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手(1 / 1)

皇甫杜若怕孫女兒和祁夜看對眼,往旁邊走了幾步擋在祁夜眼前,杜絕他們深情對視的機會。

“忘憂還小,還沒完成學業,不急著討論感情的事情,訂婚的事容後再說吧。”

他用一句硬邦邦的話終結了相親宴的話題,來者不善的祁夜不好打發,皇甫杜若擔心他會在眾多小輩麵前鬨得不好看,著實緊張了一會。

僵持之下隻剩沉默,今晚熱鬨的體育館內出現沉默的概率大大提升,沉默是今晚的體育館。

讓人意外的是原本氣勢淩人的祁夜竟然選擇了低頭,“嶽陽純善孝順,我愛重她不敢違背您,姻緣之事不在一時,我對嶽陽永遠不缺耐心。”

姿態再低也掩蓋不了他勢在必得的狂妄,說得好像他早與嶽陽私定終身了一樣,他的深情讓步沒得到皇甫杜若好臉色。

時間越來越接近午夜十二點,皇甫杜若身上寫滿了疲憊,他年老不習慣熬夜,陪這幫小年輕到淩晨要了他半條老命,想到此處他使了個眼色給兩位主持人,趕緊宣布結束了事。

主持人得了他的暗示心領神會,工作人員有條不紊扛著設備重新進了場,高清攝像機架設完畢,音響話筒檢查無誤,海顏與賀慶站在台上對著話筒宣布本次中秋宴會到此結束。

也是時候要結束了,再不結束中秋節過去再叫中秋宴會就有名無實了。

賓客們陸續散場,藥王山山腳馬路上的豪車停了長長的一條隊伍,汽車的遠光燈把荒郊野嶺照得和城市裡一樣熱鬨,身著各色禮服的男女隨著汽車的呼嘯聲離開了素問山莊,山莊重新恢複了寧靜。

月上中天,皇甫陸英攙扶著精疲力儘的皇甫杜若到房間休息,這一晚上把皇甫杜若折騰狠了,實在提不起精神去管其他事情。

送客和接下來的安排全都交給了嶽陽,她早晚要學會管家,現在就權當練習。

嶽陽配合管家送走了全部客人,等做好收場工作後所有的工作人員下班回家後,整個素問山莊隻有皇甫家族自家人在此休息,

作為不走尋常路的客人,祁夜拒絕了管家的送客,不遠不近跟在嶽陽身後,出於對祁夜解圍的微妙感謝,嶽陽默許了他的行為。

“山莊的客房雖然不多,但容納你們兩個人的住處還是有的。”

她輕聲說了一句話,祁夜快步跟上她,與嶽陽肩並肩一起走,三子雙手插兜散漫的在他們兩人身後散著步,欣賞老大撩妹的英姿,他長這麼大還沒交過女朋友呢,可不得好好學習,說不定以後會派上用場。

管家季凡欲言又止,老先生囑咐過他不能讓心懷不軌的祁夜多接近小姐,他從小看著嶽陽長大,把嶽陽當親孫女來看待,很怕她吃虧,但是他又不好在小姐招待客人的時候插嘴打斷,這是遭人厭煩的無禮行為。

思來想去,礙於管家禮儀的職業操守,他隻好落後一步盯緊祁夜,千萬要提防這個男人對小姐作出冒犯的舉動。

原本並排走的管家走著走著人就失蹤了,嶽陽回頭吩咐,“季凡爺爺,我和這位先生有幾句話需要單獨說,請你給這位……”

望著吊兒郎當的三子,她的眉眼緩緩蹙了起來,她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娃娃臉青年卻一直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在學校附近的街道的顧客,在學校派發福利的小哥,跟在祁夜身後的馬仔,幾次三番相遇可不隻是緣分可以解釋的。

三子跨前一步介紹自己,“我是三子呀,嶽陽你還不認識我嗎?好歹見過這麼多次麵了,算不上是陌生人吧。”

他一手摸頭嘿嘿笑著,稚嫩的臉上有幾分不符合年齡的可愛,“半夜翻山越嶺真累,骨頭都酸了,我跟管家去休息,不打擾你們相處。”

這句話剛說完三子打了個哈欠,推搡著管家季凡往小道走去,彆看他人長得不高大威猛力氣卻不小,季凡隻能乾瞪著眼被他越拉越遠,直到不甘心的消失在小路的拐角處。

熱鬨的光源撤走了,山莊像是一個熟睡的嬰兒進入了甜美的夢鄉,黑暗的花園涼亭裡掛著一盞暖黃色的氛圍燈。

一切都朦朦朧朧的讓人看不真切,這感覺就和眼前的祁夜一樣,嶽陽看著他如同霧裡看花。

“感謝你的收留,三子性格大大咧咧慣了,隻是他本性不壞,會聽從管家的安排好好休息的。”

