伊佐鶴已經聽彆人說過不少次了,後來看到影山的時候,其他人也會提一下。
及川還拿他和日向翔陽的合照來炫耀過,因為伊佐鶴從來沒有跟人家見過。
很不巧,他還在大學的時候要麼沒時間,要麼後來日向翔陽去巴西了,等他到了阿根廷,日向翔陽又回國了。
及川還說,這麼完美地錯過,等下次見麵一定是史詩級的——在漫畫裡,這都是重要人物見麵才會有的鋪墊!
然而伊佐鶴想了一下:影山口中從高中才開始打球的笨蛋……
和他現在一個受傷的一年級。
什麼史詩級的鋪墊?
戰鬥力0.5鵝の相遇還差不多。
伊佐鶴的思緒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替他檢查的校醫姐姐說:“看不出什麼問題。”
倒是手涼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濕的毛巾給凍的。
她給伊佐鶴揉了揉手,又補了一句:“要是不放心的話,你們可以去醫院做個檢查。”
聽說受傷原因是把籃板給拍掉了,她也不敢打包票說絕對沒問題。
一般人遇到三厘米厚的籃板,手就是拍上去都要骨折一下吧?
結果這麼一看,受到傷害最大的竟然是那塊籃板?
入畑伸照也是這麼想的,但還是有點不放心。
“那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他在仙台醫院那邊有認識的人,看到他掏出一串車鑰匙,伊佐鶴連忙說:“我覺得不用了。”
真是韌帶損傷就不是這種痛感了。
他是實打實要接六輪一傳的主攻,一場比賽下來接發球和扣球至少好幾十次,還遇到過能跟牛島成年之後的火箭炮相比的,受的是什麼傷他可熟了。
現在這點,連他以前比賽的擦傷都算不上。
看到他完全不當回事,岩泉一一把捂住他的嘴。
入畑伸照說:“本來練習賽名單上有你的,但是現在沒了。”
他一眼就看穿了伊佐鶴的想法。
伊佐鶴:“……哦。”
他就是想看看那個快攻嘛。
就是讓他隻攔網也行啊!他的手可以不抬那麼高的。
等等,這麼說會不會有點囂張?
伊佐鶴忍不住沉思。
岩泉一揪起他的領子,把他塞到入畑伸照的車裡。
這種關心真的好難拒絕,伊佐鶴沒辦法,隻好老老實實去了,為了不耽誤他上課,入畑伸照還踩著油門把他送了回來。
入畑教練真好,伊佐鶴在心裡默默感謝,但還是對失去練習賽的事有點可惜。
入畑伸照比他更覺得可惜,回到辦公室就開始歎氣。
溝口貞幸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檢查結果不好嗎?”
——籃板和伊佐鶴到底誰受傷更重啊?!
看伊佐鶴活蹦亂跳的樣子,怎麼都不可能是他吧?
入畑伸照:“……結果要下午才出來。”
他想歎氣的根本不是這件事,而是這個,他拿起了桌麵上一張表。
那是用來記錄社團經費和損失的表,平時他都用不到,現在都快變成桌麵常駐了。
都是因為伊佐鶴。
他才來的第二天,測試就砸壞了七個三角錐。
雖然這也不能怪他吧……唯一沒被砸壞的那個也已經變形了,立都立不住,最後隻能進了垃圾桶。
伊佐鶴來排球社的第三天,又不小心弄壞了一個裝球的球框,一米多高那種,就是伸出雙手都抱不住的大筐。
入畑伸照都沒看到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是對他的“一不小心”忍不住懷疑。
現在是伊佐鶴來排球社的第六天,他把三厘米厚的籃板都能拍碎了。
聽完他的戰績,溝口貞幸:“……”
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伊佐鶴平時訓練的畫麵,扣球時迅捷的動作,救球時如同訓練有素的槍犬一般,隻要看到球就會不假思索地飛撲上去。
無論拉布拉多還是曲卡都是優秀槍犬,是專門配合獵槍使用的那種,擁有出色的速度和爆發力——更巧的是,還都是耳朵趴趴軟軟的款式。
想到伊佐鶴每次跳起來的時候,耳邊那一撮淺藍色的頭發就像飛起來一樣,溝口貞幸心情複雜地說:“訓練嘛……總會有點損耗的……”
也就億點點……
和伊佐鶴帶來的變化比根本不算什麼。
而且他們排球社不是沒有經費啊!!讓他搞點破壞怎麼了!!
