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午後,金色的陽光裡還帶著夏天殘留的悶熱,樓道旁一排排挺拔的白樺樹迎風招展,銀白色的樹乾和湛藍色的天空將校園襯托得如同水墨畫裡的圖景。
趴在桌子上無聊打著瞌睡的少女伸了一個懶腰,黑色的長馬尾在空中甩出帥氣的幅度。
少女一睜眼一束巨大的紅色玫瑰出現在眼前,密密麻麻看得人眼睛痛。
“嶽陽大小姐,請收下金主的花,九十九朵玫瑰,代表了他對你天長地久的心。”
班上高個子男孩滿臉堆笑,希望嶽陽接過花束,嶽陽如他所願的接過了。
坐在旁邊椅子上的金發圓臉少女撲哧笑了出來,“嶽陽,哪來的大叔在追你呀?什麼年代了還玩送九十九朵玫瑰花這一套。”
金發少女的名字叫李子玉,穿著一身時尚皮夾克,褲子上的鏈條被誇張大笑的動作帶出一連串清脆的響聲。
她從嶽陽手上接過花束,“這玫瑰的品相真好,我猜大叔一到花店裡肯定說來人把店裡最貴的玫瑰花全部搬過來。”
嶽陽認同點頭,開學有一周了,這一周的時間嶽陽突然收到了各種各樣土味告白禮物,不是九十九朵玫瑰花就是一平方米的巧克力,還有更加可怕的禮物,那就是兩米高的毛絨熊玩偶,她拿到這隻熊的當天剛好下了秋雨,毛絨熊一打濕重得像鐵塊,要不是她體能好當場得累癱。
不過送禮物的人一直沒有露麵,所有人都知道追求晉江警察學院新生校花的金主是祁先生,卻不知道祁先生的真實身份。
雖然是警校,但這所大學的管理並不嚴格,平時外麵的人可以進來參觀大學城,同學們之間的氛圍都很融洽,隨意開玩笑的事情很常見。
嶽陽背靠著椅子似笑非笑看向高個子男孩,“劉海學習委員,你畢業後要是沒考上公務員直接當個外賣員也不錯,給彆人跑腿送這花他給你多少錢?”
劉海興奮地伸出一隻手,李子玉猜測說:“五百塊,跑個腿還真賺錢。”
劉海把頭搖得像波浪鼓,“小了,小了,格局小了。”
李子玉好奇發問,“不是五百那是多少?”
“五千!整整五千!支付寶刷地一下掃碼支付,跑這一趟腿夠我買台新電腦了,這還不算完,五千隻是定金,嶽陽大小姐收下了,再給尾款五千塊!”
嶽陽伸出芊芊玉手,“真是難得的冤大頭,快交出來,一人一半。”
劉海興奮的笑臉垮了,“怎麼回事啊?我的嶽陽大小姐,咱兩個是同一個高中畢業的,你的家庭條件我清楚,紅景天製藥公司的大小姐啊,一雙高跟鞋就夠我吃一個月的飯了,沒必要把五千塊錢看在眼裡吧?”
李子玉戴著褐色美瞳的貓眼瞪著劉海,給了他一拳,李子玉的手勁向來沒個輕重,打得他齜牙咧嘴捂住自己的肩膀。
“你還是不是嶽陽的男閨蜜了?嶽陽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嶽陽小可憐的媽媽是控製狂,隻允許嶽陽報考經濟學或者中醫藥,嶽陽沒經過他們的允許直接報了警校的誌願,阿姨知道後威脅嶽陽不改誌願就脫離母女關係,嶽陽硬氣不肯認輸,阿姨在學期初就斷了她的經濟來源了,去年的學費都是嶽陽自己省吃儉用賺的。”
劉海朝嶽陽豎起了大拇指,“嶽陽大小姐真牛人,視金錢如糞土啊,這五千塊妥妥給你。”
嶽陽拍了拍劉海被打痛的肩膀,“劉海同誌,不要叫大小姐,要叫嶽陽同誌,小姐是舊時代的產物,我們是新時代的人類。”
“叮鈴鈴,上課時間到,請同學們回到教室做好準備。”
上課鈴聲響起了,三個人抱著書很快找好了位置坐下,這節大課堂教授講述的是民法典,枯燥無味的法律條規自帶催眠效果。
很快,教室裡的一大束心形紅玫瑰引起了戴眼鏡的老教授注意,“這是誰送的花呀?眾所周知花是植物界的生殖器官,隨意擺在大課堂的桌子上是否會不雅觀?”
嶽陽在桌子下狠狠踢了劉海一腳,他猛然站起來抱住玫瑰花彎腰道歉,“對不起,金教授,學生馬上把花丟出去。”
大課堂裡一百多個學生一起看向他,饒是再厚的臉皮也抵擋不住這麼多灼熱的目光,劉海的臉刷的一下紅了,他急忙抱著花衝出大課堂。
金教授伸出去的手還沒收回,“這孩子怎麼這麼急呢?我又沒說一定要丟掉。”
嶽陽也站了起來,她對教授說:“學習委員怎麼能逃課呢?金教授,我幫你把他抓回來。”
說完嶽陽撐著桌子一下跳出去老遠,不一會兒大課堂裡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金教授感到有些好笑,“你們是我帶過最沒耐心的學生了,不過專業課成績應該還好。”他搖了搖頭,拿起手上的講義繼續講,“剛剛講到哪裡了?”
