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宮秋明拎著打包的食物穿梭在課室的辦公桌之間,分發他帶來的午餐,當然,全部都是白鳥任三郎買單。後者本來想的是隻額外請目暮警官和佐藤警官,但是餐後麵對那額外的打包部分他也說不出拒絕。
“不過老實說,我沒想到那家餐廳會允許外帶。”白鳥端著咖啡說道,此時神宮秋明剛剛送完餐點過來。
神宮秋明給自己買了瓶果汁,聞言隨口應和:“可能是因為我認識餐廳老板吧。”
不等白鳥說什麼,神宮秋明就指了指千葉和伸的方向然後向他走去:“千葉警官好像查出了什麼,去看看吧。”
等到了影像室,千葉和伸把需要他們看的視頻截出來,然後帶著午餐站在一旁直接吃了起來,邊吃邊向白鳥表示感謝。
“白鳥警官,唔,你的品味真不錯啊。多謝請客,下次我也讓你試試另一家店的,他們家——”
“不客氣,千葉警官,你還是吃完再說吧。”
千葉比了個OK的手勢,端著餐盒去了休息室。
白鳥將視頻調出來,看到了那名戴著口罩和棒球帽的可疑男人,從身高上來看,他符合能在死者後心捅刀的凶手側寫,隻是臉部遮掩較多,人臉識彆也不起作用,所以除了這個可能根本不能作為有效證據的監控錄像之外,他們根本查不到什麼東西。
“看來這是條死胡同。”
白鳥揉揉眉心說,線索就此中斷,他在想還有什麼是他遺漏的。緊接著,他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神宮秋明。
神宮秋明正笑意津津地看著他。
“所以,”白鳥任三郎調整坐姿說:“分享是個好美德,神宮君。”
“哇,白鳥君已經開始信任我了,這也是好事。”神宮秋明用手指點在屏幕上的儲物櫃說道:“雖然疑犯已經離開了,但是去看看儲物櫃也沒什麼吧。”
想著反正現在手頭上也沒有可以直接調查的證據,於是白鳥任三郎向目暮十三請示後就帶著神宮秋明去了杯戶町電車站。當然,也帶著打印好的嫌犯照片。
到了電車站,神宮秋明卻不急著去看儲物櫃的情況了,而是找起了便利店。等他找到最近的那一家店後先是進去消費了一瓶果汁,然後才向店員詢問是否見過照片裡裝束的男子在這裡消費過,或者特彆要求要找零。
店員仔細辨認了一會兒後才不確定地說:“這樣打扮的倒是很少見,但是要求找零的先生就有不少,畢竟這裡靠近電車站嘛。”
“不記得也沒關係,我們可以要那個。”神宮秋明指了指收銀台旁邊的電腦說道。
而一旁的白鳥任三郎頂著店員看強盜的眼神出示了證件並糾正神宮秋明的說法:“他指的是要監控錄像。”
帶著新鮮出爐的監控錄像離開,神宮秋明打算直接回警署了,但在回去前他被白鳥任三郎攔下來,問他不是要看儲物櫃嗎,怎麼不看了。
“哦,那個呀,叫鑒識課的警員來收集指紋不就可以了,雖然那上麵可能沒有凶手的指紋,畢竟他戴著手套。比起那個,這次的錄像更重要。”
說完,神宮秋明搖了搖手中的錄像帶,像一個得到新玩具的小男孩兒一樣展示他,開心地坐上了汽車準備回警署。白鳥任三郎做了個放棄的手勢,跟上去開車。
回到警署,千葉和伸已經在影像室等著他們,在這裡等著的還有目暮十三。他一見到神宮秋明後就問對方在短信裡說的“重要線索”是什麼。
“不要著急。千葉警官,可以把時間調到兩天前的下午五點及以後的時間段嗎?”
