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南轉念一想,祁夜不肯告訴他沒關係,伊藤誠特彆好說話,隻要自己問伊藤誠他肯定願意把祁夜的糗事詳細說給自己聽的,他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想知道祁夜藏著掖著不肯說出來的秘密了。
他這會兒剛想到伊藤誠,祁夜像是心有靈犀似的問起了伊藤誠,“伊藤誠回實驗室了嗎?”
魯南一個激靈,生怕走神的事情被他發現,醫生當著病人的麵走神可是赤裸裸的喪失醫德,他一本正經回答病人,“伊藤誠淩晨一點鐘回了實驗室,他把睡夢中的我拉起來告訴我實驗有突破了。”
“你知道伊藤平時看起來很好說話,一旦牽涉到他重視的實驗就會炸毛,他的性子很古怪,自稱一號,叫我二號,在實驗室裡我都快要受不了他了,可一旦出了實驗室他就變成了全世界最好的朋友,善解人意照顧人無微不至,祁夜,你也深有同感吧,你和他之間老是互相稱呼祁先生、伊藤君,古裡古怪的。”
他自言自語繼續嘮叨,“可惜我不是精神科醫生,否則我一定要治好他的精神分裂。”
出於感謝魯南的救命之恩祁夜誠心誠意給了他一條建議,“這話你彆被伊藤誠聽到,我不想一早起來聽到你無故失蹤的消息。”
魯南輕輕按了一下祁夜手背上插著的針頭,祁夜忍不住咬緊牙關嘶了一聲,魯南的報複心真強,他深刻記住了作為病人不要說讓醫生生氣的話,人家掌握著你的生殺予奪大權,性命在人家手上的時候少說話是一種策略。
“祁夜啊,給我安分點,少說話多休息,好好配合我就行,雖然我在治療的時候喜歡自言自語,但沒要求你搭話呀,隨意插嘴不禮貌,保持你的少言寡語多好,冷著一張臉的你比較耐看。”
祁夜不再言語,人類麵對生死本能的會有恐慌之情,即使是他也不能免俗,為了抵抗這種難以言表的恐慌他的話語變得多了一些,好像隻要發出了聲音就能真實感受到自己還活著,抵消身體上的痛苦。
伴隨著耳邊魯南絮絮叨叨的說話聲,祁夜放棄了強打精神選擇了順其自然,藥物裡包含的催眠物質起了作用,他的意識慢慢進入了更為深沉的黑暗中,在臨睡之前一些折磨人的事情依舊困擾著祁夜。
三子不是離不開母親的雛鳥,作為祁夜的得力助手他是祁夜不能缺少的左膀右臂,很多時候都能夠獨當一麵,雖然祁夜嫌棄三子咋咋呼呼沉不住氣,但對三子的能力和心性他還是很信任的。
這次三子冒著大雨在台風天來訪必定有他的原因,而這個原因很有可能和公司的事情息息相關,甚至是足以威脅到公司生存的危機,可惜祁夜的身體不能支持他爬起來處理工作,祁氏集團是祁夜半輩子的心血,他這一輩子的成果都在這上麵了,容不得半點兒閃失。
這股子信念把祁夜從深沉的夢寐裡拖了出來,他掙紮著就要坐起身尋找手機想看看公司發生了什麼事情,魯南見此大怒一隻手牢牢地把他按在床上,“現在還想下床,你不要命了嗎?”