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岩和及川力氣那麼大,都沒搞出這種破壞呢。
入畑伸照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自己亮起來的屏幕。
剛才及川徹在上課偷偷給他發消息,問他找人換籃板的時候能不能把籃板刷成彆的顏色。
“紅色!”從這個感歎號都能看出及川徹的激動。
青葉城西現在的體育館用的是白色籃板,統一的那種。
想想一塊全新的,有一米高、一米八寬的紅色籃板放上去會有多醒目。
一放上去,所有人都知道他乾了什麼了。
溝口貞幸:你們是跟伊佐鶴有仇吧?
不對,你們平時不是很怕伊佐鶴的麼?
伊佐鶴可是一個人就能鎮壓整個排球社的人,平時扣球會被他攔網,發球過去會被他接,一到練習的時候,看到伊佐鶴站到球場上,排球社的空氣都會安靜幾秒。
及川竟然還能對他做這種事……真有勇氣。
溝口貞幸默默佩服起來了。
難怪你能成為排球社主將呢,整個排球社的鍋都是你在背啊!
“不能讓烏野看到我們體育館破破爛爛的樣子,”及川徹虛假地說,“這都是為了我們青葉城西!”
說著他還把錢轉給了入畑伸照。
想在烏野來之前做好這些絕對是要加錢的,不過這個錢不是他一個人出,鬆川一靜象征性阻止了一下也跟著出了。
聽到消息的花卷也出了,還有平時就跟花卷貴大關係很好的國見英聽到之後也投了一點。
最近伊佐鶴總是給他帶果凍,他零食都買得少了,省下來的錢沒想到又用在了伊佐鶴身上。
把零花錢拿給及川徹之後,國見英又路過金田一的班級,把消息順便告訴了他。
金田一勇太郎:“!!!”
這種事伊佐鶴不會同意的吧!
伊佐鶴是他的恩人啊!!
所以這個錢他到底是給還是不給?
金田一勇太郎糾結了,就這麼糾結著,他“忘記”了要把這件事告訴伊佐鶴。
伊佐鶴回到教室上課,總覺得氣氛怪怪的。
國見英看他的眼神不對勁。
伊佐鶴:“?”
難道是因為自己不能上場的事?
就在周一休息之前,及川還問過他要不要試試當主攻,國見英就在旁邊,點頭點得比他還快。
國見英:伊佐鶴當副攻的時候,金田一越來越越輕鬆,他要是當主攻了……
伊佐鶴都快能從他臉上看到“躺平”兩個字了。
伊佐鶴:“你加油!”
國見英練習賽一定能上場的,伊佐鶴正想讓他連自己那份一起努力了,就見他的臉黑了下來。
突然想起他很討厭加油這幾個字,伊佐鶴趕緊閉嘴。
一直到下午,他抬起手的時候都還感覺有些酸痛,上場的事是注定不可能了,伊佐鶴打算提前去體育館看看有什麼能做的。
等烏野那邊來了,跟他們打聲招呼也好。
沒想到一到那邊,他就被及川徹拉到了器材室。
“你不是不能訓練了嗎?”及川徹說,“熱身也會受到影響吧?”
熱身的動作幅度也會慢慢加大,怕伊佐鶴再傷到手,及川徹說:“你就在這裡把之前沒清點完的東西再點一下好了。”
伊佐鶴這幾天路過器材室,看到裡麵亂七八糟的。
青葉城西沒有經理,平時又是三年級負責練習和監督,器材室裡的東西也是他們拿來拿去,那麼多人,難免有放亂的時候。
看他說得認真,伊佐鶴點了點頭:“好吧。”
反正他也沒什麼事。
他把前兩天沒寫完的清單拿過來,一轉頭看到及川徹竟然還沒走,不由得疑惑。
“還有事?”
“看到你這麼認真的樣子,有點意外呢,”及川徹說,“你好像對排球社很熟悉。”
一般沒人會想著幫忙整理這些東西吧,伊佐鶴卻好像做過無數遍那樣,認真又熟練。
伊佐鶴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
國中的學校都有經理的!而且是心思很細的學姐,根本輪不到他做這些。
不過這好像不是及川徹說這些話的主要目的,伊佐鶴正想著,就看到及川徹快步跑了過來。
他像變魔術一樣從後麵拿出一件運動背心,往伊佐鶴頭上一套。
才開學一周時間,青城還沒有定製好比賽隊服,伊佐鶴隱約看到那件綠色小背心中間有一條長長的白色,還沒看清,眼睛就被一片綠色遮住。
及川徹扯扯他的衣服,語氣高興:“好了!”
他笑得越高興,惹出來的麻煩也就越大。
伊佐鶴趕緊低頭一看,隻見綠色的通用小背心中間印著一個大大的號碼——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