“沒問題。”
稍等一段時間後,千葉和伸將截好的錄像放出來,就在錄像時間下午五點三十五分的時間點,一名男子走進了便利店,服裝與在儲物櫃裡取物品的人非常相似,隻是這名男子沒有戴著口罩與帽子。
千葉和伸截取到麵部圖片後立刻在係統裡開始了麵部識彆,很快就找到了這名男子的身份信息。
“本鄉勝,36歲,兩天前請了三天的假,和死者曾就職於同一家公司,不過據公司員工稱死者在公司裡獨來獨往,人際關係一般。所以一開始沒有把他和其他員工聯係起來。”
“那現在就去通傳本鄉勝。白鳥警官,你去找出任何能讓兩人聯係到一起的線索。”
“是,目暮警官。”
神宮秋明在佐藤美和子和白鳥任三郎離開後並沒有跟上去,目暮十三猶豫了一瞬,還是詢問了神宮秋明的想法。
“神宮君是認為關鍵點不在本鄉勝身上嗎?”真奇怪啊,明明是他發現了關鍵點並找到疑犯的。
神宮秋明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是翻開他順手拿來的筆錄看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悠悠地回答目暮十三:“目暮警官,你有很多的優點。現在,嘗試思考並試圖猜測我的想法是一個,啊不對,不包括後麵那部分,還是彆猜我在想什麼了。”
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好像這能一下子改變他那慵懶的精氣神一樣。
“目暮警官,我想本鄉勝還沒有逃跑,他隻是不幸倒在了利用之下,相信其他人很快就會發現他的屍體……”
“你說屍體!”目暮十三聽後立刻安排其他警員去找本鄉勝,然後帶著神宮秋明坐上了車。
“所以,我們現在是要去哪?”
上車以後,目暮十三扭頭問神宮秋明說。
“我可以邊開車邊講,相信我,聽我說話你就不能專心開車了。但是我可以一心二用,我非常擅長這個。”
目暮十三默默和神宮秋明調換了座位。
汽車發動,神宮秋明開始分享他的想法。
“首先也是最奇怪的一點,屍體沒有被處理。”
“可能隻是凶手時間緊張,或者他第一次殺人心理素質不過關才一慌張就這麼丟下屍體跑了……”
“——又或者,凶手在取出那件神秘物品不久後就遇害了,他根本沒機會去處理屍體。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他確實很急切,急切到明明請了三天的假有足夠的時間去完成某件事,卻還是選擇先去電車站,有什麼東西比掩蓋他的殺人罪行更重要呢?正在被威脅的其他人的性命。”神宮秋明接過目暮十三的推測說道,同時準確無誤地停在斑馬線後,等紅燈過去。這時目暮十三才回過神來,實在是剛才神宮秋明語速快得不得了,稍一分心就聽不清他說的推理,而當他全神貫注時也確實無法注意到路況。
時間到,神宮秋明繼續開車,同時接著說。
“那個人一定是他所深愛的,看他的襯衫,那是假麵超人主題樂園親子活動的獎品,所以,一個兒子或女兒,可能十一、二歲,沒帶婚戒,妻子已故或和離。”
目暮十三邊聽邊給警署待命的同事發相關信息,讓他們查本鄉勝的女兒的情況,結果得到壞消息。
“本鄉勝的女兒已經三天沒去學校了,老師稱是父親請了病假。”
“嗯,很合理,先抓了他的女兒來威脅他,然後他再殺了山本俊雄,取回物品交易後被殺,那麼,女兒去哪裡了?”
目暮十三十分心急,萬萬沒想到一起普通的謀殺案會牽扯到孩子,現在本鄉勝極有可能已經遇害,孩子的安危他們也不敢打包票。
在目暮十三一路忐忑中,神宮秋明終於開車到達了目的地。
“這是——案發現場的公寓?”目暮十三看著眼前的公寓樓,有些不解神宮秋明帶他來這裡的用意是什麼。
神宮秋明停好車,在進去公寓樓前先問了目暮警官一句:“如果發生什麼,你確定你能掌控好局麵嗎?因為你應該知道,我,呃……”
目暮十三回想起那份文件裡對神宮秋明的備注,肯定地點頭說:“放心吧,請顧及自身的安全,神宮君,我已經叫了後援。”
神宮秋明聽後應和了一句,在兩人上樓後,將目暮十三帶到了案發現場隔壁的房間門外。由於山本俊雄住在走廊的儘頭,所以神宮秋明確認嫌犯的概率就是百分百了。
在神宮秋明有所行動前,目暮十三攔住了他,他用手機打字的方式向神宮秋明解釋了後援“馬上”來的意思,果然,他回頭一看,佐藤美和子和白鳥任三郎已經待命,剩下的還有其他兩名警員。