祁夜冰冷的麵上罕見的放輕鬆了下來,他真誠地直射嶽陽被暖光照射的璀璨眼睛。

“你想知道什麼呢?故意約在這裡見麵可以看作是你對我的示好嗎?這份遊戲勝利者的禮物我收下了。”

看來祁夜打算坦白一切,她卻一點興趣都沒有,她缺少對祁夜的了解,無從判斷他話中的真假,祁夜隨便說句話來敷衍她就能輕鬆殺死她一大片思考的腦細胞,問來問去得到了的答案肯定是那幾句老掉牙的謊言。

謊言說一千遍也沒有意義,嶽陽不想浪費時間聽沒有用的信息,尤其現在的天已經很晚了,淩晨即將到來。

嶽陽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道微微的弧度,“你猜錯了,我什麼都不想知道,隻好奇一件事,從山下到山上這段柏油路上你們是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的?”

祁夜驚訝於嶽陽出色的觀察能力,在墓地時他做了全盤的清潔整理出現在大眾眼裡的時候已經光鮮亮麗能見人了,嶽陽是怎麼猜出自己的遭遇的呢?僅憑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爬山時的狼狽了嗎?

“這很難猜嗎?”嶽陽銳利的一雙美眸來回掃視祁夜,毫不客氣的指出了他身上的痕跡,“兩隻手臂的袖子上有些深色斑點,雖然是黑色的禮服但不小心沾染了植物汁液也會很難辦吧。”

祁夜下意思伸手觸摸袖口,果然摸到了與柔軟布料觸感截然相反的硬硬斑點,嶽陽的觀察的確出色,在攻略的路上恐怕不好忽悠。

不過他喜歡有挑戰性的事業,這樣的事業一旦成功能獲得巨大的成就感。

嶽陽越是冷靜自持祁夜就越想看到她沉醉於愛河的癡態,那一定很有意思。

“嶽陽,為了見到你我跨越了荊棘叢生的山林,跨越了生死相間的苦海。”

儘管他說得抽象又模糊,嶽陽卻一下子理解他話裡的情景,繃不住冷靜的表情,笑得眯起了眼睛。

“祁先生,你該不會是從我家後山的墓園爬過來的吧?若是打擾了我家老祖宗安息就是罪過了。”

祁夜的麵色更冷了,暖黃色的燈光都不能溫暖他的臉龐,嶽陽的話惹怒了他,自從他闖出名頭後很少有人敢這麼揶揄他,開過他玩笑的家夥多半沒有好下場,可惜這些手段暫時不能施展在嶽陽身上。

他極有分寸地捏住嶽陽的手,力道恰好,既不至於捏疼她也不至於讓她擺脫。

嶽陽一時間竟掙脫不開,明白祁夜是用了巧勁兒按住了自己的命脈,這次言語試探比猜真假的遊戲管用多了,這一手功夫露出來嶽陽對他的身份更清晰了幾分。

看似是人傻錢多的普通商人身手卻超出普通人很多倍,嶽陽的身體反應能力已經很快了,想要輕易抓住她的手且卸掉她手上的力量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一看就是練家子,這下意識捏人死穴控製行動的行為證明他習慣一擊得手還是下死手那種。

嶽陽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鬨鐘的聲音不停在寂靜黑暗的夜色裡傳播,“鬆手,祁先生,鬨鐘響了,該去休息了。”

被激怒的情緒很快平息了下去,祁夜看出了嶽陽的小把戲,他一瞬間鬆開了手掌,柔軟溫暖略帶薄繭的觸感劃過手心,他有點喜歡這種皮膚接觸的感覺,忍不住悄悄捏緊了右手。

“季凡爺爺給你和三子安排好了房間,祁先生你親愛的狗腿子會接你過去的,我不奉陪了。”

她瀟灑起身,明媚又溫暖,如一陣風從花園裡吹過,迅速消失,無影又無蹤。

祁夜遙望她消失的背影,夜幕更加漆黑了,他們存在於光暗的兩端,自她走後暖色調的燈光變得暗淡了,染上了寒冷的雪花,風中搖曳的綠色菊花無力的掙紮,逃不掉季節的束縛,秋深露重,誰也沒發現細碎的花瓣凋零在夜裡。

“三子,過來接我。”

“好勒,得令。”

根據祁夜的指示,三子在花園的一角找到了他,“老大,嶽陽那女人走了嗎?管家說隻有一間客房收拾好了,我們兩個隻能睡一間房。”

之前出任務的時候危機四伏,為了貼身保護祁夜三子沒少和他一間房,老規矩,老大睡床他睡地毯,談不上吃苦。

一夜過去,秋日落雨的清晨幾隻公雞按時打鳴叫醒了莊園的客人,祁夜一開門正好遇到何理在院子裡打太極拳。

沒想到正對門住著祁夜,何理儘管好奇卻遵守禮節,不去打探彆人的隱私。

他停下了動作,站在原地笑著問好,“早安,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