嶽陽剛跑出大課堂就看到劉海站在一棵白樺樹下等她,她接過一大束嬌豔的玫瑰花,打開手機收款界麵,“劉海同誌,組織感謝你為保全組織榮譽做出的貢獻,決定少收你一千塊,四千塊轉過來吧。”
劉海趁機拍了一張美女拿花圖發給了金主,很快手機短信裡收到了銀行轉賬五千塊,他一點都不含糊,直接掃二維碼轉過來四千。
嶽陽揮揮手捧著一大束紅玫瑰離開了微風徐徐的校園,一路走到校門口掃碼了一輛電動車騎著就走。
下午的陽光比早晨更熱一些,嶽陽來到了大學城的擺攤點,今天可不是來花錢買東西的,新學期第一周看女大學生自主創業。
電動車還到了應該擺放的地方,嶽陽手捧著一大束玫瑰花站在街道旁邊,她的左手邊是聞起來臭吃起來香的臭豆腐攤,她的右手邊是酸臭襲人的螺螄粉攤,往這一站,她就是最亮麗的風景線。
你問嶽陽為什麼要站在這裡呀?那是因為嶽陽堅定地相信紅花更需綠葉配,沒有臭的做陪襯哪能顯出她的花香?
她的眼神朝周圍轉了一圈,就像是沒有這些壞人怎麼能凸顯她是好人一樣。
自從天降神秘祁先生,嶽陽的生活除了各種土味禮物之外悄悄多了一些不明人士跟隨,上課的時候不好派社會人士跟蹤她,祁先生直接從她的同學入手,花大價錢買她的相關消息。
嶽陽因公犧牲的父親是人民警察,從小父親專門給她報了很多班,每學期的軍事夏令營也是必不可少,學到了許多靠譜的技能,發現尾隨跟蹤算小意思。
父親曾經告訴嶽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嶽陽很認同父親的話。
為了抓住祁先生的蛛絲馬跡,她特意想了個主意,主動到人群更混雜的大學城裡方便祁先生的人全心全意尾隨她,嶽陽想自己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坐在螺螄粉攤上捏著鼻子吃酸筍的大哥真是辛苦,明明不喜歡吃,為了不引起自己的注意,偏要裝出一副吃得很香的樣子,怪難為他了。
後麵那位戴眼鏡的小哥以為躲在人群後麵自己就找不到他了嗎?你有在偷偷打量我吧,嶽陽粗略計算了一下,祁先生隻派了兩個人跟蹤自己估計是不想引人注意。
既然他們都不心虛,自己心虛什麼?
嶽陽大方走到假裝在挑選飾品的眼鏡小哥身後,白淨的小臉上露出明媚的微笑。
“小哥哥,在給女朋友挑選飾品嗎?你女朋友也是我們學院的嗎?給她送朵玫瑰花吧,從法國空運來的法蘭西玫瑰,沒有姑娘會不喜歡。”
眼鏡小哥沒想到嶽陽會突然跑到他身邊,受到驚嚇瞳孔緊縮,他的心臟猛烈跳動,麵上卻一副尷尬的樣子,“對不起,我不需要。”
嶽陽故意歪曲他的話語,滿懷同情地看著他,“原來小哥哥喜歡的人是男孩子呀!男孩子和男孩子在一起需要莫大的勇氣,小哥哥,千萬不要因為世俗的眼光放棄真摯的感情呀!”
賣首飾的攤主聽得很仔細,他古怪地打量著眼鏡小哥,他就說為什麼這個男孩在自己的小攤旁轉了這麼久都沒有買什麼東西,原來是要送給男朋友不好下決定啊。
眼鏡小哥感覺整條街上的人都在盯著他看,他說不出什麼話反駁,隻想把自己挖個坑埋進去,總不能直接說自己是在跟蹤麵前這個女孩子吧?老大知道了會把自己賣掉的,隻能打落牙往肚裡咽,他已經自閉到不想講話了。
嶽陽在首飾攤前把眼鏡小哥逼得無地自容,眼神餘光卻一直留意螺螄粉攤上帶著痛苦麵具的壯漢大哥,大哥穿著黑色短袖,露出的一雙黃色肌肉手臂各紋了一隻黑色的老虎。
他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拿出黑色板磚似的手機似乎在給誰發文字消息,嶽陽猜這麼大的手機打架的時候可以當武器了,主打一個出其不意呀。
壯漢大哥正在給他的頂頭上司發消息,他的微信名叫老虎,頭像是一隻白色的孟加拉虎。
“老大,我和三子在晉江警察學院大學城,那女人好像發現了我們跟蹤她,故意在找三子的麻煩,你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