神宮秋明比了個開車的姿勢,然後指了指佐藤美和子,然後在場的所有警官都麵露難色地點頭,對此,神宮秋明隻能報以同情的目光。
準備好後,神宮秋明沒有老老實實地敲門,而是直接按下走廊裡的火警鈴,並大喊失火,把在場所有警官都嚇了一跳。約十秒後,房門打開,一個女人牽著一個孩子的手跑出來,剛好被警察攔住。而那名孩子看見警察的製服後也趁勢逃離女人的身邊跑向其中一名警員身後,因為孩子在場,目暮十三給了個眼色,那名警員心領神會帶著孩子先行離開。
而目暮十三也剛才讓火警的聲音嚇到了,無奈地對神宮秋明說:“神宮君,希望你下次可以用更平和的方式把人叫出來。我們會被投訴擾民的。”
神宮秋明不讚同他的,反駁說:“可是那樣,可不一定能讓這位女士把藏起來的孩子主動帶出來。而且,這層樓裡,除了——這位女士,其他人不是在工作就是真的無法注意到外麵的動靜,不會有什麼麻煩。”
說完,神宮秋明感覺自己現在有興致解釋整個案件了,不過他要求先把這名女士拷起來再說。
“不,神宮君,我們需要證據才可以定罪。”白鳥任三郎打斷神宮秋明的要求,神宮秋明不解釋清楚之前,沒有合理的動機和一定的犯罪證據,他們是不能隨便把人抓起來的。
“好吧,好吧。這位——隨便你叫什麼名字的女士,不如叫隨便吧。”
“我是石橋惠美,沒禮貌的家夥。”
“好吧,石橋小姐,我先問一個非常普通的問題,這問題真的非常普通,你甚至都不需要思考,等等,你真的不需要思考對吧?”
“你問就是了!”
神宮秋明的啐啐念成功惹惱了石橋惠美,也讓其他警官都露出無語的表情。
“好吧,真沒耐心啊,不過這性格也和你的作案手法相似。石橋小姐,請問你是本鄉勝的前妻並同時在山本俊雄遇害前是他的秘密女友,對嗎?”
石橋惠美聞言瞳孔立即收縮,但她還是儘量保持冷靜地回答:“是又怎樣?我和阿勝的離婚沒有什麼糾紛,離婚後再找男朋友也很正常,這和你們警官這樣突然的舉動有什麼關係嗎?”
“哇哦要說這其中的關係,那可大了去了。我想想怎麼說,你現在既不喜歡本鄉勝也不愛山本俊雄,你也不見得有多麼愛孩子,我想想,是那件物品,一直都是,我猜,那裡麵是你的把柄,你還是最愛自己對不對?”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警官先生。”
“不,不是警官,是顧問。不過既然你聽不懂,那我就換個方式。從你和本鄉勝開始,你和本鄉勝並不是和平分手,他肯定用什麼手段敲詐了你並逼迫你放棄自己應得的財產和撫養權,看他的名牌鞋子和你普通的居住條件,你們之間的差距還是有點大的。女兒,不用說。”
“再說山本俊雄,你和他交往前一定不知道他們是小學到初中都在一起的朋友吧?然後你發現了那本相冊,看見了他們的合照,雖然年幼,但你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們倆。”
“我猜,你其實一直在找機會拿回本鄉手中的把柄,但是這事讓本鄉發現了,於是他就和山本商量將東西交給對方保管……”
石橋惠美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痛罵起兩人:“那兩個混蛋!他們早就知道!他們早就開始聯係了,我所做的一切在他們眼裡都是個笑話,但我一開始是真的想和山本交往的,沒想到他一直都在騙我!要不是某天他喝醉酒透露出這番話,我還會被蒙在鼓裡!本鄉毀了我,我為什麼不能報複回去?我既然要報複,就要兩個都算上!”
石橋連哭帶罵喊完了罪行,最後問神宮秋明:“我隻有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發現是我?本來從頭到尾,沒有人發現我們的關係。”
神宮秋明笑起來,指了指她的房門,和其他緊閉的房門說:“你們住得非常近。你能聽到火警鈴,也會額外注意外界的動靜,隨便一個什麼動靜都沒注意到有點太絕對了。無異常的鄰居哈,實在是很難不讓人注意到。而且,你帶走孩子的過程太順利了,排除陌生人的可能,也沒想過遮掩,因為是前妻,所以隻要警方找不到本鄉勝的屍體一天,他就永遠都是在逃嫌犯。”
石橋惠美冷笑:“嗬,說了這麼多,原來你們沒找到屍體,沒有屍體,我也可以說他是主謀。”
神宮秋明歎口氣,用假惺惺的憐憫看向石橋惠美:“誰說屍體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