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蘭中學,高二三班。...
午後的陽光穿過教室的玻璃窗,在課桌上投下一片斑駁的光影。教室裡彌漫著一股特有的安靜,隻有筆尖與紙張摩擦的細微聲響。期中考試成績剛剛出爐,化學老師正拿著一遝卷子站在講台上。
“這次考試整體來說還不錯。”化學老師推了推眼鏡,“尤其是前十名的同學都有進步。不過...”他的目光在教室裡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倒數第二排,“林方旭同學,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又退步了嗎？”
坐在那個位置上的男生正在寫物理作業。聽到自己的名字,他抬起頭,露出一個標準的陽光好學生微笑：“馬虎了一點,這次考得確實不太理想。”
“年級第七就叫不理想？”前排的女生小聲嘀咕,裝什麼呢。
化學老師將試卷重重拍在講台上,聲音在教室裡回蕩。“上次月考第五,這次第七。林方旭,你是不是覺得成績已經夠用了,就不想再努力了？”
林方旭下意識地摸了摸後腦勺,聲音有些局促:“沒有啊,就是最近狀態不太好。”
化學老師靜靜地看著他。這樣的學生他見得太多了——聰明得很，卻總把才智用錯了地方。他欲言又止，最後化作一聲歎息：“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行了，下次考試你給我認真點。對了，一會兒你來辦公室找我，有個競賽的事情要跟你說。”
林方旭應了一聲,繼續低頭寫他的物理作業。
砰——
後門突然被推開，路明非抱著一摞書衝了進來，差點撞到講台。他今天被值日生攔在校門口查校服，好不容易解釋清楚自己外套是被同學的飲料潑到了才借的校服，結果一路狂奔還是遲到了。
“對不起對不起...“路明非站在門口喘著氣，”我剛才在...在“
”在乾嘛？“化學老師看著他淩亂的頭發和歪掉的眼鏡。
”在跟命運抗爭！“路明非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又在說爛話，縮了縮脖子，”那個...我是說...“
”行了，“化學老師擺擺手，你先去找張凳子坐下。
路明非這才發現自己的座位上堆滿了其他同學的書包。每次月考他總會被調到不同的考場，時間長了，連固定座位都沒了。他環顧四周，看到林方旭旁邊有個空位，眼睛一亮。
正要往那邊走，化學老師又開口了：”對了路明非，你上次月考...“
”我保證這次考試一定不會在考場睡著了！“路明非立刻說，”我已經想好對策了，準備考前喝三罐紅牛，實在不行還可以...“
”不是這個問題，“化學老師打斷他，”我是想說，你是不是又把準考證號寫錯了？“
路明非愣了一下，摸出皺巴巴的成績單一看，果然在準考證號那欄寫著一串歪歪扭扭的數字，最後一位被他寫成了8而不是3。
”啊...這個...“他撓撓頭，”這不能怪我啊，您看這不是跟概率論有關係嗎？十個數字裡麵選一個，選錯的概率才十分之一...“
幾個女生忍不住笑出聲。路明非訕訕地閉上嘴，一屁股坐在林方旭旁邊的空位上，書包裡的東西嘩啦啦往外掉。
”我剛剛聽到了，又是競賽啊？“他彎腰收拾散落的課本，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水杯。”糟了！“水杯歪倒，林方旭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扶，還是晚了一步，水滴濺上了攤開的物理作業。
“你就不能小心點。”林方旭抽出紙巾，擦拭被打濕的紙張。
“反正你也不參加，對吧？”路明非趕緊搶過紙巾幫忙，目光落在林方旭的作業本上，“哎，這道題我昨天想了好久。“他從亂糟糟的書包裡摸出自己的作業本，上麵滿是擦改的痕跡，”教教我唄？“
”到時候再說吧。“林方旭看了眼那道題,題目上歪歪扭扭寫滿了路明非的解題過程,甚至還畫了個小人在旁邊抓頭發。他正要說什麼,有人在門口輕敲了兩下門。
”陳老師。“
門口站著楚子航,他穿著筆挺的校服,手裡拿著一份文件。作為學生會主席,他總是這樣一絲不苟。
”楚子航？“化學老師有些意外。
”不好意思打擾了。“楚子航微微欠身,”學生會這邊有點急事,需要找林方旭同學商量。“
化學老師看了看表：”那行吧,林方旭你先去忙。不過記住,下午第一節課後來辦公室找我,有個競賽的事要跟你說。“
林方旭點點頭,把物理作業收進抽屜：”好的陳老師。“
周圍響起一陣竊竊私語。林方旭挑了挑眉,把筆往路明非課本上一放：”不好意思啊,改天再教你。”
走廊裡,陽光透過走廊的玻璃窗灑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道光影。林方旭插著兜跟在楚子航後麵,看著對方筆直的背影。
“師兄,這次又是什麼事？彆又是什麼學生會例會吧？”
楚子航沒有回答,隻是繼續往前走。
“不會又要我去參加什麼比賽吧？”林方旭聳了聳肩,“上次籃球賽已經夠嗆了。”
依然沒有回答。
林方旭摸了摸下巴：“我說師兄,你該不會是專門來找我閒聊的吧？”
楚子航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身。他的目光依然是那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有人在找你。”
“找我？誰啊。”
“劍道社的人。”楚子航說,“他們說你以前學過劍道。”
林方旭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哦,那個啊。就是在少年宮玩過幾次,算不上學過。”
“他們說你打贏過六段高手。”
“那是意外。”林方旭擺擺手,“再說了,隻是表演賽而已。”
楚子航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說：“你在說謊。”
“我說謊？”林方旭笑得更燦爛了,“師兄,你怎麼...”
“你的反應速度,你的動作習慣,你站立的姿勢。”楚子航一字一句地說,“這些都不是玩過幾次能練出來的。”
林方旭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過了一會兒,他說：“師兄,你管得太多了。”
“我隻是好奇。”楚子航說,“為什麼要隱瞞？”
“因為沒必要啊。”林方旭靠在牆上,仰頭看著天花板,“劍道也好,成績也好,不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嗎？”
楚子航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明天有一場友誼賽。”
“所以？”
“我希望你能來。”
林方旭轉過頭,正好對上楚子航那雙漆黑的眼睛。那裡麵沒有一絲波動,就像是一潭死水。
“好啊。”他突然笑了,“反正我也很久沒碰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