要說平日裡三個魯南都按不住祁夜,今天祁夜竟然虛弱到了魯南一手就可以放倒的程度,他躺在雪白的床單上咳嗽了幾聲,努力調整到正常的聲音和魯南說話,“魯南,你不用太緊張,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起來看會兒手機處理一下工作沒問題的。”
“你清楚?你清楚個屁!”魯南忍不住爆粗口了,好好的的一個醫學天才被祁夜逼成了幫派流氓,“我是醫生,你是病人,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工作什麼時候都能處理,可你的命隻有一條,沒有申請破產再來一次的機會。”
祁夜還想說點什麼爭取到聯絡外界的機會,可魯南一意孤行態度強硬,趁著祁夜絞儘腦汁想找一個合適的理由魯南一針鎮定劑精準無誤地紮進了他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祁夜不敢置信魯南學會了這一招讓他閉嘴,抵不過藥劑的力量隻能不情不願陷入昏迷。
魯南恨不得拍手慶祝,高興得哈哈大笑,“終於搞定祁夜了,我就知道比起肌肉男還是我這樣的專業人士更加優秀。”
他吹捧著自己,仿佛周圍全都是對他讚許的掌聲、稱頌的鮮花,魯南欣賞著手中閃著寒芒的針尖,很滿意自己這次未卜先知的準備工作。
“知道那點兒安眠藥對你沒用,特意為你準備了能藥倒一頭牛的鎮定劑總算派上了用場,我這一針下去,管你是獅子還是老虎,都給我乖乖睡上三天三夜吧。”
風越來越大,雨越下越多,海邊的珞珈山像是一葉小舟在浪花裡翻騰,一轉眼過去了兩個小時,三子跪在雨水裡狼狽不堪,他的嘴唇被雨水泡得發白,渾身打著哆嗦,要不是強撐著一口氣早就倒下了,他喊啞了嗓子聲音卻絲毫傳不到那間溫暖的房子裡。
如同在自虐一般,越是難受三子越不肯放棄,王漢民看不下去他如此折磨自己,懷著自責的心情冒雨把車子從車庫裡開了出來,停在三子身邊。
他打著傘為三子遮擋住了風雨的侵襲,在傘下這片小小的空間裡他拽起三子的手把他往車上塞,“三爺,我不該告訴你先生回來了,這次是我害了你,我給你賠不是了,求求你為自己的身體考慮一下,不要這樣讓大家為難了。”
三子用力推開他,黑色的傘像一隻風雨裡可憐的蝴蝶一樣墜落到了地上,王漢民也不生氣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汙繼續上來拽三子,三子打定了主意不挪窩一時間二人僵持不下,王漢民歎了口氣,跪在三子身邊苦口婆心勸他,“三爺,你跟著先生的時間比我久,肯定比我更了解先生的性格,雖然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可先生說了不見人就是真的不見任何人,我們應該支持先生的決定,不給他添亂才好。”
三子有點被他說動了,眼神飄忽不定,掙紮的力氣小了一些,王漢民一看有戲趕緊順著話題說,“三爺在先生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要是你淋雨把身體淋壞了那先生就如同自斷了一臂,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三子不在掙紮,王漢民撿起地上的傘,一邊撐著傘擋風遮雨一邊背著他往停車的地方走去,兩個淋濕的人好不容易擠上了車,豪華汽車阻隔了風雨的打擾,王漢民特意調高了車內的空調溫度,吹著車內溫暖的空調三子身上舒坦多了。
他一言不發格外沉默,與往常愛說愛鬨的三子判若兩人,王漢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讓他心裡好受些,他暗自責怪自己不應該告訴三爺先生回來了,如果他不說三爺就不會知道,三爺不知道也不會來珞珈山被拒之門外,傷身又傷心,說不得還會傷了他們二人之間的情誼。
思來想去,王漢民連連歎氣,他的人際圈子比較小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間糟心事,隻好從車子裡拿出吹風機連接上電源給三子吹乾身上濕透的衣服和頭發,“三爺暫時忍一下,車內沒帶可以更換的衣服,隻能先吹乾到了酒店再換新衣服,否則濕衣服穿在身上多半會生病。”
此時此刻三子不想理會任何一個人,他閉上眼睛靠在舒適柔軟的沙發上放空自己,任憑王漢民吹乾,一個人最失意的時候連脾氣都發不出來,隻有無窮無儘的疲憊跟隨著自己,那是比他人的手更加難以掙脫的東西,他索性不再掙紮隨它去了。
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響起,很快離開了祁公館的庭院一頭紮進了遠處的風雨裡,車輛飛速行駛在珞珈山的跑道上,雨刮器永遠清理不乾淨擋風玻璃上源源不斷的水流,透過副駕駛車窗三子注視著祁公館在視線裡慢慢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小點。
夜深了,祁氏集團大樓內部很多工作人員下班趴在舒適的床上玩著手機進入夢鄉,隻有零星幾個保安打著手電筒在大樓巡邏,他們穿著統一的製服顯得乾練精神,為了驅趕上夜班的困意他們在對講機裡聊著天,八卦著明星的緋聞和社會上有趣的事情。
和其他公司不一樣,祁氏集團招聘的保安都很年輕,因為待遇很好工作輕鬆很多文化不高的年輕男人削尖了腦袋想往裡麵鑽,保安部執行兩班倒的工作調班,上夜班是最輕鬆的活計,除了晚上不能休息隔半個小時要巡邏檢查一遍大樓情況和隨時注意監控情況外沒啥彆的事要忙。
這份工作實在閒得慌,加上夜半三更空蕩蕩的大樓沒人說話讓人害怕,保安們互相之間八卦的事情就成了保安部門的潛規則。
“你們知道嗎?祁總一整天沒露麵了,他可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住在公司裡的工作狂,一整天沒來公司肯定有大事發生。”
一個小夥子神秘兮兮分享著他觀察到的八卦,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在對講機裡麵聽不太清楚,隻有少數幾個耳尖的人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