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伸手?”
“一定。”嵇臨奚目光堅定。
“既是如此——”在嵇臨奚的注視下,楚鬱微微笑了下,轉頭對著燕淮道:“那就請燕世子先來算一卦吧。”
燕淮:“……”
嵇臨奚:“……”
燕淮將懷中的劍沉重有力地擲在桌子上,手一攤,放在桌子上,皮笑肉不笑道:“奚道長,請——”
嵇臨奚這次真真是感覺到了什麼叫搬到石頭砸到了自己的腳,要說這位燕世子卻也生得俊美,但並不在他的審美點上,更何況,他敏銳的直覺告訴這人會是他與美人公子兩人姻緣之間的阻礙,就像棒打許仙白素貞這對鴛鴦的法海。
縱使不情願,嵇臨奚還是給燕淮看了起來。
做騙子的,總是要有點功夫才能從人手裡騙到錢,或是本領上、或是嘴巴上,嵇臨奚偏就生了這麼一口嘴,說是舌燦蓮花也不為過,更何況他還極會察言觀色,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燕世子算什麼?”
“算前程。”
“燕世子的八字是?”
燕淮不覺得眼前這無恥之人真的能算出什麼來,於是坦然報出了自己的八字。
嵇臨奚閉眼倒也認真想了一番,而後睜開眼睛,一臉感慨道:“劍鋒金命七殺格,燕世子前途無量啊。”
“直白點。”燕淮並不吃這一套,冷著聲音道。
嵇臨奚花裡胡哨道:“燕世子屬五行中的金命,金命象征著力量和銳利,命盤格局又為七殺命格,偏官格,未來有一日,燕世子會遭遇一場大凶,若是逢凶化吉,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業,我觀燕世子運在軍中,從軍才是燕世子正確之道。”
燕淮一頓。
他確有從軍的心思,卻從未對誰提起過,居然被這個假道士戳了一點出來。一時之間他驚疑不定,難道眼前這個假道士不是個假的,有幾分真功夫在身上?
嵇臨奚心裡不屑,他見過太多的人,這種十六七歲常常抱劍不撒手的,多是心中懷有俠義衝勁,作為世子,卻總是拿著劍,還自有一股煞氣,若說沒半點從軍的心思,他是不信的。
“燕世子還要算什麼?”
快說沒算的了!
隻是燕淮又怎麼會讓這毫無廉恥之人稱心如意呢?
“便算一下姻緣。”
嵇臨奚這人就不是什麼好人,他見色起意完了,理所當然地將美人公子身邊公的母的都平等視為自己潛在的情敵,一聽燕淮說要算姻緣,惺惺作態看了下手掌,搖了搖頭:“燕世子,你這姻緣……不行啊。”
燕淮一聽,皺眉:“為什麼?”
嵇臨奚道:“七殺主婚姻不順,若您中意之人是男子,便是克了對方,若您中意之人是女子,又因你是劍鋒金命,性情如鋼似鐵,也要對方溫柔小意,水命迎合你才行,否則雙劍相撞,要麼一方損折,要麼同歸於儘呐。”
燕淮麵色不虞,淡道:“多謝奚道長告知,我銘記在心。”
這下總輪到嵇臨奚垂涎不已的美人公子了。
如玉的一手枕著一方靠墊,另一隻托著下頜,眼皮略略低垂,從額角落下的黑發垂到肩上,美得不可方物:“請吧,奚道長。”
隨即隨意報了自己的生辰。
“稍等一下,我淨個手。”
嵇臨奚起身,叫了下人送來一盆乾淨的水和帕子,將手一點點洗乾淨、擦乾淨了,這才振振袖子,回到座位上。
既是摸美人的手,怎麼能沾染上彆的男人的氣息,這對美人公子來說豈不是一種玷汙?
他在燕淮幾欲殺人的目光中,用洗乾淨的手將這膚如凝脂的柔荑握在掌心,然後慢慢合攏,細細摸骨,動作比摸燕淮的還要慢上兩拍。
這一番觸碰,已經叫嵇臨奚心動神搖了。
喉結上下起伏著,他努力讓自己平心靜氣,但美人的手就在自己掌心中,隻要輕輕用力,就能捉到嘴邊,探出舌尖去舔,然後卷到自己口腔中……嵇臨奚滿腦子都是縱情聲色的畫麵,呼吸急促了兩分。
楚鬱注視著他,唇角泛出笑來,語氣輕柔:“奚道長還沒看好嗎?”
嵇臨奚吞了吞口水:“看得差不多了。”
他收了手,指腹摩挲著,回味著剛才的美妙觸感,張口道:“公子是貴極之命,命局中官星為大官,觀其手脈摸其手骨,前程似錦,一片光華,與燕世子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他又道:“公子的未來,定是要什麼有什麼,事事順心如意。”
“至於姻緣……”
“姻緣?”
嵇臨奚咂咂嘴道:“公子的姻緣,稱得上是上天欽定!公子的另一半,現在雖然出身平凡,但未來定能富貴榮華,公子與他成親,他對你是無有不從,無有不順呐!”
“且不說善解人意這點微不足道的優點,便是公子說想要天上的星星,天上的月亮,他也去摘得,他對公子的真心實意,比真金白銀還要真!公子與他兩情相悅,成親往後的日子裡,定是十分的快活美滿啊!”
若不是殿下囑咐,燕淮已經拔刀將這小人給砍了,他言語森森:“奚道長,你看清楚了,我們沈二公子是個男人,而非女人——”
這番命詞,換到女人身上毫不違和。
嵇臨奚狀似無辜道:“可算出來就是此局啊。”
燕淮冷笑:“若如此,還請奚道長再算算,我們沈二公子院中能有幾個女人。”
殿下貴為太子,日後登基為皇帝,後宮之中少不了各色權臣之女。
嵇臨奚又是裝模作樣一算。
“一個。”
他款款道:“那人深情感動公子,於是公子決定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
“你!”燕淮正要怒斥這假道士就是個騙子,楚鬱抬手,按住了他。
於是他便鎮定了下來,滿是煞氣地看了嵇臨奚一眼,重重坐了回去。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無恥的人!
楚鬱唇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意:“原來如此,辛苦奚道長為我與燕世子算卦。”他輕理著衣袖遮住手。
“不辛苦,不辛苦。”他與美人成親,可不就是事事順從,愛之若珍寶嗎?
“隻是那星星月亮,要怎麼摘得?”楚鬱又問他。
嵇臨奚一本正經道:“每天都墊磚頭,總有一天,就能墊到天上去摘得了。”
“是麼。”楚鬱輕飄飄地笑了一下:“若是墊得太高,不小心摔下來,豈不是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