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顏士玉點點頭,“自打到了這長寧後,阿姊不時便會來此與大殿下聊詩詞歌賦,我跟著阿姊,實在無聊,便來這兒泛舟。秋日殘荷亦有一番風味,冬日若是落了雪,水麵還會飄些冰,乘那種有篷子的船,煮茶賞景,彆有風味。”

長寧城是大莊的都城。

“你是去年秋日從東安到長寧的啊,東安離長寧有些遠,路上顛簸是不是很辛苦?”

與顏士玉相處很融洽,李暮歌便也放下心防,與她享受起此刻光陰,說話時露出些少年人的天真爛漫。

顏士玉點點頭,“對啊,殿下真聰明,一下子就猜出我是何時過來的了!趕路確實辛苦些,但出遠門都這樣,途徑的風景足以抵過那些辛苦了,殿下可知,我們東安到了這個時候,會舉辦百花宴,以百花為食材,一花一桌,共百桌,宴請城中百姓,荷花宴是百姓們最喜歡吃的一桌。”

李暮歌還真不知道,小說裡沒提過,現實中好像也沒聽說過這樣神奇的習俗。

她滿是憧憬地喃喃道:“世上萬物如此有趣,好想到處看看,到處玩玩。”

所以她怎麼甘心一次次死在宮中,一次次重新回到開頭呢?

憑什麼是她死呢?她想活著!

李暮歌本來放鬆下來的心神,瞬間被死亡隨時可能來臨的緊張充斥,她怎麼能放鬆呢?她放鬆了,小命可就沒了。

“一般情況下,你姐什麼時候離開?”

李暮歌想回水榭上去了,今日來大公主府,她可是身帶任務,不能太過沉溺於玩樂。

雖然這湖上泛舟的好事,放在現代她得去5A景區花錢才能體驗一次,但是要是小命沒了,什麼都沒了!

“啊?我姐?我阿姊嗎?”顏士玉被李暮歌突然轉變的話題說得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剛剛她們還在聊東安習俗,聊荷花宴啊。

明明十四殿下挺開心的,怎麼突然就要趕她阿姊走了?

顏士玉摸不著頭腦,李暮歌是公主,再不解也隻能乖乖回答公主的問題,還不能問公主一句話。

“一般來說,大概半個時辰,阿姊與大殿下便會從水榭出來,回屋午睡。”

李暮歌暗暗咬牙,吃飯欣賞歌舞,跟好友聊天,還能倒頭就睡,這日子過得比她舒服太多了。

可惡!輸了!

李暮歌默默握緊拳頭,抬頭衝劃船的仆從喊道:“轉頭,本殿下要回去!”

這船坐不了一點兒了,要是不在大公主午睡前攔住她,今天下午她豈不是啥也沒乾成。

總不能大公主睡著了,她去將大公主搖醒吧!

萬一大公主床上還有某個“幕僚”……她臉皮薄,絕對不能發生那麼尷尬的事情,她會想死了重來的!

大公主正與顏士珍坐在一處,欣賞畫作,若是有人湊近了聽她們說話,就會發現,她們所說的話,跟桌上的畫沒有一點兒關係。

“聽說,西北軍近來打了場敗仗,死了不少人,連榮陽的二表兄都受了傷,險些危及生命,可此事沒有報於朝廷,士珍你說,為何不上報呢?”

大公主接到消息的時候,頗為不解,榮陽與她那些鎮國將軍府的表兄感情甚篤,她二表兄差點兒死了,榮陽肯定會上報此事,然後集結力量打回去,非得給她二表兄報仇才是。

這才是符合榮陽性子的決定,隱瞞不報,太反常了。

“戰事不上報,原由無非是那幾個,或敗因有疑,或無力反抗,鎮國將軍府上的小將軍隻是差點兒死在戰場上,既然沒死,就不存在無力反抗的情況。”

顏士珍仔細地抽絲剝繭,將事情本質剖析出來。

大公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錯,邊境多年常勝,不可能無緣無故吃了敗仗,淩家那幾個小將軍在戰場上殺敵多年,行兵時最是謹慎小心,況且還有眾多士兵保護左右,怎會叫敵軍差點兒殺了將領?”

顏士珍伸手在畫上輕撫,摸了摸那一朵顏色豔麗的牡丹花,“臣倒是想起一件事,聽說前不久,太子妃家中幼弟到了西北,榮陽特意叮囑淩家人,務必好生照看他。此次邊關戰事過後,他應該能拿幾個人頭,入武將行列,但最近一直沒有聽說,武將之中,多了一位楊姓小將軍。”

太子妃出身瀧陽楊氏,世家最是看不起庶族,而鎮國將軍府的淩氏,是盛天皇帝一手提拔起來的武將,完全庶族出身,家裡往上數個三四代才能勉強與某個小士族有些關係。

兩家素來沒什麼交情。

“哈!她那個不學無術的弟弟,能在邊關立功?楊氏這是故意為難淩氏吧,榮陽可真是忍辱負重。”

大公主張嘴一連串嘲諷挖苦的話吐出來,陰陽怪氣得很。

尤其是最後四個字,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顏士珍無奈,三公主就比大公主小三歲,兩人從小到大都不對付,主要是三公主自小就跟太子更親近,大公主和太子之間的仇太深了。

