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自行走在路上。
紅磚與石塊堆砌形成兩旁的建築,細瘦的樹影落在上麵。風混雜著海水的氣息湧入鼻尖,溫柔不停叫囂著包裹著破碎的靈魂。
我走到暗巷裡的某間破舊酒吧。木門打開著。
鑽進門中,走下通往地下的階梯。通往地下的幽暗乾燥的階梯令人產生一種時間回溯的通道一般的錯覺。還能夠聽見從店裡傳來隱約的音樂聲。酒吧裡麵如同獾的巢穴一樣狹窄、寂靜。櫃台、酒吧、椅子,牆上陳列著各式各樣標簽的酒瓶。沒有一個店員。
店最裡麵的位子上,我要見的人已經坐在了那裡。白發的高大男子和褐色衣著的老人。
夏目漱石和異能特務科的種田山火頭。
對港口黑|手|黨最後的通牒——我想大概就是那麼一回事。
內容不必贅述。上麵想要港口黑手黨的勢力縮減,或者直接消失。
真是讓人心疼。這次談判失敗會讓中央大臣的頭痛更加劇吧。
畢竟港口黑|手|黨在父親的帶領下以難以企及的驚人速度擴大。司法、流通、銀行、都市建設。不隻是橫濱,甚至在關東一帶都沒有黑手黨的影響力不能涉及的機關,其兵力更已達到了能與國家機關匹敵的規模。說是心腹大患也不為過。
隻要港|黑有一點退縮的勢頭,就會被壓抑了四年多的餓獸撕碎吧。
畢竟,哪怕是港口黑|手|黨,首領也必須踏著先代的屍骨上位。
戰爭是可以預料到的事情。
港口黑|手|黨召回了分派在各地的成員。可以料想接下來必定是比龍頭戰爭影響更大的戰爭。
我坐在天台,輕輕晃動雙腿。
生存這一行為的致死率是百分之百,人類的死,隻不過是包含在生裡的一個機能。隻不過是必定書寫在人生這一腳本裡的終幕。
所有的人類在出生前就都被預設了”不想死”這個願望。人們僅僅是效仿“因為前人活下來了所以你們也要活下去”這一假說性質的綱領的追隨者。
可是不追隨,又會怎麼樣呢?如果從這裡跳下去,會和飛鳥相撞嗎?
手機在這時響起,接通後熟悉的聲音傳出來:“嗨嗨!這裡是偉大的五條老師!幸在做什麼?”
“在賞景哦!”
“額姆姆……人家好像聽到了風聲哎。”
“因為是在家族產業的天台。是難得絕佳的賞景勝地。老師也不在學校吧。是在做任務?”
“啊,我是不想來的啦,但是老橘子們哭的可憐兮兮的,所以來觀光,順便做一下。”
“哭的可憐兮兮的老橘子?聽起來蠻驚悚的。手裡拿的,是喜久福吧?”
“是當地名產哦,特彆推薦毛豆泥鮮奶味。”
“聽起來好像不錯。”
貓咪真是神奇的生物,隨意喵喵就能讓人心情愉悅。
“……總之,有機會的話,橫濱Qu'il fait bon家的キルフェボン也值得一試,店內的節日限定和季節限定都很不錯。”
掛斷電話,我低頭俯視。
橫濱是個很溫柔很宜居的城市。野犬們棲居於此,被鶴澗川安撫。無論如何,有可以說再見的對象的人生,是不錯的人生。若對方有能為那樣的再見感到悲傷,就更不用說了。不是嗎?
我和這世界不熟,但至少我要成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