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湧(1 / 1)

[龍族]但為君故 Cr1me 2970 字 2個月前

便利店慘白的日光燈下,時間仿佛凝固成了一塊不透明的琥珀。...

男人晃了晃手中的水果刀,刀鋒在燈光下劃出一道銀白的弧線。他歪著頭,臉上掛著醉醺醺的笑容:“我最好現在就走?小朋友,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那笑容看起來很無害,就像是任何一個喝得醉醺醺的中年人。可林方旭的直覺告訴他,那副醉態下藏著什麼極其危險的東西。就像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正用獵食者的目光打量著獵物。

刀光在便利店狹窄的過道裡閃爍。林方旭側身,感受到刀鋒擦過衣袖時帶起的微風。男人的動作看似淩亂,腳步踉蹌,卻總能在最後一刻將刀刃調整到最致命的角度。那些看似醉漢般毫無章法的揮砍,每一擊都蘊含著令人心悸的精準。

貨架間的空間逐漸被壓縮,林方旭在躲閃中發現自己的退路在不知不覺中被封死。後背抵上了冰冷的壁板,身側是搖搖欲墜的貨架。地上散落著被掃落的零食和飲料罐,骨碌碌地滾向角落。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那個男人剛才明明還在收銀台前搖搖晃晃,像極了一個普通的醉漢。可現在——林方旭看著對方的刀勢,瞳孔微縮。那分明是經過精心計算的殺招,刀鋒劃破空氣的軌跡異常清晰,帶著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就像是一頭收起利爪的猛獸突然露出了獠牙。

醉漢的偽裝在不知不覺間剝落,露出下麵猙獰的真麵目。那種違和感終於找到了源頭——醉酒的人不可能有這麼穩定的手腕,更不可能在這種狹窄的空間裡展開如此淩厲的攻勢。

男人不給他多想的機會,刀勢如影隨形。林方旭落地的瞬間,對方已經欺身而上。刀光在狹窄的空間裡來回穿梭,像是被困在籠子裡的銀色閃電。他閃身躲過一記直刺,抬腳踢翻了身旁的貨架,試圖阻擋對方的進攻。

可男人的動作快得出奇,哪還有半點醉態?刀鋒輕易穿過坍塌的貨架,直取他的腹部。林方旭側身避過,順勢抓起一罐飲料反手砸去。男人偏頭閃避,刀勢卻不停,反手一記上撩。這一刀來得又快又狠,林方旭被迫後撤,後背重重撞在牆上。

突然間,男人的刀勢變了。

原本的揮砍變得淩厲,刀鋒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銀線。那股醉意仿佛從未存在過,取而代之的是某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林方旭勉強躲過,卻聽見身後傳來金屬撕裂的聲響。轉頭看去,牆上的貨架被整齊地劃開一道裂痕,切口平滑得像是被激光切割。

慘白的燈光下,金屬斷麵泛著某種不詳的光澤。林方旭的手指微微顫抖,那是一種本能的反應。他太熟悉這種感覺了——指尖傳來的,微妙的,令人不安的力量。多年來他將它壓製得很好,像是將一柄出鞘的利劍重新封入刀鞘。

可眼前的刀光卻在嘲弄著他的克製。對方甚至懶得掩飾那股不屬於人類的力量,肆意地在空氣中留下銀色的軌跡。那是屬於怪物的語言,乾脆,鋒利,不加掩飾。

林方旭握緊了拳頭。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著和他一樣的存在。這個認知比男人的刀鋒更讓他感到窒息。

一記橫斬逼來,林方旭身形一矮,蹲身向側麵閃去。刀鋒帶著冷厲的破空聲從他頭頂掃過,切斷了他幾縷頭發。隔著呼嘯的刀風,他看清了男人的眼睛。那雙眼睛裡哪有半分醉意,有的隻是捕食者般的興奮。

“你到底是誰?”他問。

“和你一樣啊,是個怪物。”男人咧嘴一笑。話音未落,他突然鬆開手中的水果刀,金屬撞擊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這個舉動讓林方旭一愣,卻見男人的身形已經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一道人影從側麵的貨架上一躍而下。再現身時,已到了林方旭身後。一記手刀劈向後頸,林方旭堪堪避過,卻感覺勁風刮得臉頰生疼。

“很好。”男人站定,笑意愈發深沉,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玩具,“那天在劍道場看你,我就知道你身上藏著不同尋常的東西。”

“劍道場?”林方旭瞳孔微縮,想起了兩周前的社團表演賽。

“你一直在觀察我?”

“那天我隻是恰好路過。”男人歪了歪頭,笑容裡帶著某種病態的興奮,“一個瘦弱的高中生,卻能一擊擊敗六段高手。更有意思的是,你的每個動作都完美得不像話——仿佛那些技巧早就刻在你的骨子裡。普通人,哪怕是打娘胎裡開始學劍,也不可能做到這個程度吧?”

林方旭握緊了拳頭。那場比賽後他就察覺到了異樣,總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原來從那時起,就已經暴露了嗎?

“後來我打聽了一下,”男人繼續說道,語氣裡帶著幾分玩味,“你確實從沒接觸過劍道。這種與生俱來的天賦,我們是同類,我們都是混血種。”

“混血種?”

林方旭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陌生的詞彙。

“知道你體內流淌的是什麼嗎?”男人的聲音裡帶著不加掩飾的狂熱與傲慢,“那是比黃金還要珍貴的血液。即便沒有覺醒,你的身體素質就已經達到了B級混血種的標準。”

慘白的日光燈將男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是某種遠古生物張開的翅膀。他的腳步聲在空蕩的便利店裡回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方旭的心跳上。

“真令人驚訝,”男人繼續說著,聲音裡帶著某種病態的癡迷,“這樣危險的血統,居然在這種地方蟄伏了整整十六年。你應該被關在實驗室裡仔細研究,或者被培養成最完美的戰士。而不是像個無害的家貓一樣,在這種偏僻的小城市裡虛度光陰。”

林方旭感覺血管裡有什麼東西在蘇醒。那些被壓抑多年的本能正在一點點複蘇,就像是冰封的湖麵下暗湧的暗流。

“你到底想要什麼?”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乾澀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這還用問嗎?”男人的聲音裡充滿譏諷,“這樣的血統是力量的象征,而不是什麼該死的詛咒。加入我們,我會教你如何駕馭這份力量。你不需要再像個可憐蟲一樣裝作普通人活著。”

林方旭看著男人伸出的手,卻突然想起了母親的眼睛。那雙總是噙著憂慮的眼睛,仿佛在注視著什麼看不見的洪水猛獸。

最後一次見到母親,她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懷裡還緊緊抱著他。

“你是媽媽最好的禮物,”她虛弱的笑著,手輕輕撫過他的臉頰,“能做你的媽媽就已經夠幸福了。”

“抱歉,”他說,聲音很輕,卻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我對你說的這些,一點興趣都沒有。”

空氣驟然凝固。男人臉上的笑意消失了,露出赤裸裸的殺意。“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的餘地?既然你不願意主動配合,那就隻能打斷你的四肢,像對待不聽話的野獸那樣帶走你了。以你的血統,應該可以愈合的吧。”

話音未落,男人的身形已經在原地消解。空氣中的溫度仿佛驟然降低,連慘白的日光燈也變得忽明忽暗。殺意如同實質般凝結,將這個狹小的便利店變成了某種野獸的巢穴。

林方旭深吸一口氣,指尖有什麼在蠢蠢欲動。那是被壓抑多年的本能,正在血管裡叫囂著要掙脫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