“士珍,你說有沒有可能,就是楊氏那個浪蕩子犯了錯,才導致此戰大敗?也隻有太子才能讓榮陽吃虧了。”

“不無可能。”

顏士珍沒有斷定此事真相,還需要更詳細的查一查,能抓到楊家的把柄最好,楊家和太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楊家人在朝堂上占據了不少位置,哪怕隻讓其中一個人騰個位置,對她們來說,也極為有利。

大公主了解顏士珍,顏士珍說不無可能的時候,那基本上九成九就是如此了。

她一想到榮陽被迫吃虧,還是太子讓榮陽吃虧,心裡就高興,尤其這件事還能抓到太子的把柄,實在是好事一樁。

想到這兒,大公主便笑出了聲。

李暮歌剛從船上下來,就聽見了大公主的笑聲,身旁的顏士玉還感歎了一句。

“好久沒有聽到大殿下笑得如此開懷了。”

她剛說完,就對上了李暮歌奇怪的眼神,“十四殿下?”

顏士玉以為自己頭上沾了荷葉之類的,都要上手摸一摸了,便聽李暮歌說道:“沒事。”

隻是剛剛幻視了一下總裁文裡的管家,顏士玉是管家,大公主是總裁的話,那顏士珍是女主?

將顏士珍那張清冷脫俗的臉代入了一下,李暮歌雞皮疙瘩起一身。

算了算了,高嶺之花不適合當開心果,根本想不出來顏士珍扮可愛,逗大公主的樣子。

李暮歌大步入內,像是走得快一點兒,那些亂七八糟的設想就追不上她。

“是何事讓大皇姐如此開懷?”李暮歌笑著問道,“可否說出來,讓妹妹也跟著一起高興高興?”

“看見首稱心的詩,那小詩逗趣得很。十四,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啊。”大公主不著痕跡地岔開話題,“可是湖上無聊,不好玩?等過段日子,皇姐這兒要辦詩宴,屆時整個長寧的有才之人均聚集於此,十四那時候過來,就不無聊了。”

“謝過皇姐邀約。”李暮歌沒說來不來,她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還不一定呢,“皇姐可知,妹妹今日為何要來府上叨擾?”

大公主還真不知道,她從來不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人。

連千裡之外西北軍吃了敗仗的事情都知道,卻不知道近在咫尺的皇宮裡,上門遊玩的妹妹剛經曆一場刺殺。

多諷刺。

“還請皇姐屏退左右。”

李暮歌見大公主麵露迷茫之色,直接開口要求清場。

大公主不解,卻還是揮了揮手,讓下人都離開了,屋裡隻剩下她與李暮歌,還有顏家姊妹。

李暮歌看向顏士珍,顏士珍回以平淡無波的眼神,像是世間萬物都不能擾亂她的心神。

顏家姊妹不走,李暮歌當然不會出口趕人。

“有刺客入宮,想要射殺我,我命大,死裡逃生。那刺客所用箭矢比尋常箭矢要慢,我記得前段時間西北軍上報地龍翻身,有一倉庫軍械被埋了,急需補充,兵部庫存不足,連一批有瑕疵的箭矢都給了西北軍。”

李暮歌哪兒知道什麼箭快還是箭慢啊,對她這個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四肢不勤的人來說,那個箭真是快如閃電。

她死了好幾次都躲不開。

此刻她說的話,全都是原文裡查出來的,箭矢是證據這件事,李暮歌沒有跟良嬪說。

良嬪要得證據,是那種可以咬死榮陽的證據,唯有這種鐵證才能讓良嬪鼓起勇氣,向榮陽發難。

要是真能查出那種鐵證,原文裡大公主能借此事,叫榮陽給李暮歌以命償命,絕不可能隻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箭矢這個證據,給良嬪沒用,給大公主卻極為有用。

原文裡,大公主單單隻靠自己隨口一說的反抗之語,一個猜測,就能將此事跟太子黨掛上鉤,然後查下去,想方設法給太子黨定罪。

現在有指向性的證據擺在眼前,李暮歌不信大公主會放過機會。

“當真?”

大公主眼睛一亮,扭頭看向顏士珍,顏士珍顯然心情也不錯,眉目含笑。

“自然當真,箭此刻就在我母妃的梧桐殿中,若不是那箭比較慢,我也躲不過去那一箭。”

李暮歌沒說翠玉拿匕首給她擋住的事,宮中不能私藏武器,翠玉是良嬪的貼身宮女,她應該是專門保護良嬪的人。

供出翠玉,對李暮歌沒有絲毫好處。

“唉,沒想到你剛剛竟經曆了如此驚險之事,一會兒皇姐親自送你回宮吧,你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皇姐送你壓壓驚。”

大公主輕聲問著,強作擔憂,難壓的嘴角都壓下去了。

李暮歌一聽到自己還有好處拿,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此刻隻想給大公主豎個大拇指,大公主真不愧是文裡走到最後的反派,擁有這份鐵石心腸和精湛的演技,大公主做什麼都會成功的!